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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與熱作文【精品多篇】

冷與熱作文【精品多篇】

冷與熱作文 篇一

也許是今年最後一場大雪了!老李走出租住的小屋,抬頭看了看雪花瀰漫的天空,騎上他那輛破舊的摩托車,駛進了寒風凜冽的前方,這裏冬天對來歷來説老李來説既漫長又寒冷。

摩托車在空曠的道路上嗚嗚地行駛着,老李和家的距離也開始一點點接近。想起那個破敗的家,在冬日的北風中瑟瑟搖晃的老屋,老李的心縮緊了。等着蓋房娶妻的大兒子,上學用錢的小兒子以及癱瘓在牀無錢醫治的老母親,一想起這些就如巨石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小心翼翼 的摸了摸腰間的那沓錢,細細地盤算着這為數不多的工錢該如何支配。深冬的寒風無情地抽打在他飽經滄桑而千溝萬壑的臉上,雪花落在棉絮翻漏這的軍大衣上,打濕了他的心。

就這樣一路行一路想,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歡快的口哨聲,老李側過頭,一排贊新鋥亮的高檔山地車從他身邊急駛而過,車子的主人們是一羣身着五顏六色單薄外衣的少年。在這寒冷的冬天,他們大汗淋漓地騎着,彷彿感受不到外界飄舞的`雪花以及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們正熱情洋溢,興致勃勃地討論着接下來的安排一會兒啊你們就去我家,我家剛買了新的筆記本電腦,讓你們玩個夠,“還是去我家,我媽説要給你們做大閘蟹呢”。摩托車上的老李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小鬼們嘰嘰喳喳的談話,老李聽來很刺耳,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是一羣城市的紈絝子弟,只知道欺負農民工,卻不懂得別人的疾苦!”回憶起自己在城市受的苦,受得氣,老李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彷彿就看到了他們鄙視的眼神,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呵!又是一個連車票都捨不得買的農民工!”正出神,摩托車在雪地裏打了個趔趄,伴隨着老李的一個激靈,別在腰間的錢順勢撒在了地上,一陣大風吹來,那些錢隨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四處飄落。

前面熱火朝天騎行的少年們在老李的驚呼聲中回過頭來,看到那飛舞在天空中的紅色的鈔票以及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老李,先一愣,又馬上爭先恐後地上前爭拾那為數不多的人民幣。眼看自己辛苦了一年的血汗錢被別人搶走了別人拾走了,老李的心瞬間被打入了冰窟窿,比身下的雪,比刮在臉上的寒風還要冷,而那句“別動我的錢”也死死地卡在喉嚨裏忘了説出來。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起早貪黑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的艱辛,強忍病痛捨不得花錢醫治的苦楚,忍受着別人的歧視低聲下氣討要工錢的屈辱,得來的微薄的薪金就這樣落入了別人的手裏,呆坐在那裏,他只感覺到天旋地轉,四周的景物都 模糊了,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空留下他一個無助的人。大兒子的新房,小兒子的學費,老母親的醫藥費等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地盤旋着,一遍又一遍。

忽然,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細長白嫩的手,接着好幾雙手出現在他的周圍。老李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發現每雙手都拿有幾張百元鈔票,手的主人就是剛剛被他默默唾棄的少年們,“大叔,快點數數錢有沒有少,辛苦一年掙得錢不容易”,為首的那位穿着火紅色衞衣的男孩一邊説這一邊遞上那沾有雪花的一邊遞上沾有雪花的一沓錢,嘴中的白汽暖暖地哈在老李的臉上,老李的眼中也騰起了淺淺的水霧。緊緊地攥緊這帶有温度的鈔票,老李揉了揉眼睛,只感覺自己冰冷的心正在這羣孩子爽朗的笑聲,如花的臉龐中一點點融化,逐漸匯成了一股股的暖流。

老李帶着錢回到了家,踏進了他無比熟悉的昏暗的小屋,卧病的母親關切地打量着兒子通紅的臉頰,心疼地詢問:“兒啊,天這麼冷一路上凍壞了吧!”老李一怔,看着屋裏那燃着的爐火,腦海出現了那幾個火焰般閃爍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不冷,一點也不冷,今年的冬天暖得很……

冷與熱優秀作文 篇二

雪白的牆壁,乾淨的消毒液的味道,被擦得顯得耀眼的瓷磚,這一切讓整個醫充滿了一種莫名的冷【】清之感。白色的制服,藍色的口罩,面對着滿面焦容的病人也僅僅是淡淡地説上幾句毫無情感的話語。我不喜歡醫院,因為無論外面是怎樣的熱鬧,人的笑容是怎樣的燦爛,而在這裏,好似有着一副密不透風的保護罩,裏面永遠有一種説不清的嚴肅寒冷的感覺,不禁讓人裹緊了衣裳。可是,再冰冷的外表,也總會有一顆深藏不露的熾熱的心。

吃完晚飯的我匆匆跑去醫院進行抽血複診。檢查室裏擠滿了人,大概因為是晚上,所有人都面露焦急,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台報告機,我站在一旁,並沒有着急,只是默默觀察着每一個人的動態。

這裏很少聽到説話的聲音,只留下報告機的“叮叮”聲。可當醫生將新一批的報告單放入報告處時,屋裏的氛圍就一下活躍起來,每個人都盡力去拿到那一沓白紙,然後迅速的翻找,當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時,便將剩餘的隨意一放,就從擁擠的人羣中“逃之夭夭”。每個人基本做着這樣大致相同的動作,所有人也僅僅是盯住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一個身穿貂皮,身材魁梧,手夾皮包的中年男人,有點兇兇的,他的出現,讓我的目光立刻轉移到他的身上。我仔細觀察着他,確信他將成為下一次第一個拿到報告單的人,並做着和上一個剛離開的人同樣的動作。

然而,可惜的是,我僅僅猜對了一半。那個中年男人憑藉着高大的身軀一下子擠到了最前面,略帶蠻橫的拿過報告單,周圍的人也都向他投來不滿的目光。可他卻不管不顧,大聲的念着:“李某某!”“這!”“王某某!”“這裏!”“……"無數陌生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念出,周圍的人起初是一愣,然後便都向那位中年男人投來欣賞的目光。而那男人也並沒有在意,拿起報告單匆匆離去,留下了一個魁梧並耐人尋味的背影。

但誰也沒想到那個普通男人的出現使整個檢查室的氛圍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無數陌生人的名字不斷從不同的人口中説出,人們也都面帶微笑地等待着自己的報告單,然後再攙扶着病人緩緩離開。我從一個陌生人的手裏接過了屬於我的報告單,伴着無數陌生卻聽起來很温暖人心的名字離開了那裏。

走出醫院,我裹緊了衣裳,外面真冷……

寒意四溢的醫院由於一個普通男人的到來而温暖了起來,其實,我們所在之處並非寒冷,只是我們沒有觸碰到那顆熾熱的心。

冷與熱作文 篇三

前些天,看到一位老人來校看望孫子,這是放學的高峯,一身黑衣在擁擠的人海中顯得格格不入。但當那個裹着鮮紅校眼的身影走近時,我看到,老人哭了。

思念太深,想念太真。看到此情此景,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你。

想到了你那滿嘴嗆人的煙味;想到了你在飯桌了説的讓我噴飯的笑話:想到了你被釘子刺穿而留下疤痕的右手手掌……

小時候,你是巨人,是我的大山。

我對你有着極度的依戀,但卻只能靠幾根短短的電話線連結——你常年在外,有時甚至過年也不回家。與你相處,便成了一種奢望。

你回來,總會給我帶上大包小包許多吃的玩的用的,令我笑得合不擾嘴;你會把我抱起,拋向空中,再接住再拋起,我在空中恣意歡笑;你會讓我騎在你的肩頭,跟着你四處遊走,我抓緊你濃密的黑髮,晃晃悠悠。

你走時,總會塞給我“一大筆錢”,在我樂呵呵地跑去商店買零食的時候偷偷離去。我拿着商店新到的零食,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你和我分享。你不知道,你走後的幾個星期,我會在月朗星稀的夜裏躲在被窩咬着衣襟偷偷流淚,每次。

我們繼續用電話聯繫。

那時的我,每每你打來電話,都會搶過奶奶手裏的話筒,驕傲地對你説這次考試又考了第一,今天幫奶奶掃了地……

那時的我,有説不盡道不完的話想要説給你聽;

那時的我,以為你會一直這樣包容我,一直陪着我嬉笑着長大成人;

那時的我,覺得“父子是前世的冤家”一點也不對。

後來,後來啊,一切都變了。

隨着年歲的增長,你不再是巨人,不再是我的大山。

你回來了。

本該讓人開心,可相處久了,便開始嫌棄你、討厭你、怨恨你。嫌棄你兜着個臭烘烘的榴蓮跑去學校找我;討厭你讓我去做各種各樣不想做的事;怨恨你總説我這不好那不好。

你説我做事拖拉不利索,説我每天睡到正午,説我不尊重長輩,説我長大了什麼事也做不成……

漸漸地,我們之間變得相處很難。相處時長,話語很短。

我們再沒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在飯桌上也只是靜默不言。我們甚至會因為一言不和吵起來,你生氣地揚起你的手掌,我驕傲地轉過我的頭;你聽不慣我不耐煩的言語,我看不慣你鐵青的臉色。

有時看到你當初將我高高拋起又安穩接住的雙手不再有力,當初讓我騎的肩膀、脊樑變得佝僂,當初我用力抓緊的黑髮漸漸泛白,回想起往日的種種,竟也會有一絲酸楚。

是啊,你為我遮風擋雨,為我做好一切,卻自始至終得不到我一個正眼。

但是,畢竟時過境遷,我不再能感受到年少時你臂彎的温暖。所以那些片刻的酸楚的念頭,終究只是過眼雲煙。我想我們可能永遠也做不到“促膝把酒,傾通宵都不夠”。

夕陽的餘暉慵懶地灑着,將行人的影子拖得瘦長。

地上有我的影子,而我身上,有你的影子。

我們就這樣,無言地走着。

不冷不熱,或冷或熱。

冷與熱優秀作文 篇四

人的童年總是那麼無憂無慮,不只被陽光,更被那個叫友情的東西烘得熱熱乎乎。

由於祖輩交好,我和月有差不多同齡,二人的童年就在嘻嘻笑笑中過來了。無事爬上後山的山頭,捻出草汁為老鼠做飯,兩個小孩你當媽媽我當孩子玩着過家家,可以待上大半天。夜晚蹲在草間聽蟲鳴卻聽不見家人的呼喚,被拽着衣領訓斥的時候兩個人都傻傻的笑。

童年的時光就這麼被她肆意妄為地佔據,時光晃晃悠悠的過來了。的確,沒有一樣的兩個人,小時候一起許下的誓言終抵不過叫現實的東西。我憑這還算驕傲的分數,只想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她認定了“我天生不是學習的料”,進入高中她毅然選擇了藝術,她説:“我不想過那種一眼可以看到死的生活。”

歲月很冷,我們邁着不同的步伐漸漸分道揚鑣了。不得不説,歲月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東西:她的陽光活力,我的理智穩重。但它不應該是公平的嗎,為什麼給了我們那麼不同的東西。

後來身旁的朋友換了一撥又一撥,有怒氣相對者,有相見恨晚者,當然也有志同道合者,但似乎都沒有留下很深的印象,是因為不相信了嗎?是因為覺得,時光在帶他們來的時候便盤算好了帶他們走的那一天,或許在公車上匆匆過一見,又或許在等車時微微寒暄,終喚不起心底的那份熱情。因為認定眼前的這個人不會陪我到最後,既然註定要分開,又何必過分下心思讓彼此“享受”曲終人散的痛。最終我的這份“真心”換來了一致的評價“你好冷!”我卻不以為意,這是為你們好。

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人不得是孤獨的,就算是童年匆匆逝去的那一段在我不經意間盤點和浮想聯翩的時候那温馨的持久,記憶的不捨,也是一大幸事。我的心裏的那部分時常來看我的友誼是快樂的,微漾着一種叫想念的波瀾。

前不久關注月的留言,她在空間向朋友們曬了照片,我們扎着羊角辮笑得比陽光都燦爛。她在照片上寫:時光冷暖心不變。我不禁愣在那裏,原來這麼多年來都被自己的想法牢牢縛住,自己過分珍惜的掩埋起來的東西在她眼裏更比陽光還耀眼還美好。我又自私到哪裏去了呢?自私的掩埋其那塊本應充滿陽光的地方,讓自己都感到了冷意。

其實很多友情,都是不能妄下定論的。的的確確,有的友情浮光掠影,連回憶也留不下,但若因此屏蔽所有人,豈不是犯了以偏概全之錯?不知道今日的友情明日將作何而去,但若不加珍惜豈不是斷定了這段感情的虛無。

上輩子千百次的回眸是讓我們今生珍惜的,付出真心過後如果真的要走也是灑脱無悔的吧,那曲終人散的痛不受人生五味又怎麼算完整。

那日,月從大學回來,雖然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但感謝歲月時光沒帶走童年的會議,感謝生活還讓我們看得到彼此。又一塊爬上村後的山頭,憶童年,想未來,直到聽到媽媽的呼喚。

原來心裏那塊熱熱的地方還在。

冷與熱作文 篇五

人間的冷暖絕非易事。

隨着時代信息的爆炸,人間正疲憊地散發着機械的熱量。

傳播媒介間呼之而來的感動,呼之即去的批判嘲諷。流水線製作的正能量,批量生產的街頭愛心,習慣性地點贊,輕巧地轉載,左不過再來點程序化的俏皮評語。幾張黑白的孩童笑臉,幾支恰到好處的蠟燭,獨獨地往上一湊,就足以閃爍在各種手機應用的啟動廣告裏,也許和“淘寶誠品”混在一起,也許和“新鋭頭條王”堆在一起,也許……也許又和誰誰誰的“豔照門”重疊着放映。一切都顯得雜亂,而不兼人情。

你不曾發現用兩根手指傳遞這些“熱量”的過程,也恰恰是一個自我僵凍的過程。你在冷冰冰地信息之間頻繁地消耗眼力,頻繁地展現感動,頻繁地向他人、向更多客户端風靡如許信息,幾個“贊”字在你眼裏顯得愈見生輝。你就像個淪入花柳風月之地的癮君子靠冰冷藥物維持着空虛的世界,直到精氣殆盡,心力枯竭。而真實的生活成了你獨守空閨的妻子,燭息酒寒,不知冷暖。

我們用無數的字節、虛擬的身份在社交網上頻頻展現的態度,那僅僅是對時代的一種説辭,而現實的“如何冷漠、如何熱忱”愈發顯得任重、道遠。

我對此的“失落髮現”起源於一樁家庭喪事。

某日,區域醫院給老祖母發出了病危通知,並急召親屬前去“待命”。父親扯了正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我,用穩熱的速度開車趕去。我好奇的望望他。他的神態裏呈現一種疲於人情的淡然,言語裏能透露的,也僅是尊重生命將逝的沉默。而我又極少親眼目睹人的生死,坐在一旁顯得……特別興奮,也不知為何,我就是難以投入狀態地悲傷,難以程序化地悲傷。再加以父親多心地安慰,“祖祖(方言),這是安樂死,是喜事,白喜事”。我強摁下來的一絲傷感,便立馬消失殆盡。我保持一種科學怪人的心態,像是將要投入實驗,謹慎,而興奮……

我安靜地跟在父親身後,保持有禮的姿態、神情,推門、進房。

護士一瞬走過,毫無喜怒地帶過一句:“請家屬迅速決定要不要打激素,東西可不便宜。”生命激素通常是患者進太平間前的最後一項開支,但對於我所生活的這個社會主義中產階級家庭來説也是一項不菲的開支。且這東西幾乎只是用來維持一種“活死人”的生理狀態,作用期限又極短,甚至可短到……僅一小時。護士如往常瀟灑地帶了門出去,房間裏的氣氛則開始無名地積壓。畢竟每位親屬的意願都有相當的差異,而祖母只是一個等待裁決的肉體,早已無力於人世。

母親打破了沉默,“先拿一瓶來吧,畢竟還輸得進去。”突然,一向關係不對付的小姨忿忿地甩門而去,空曠的走廊上充斥着她的罵聲,“神經病吧她,感情用的不是她的錢!”我知道這用的是祖母的餘蓄,可是……它將成為遺產啊。遺產、遺產,逝者帶不走,那不就只有於活人揮霍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病房裏的利益衝突,不覺心神一抖,眼睛開始敏鋭的掃描房間裏的一切——姨夫在聯繫律師,手裏揮舞着一沓文件;大伯在整理病例冊及費用相關;小弟在埋頭玩撲克;而表妹……揹着着我在擺弄着什麼,很難看清。我情緒莫名的慌張起來,中邪地盯着她的耳鬢,徑直向她走去。

我悄然地定在了她身後,看得無比清晰。她在給一個盒子拍照,十分有味擺出各種角度,盒子上印着:益生激素。我一瞬很疑惑,不過下一瞬,她便解決了我的疑惑,她將手機頁面迅速退到了新浪客户端,點開了“上傳”……這一刻,我沒有了太多情緒,便搶了她的手機。當她抬頭驚愕時,手機已在窗台外發出了落地的脆響。

她抬頭憤怒地嚎叫:“手機!賠!”

“做夢!我就要摔,我……”

“夠了!”

老爸的一聲怒喝,讓混亂擾攘的病房猛然凝固。他似乎用盡了一身的力氣在嘶吼,接着雙眼一垂,頹然歎息道“在這個時候,你們還爭得起來?”

我看看那些靜止的身形,停滯的動作,大伯、大姨、表弟、表妹,他們殘害着熱忱、親情、尊重。我,而我,禮貌的站在這裏,砸着手機,侮辱着生靈將去之際。我以為……我以為我悲傷了應該有的悲傷,我憤怒了應該有的憤怒。我真是……“熱忱”夠了。與眾人之冷漠有何大異?呵,根本無異。

護士送來激素,又一次打破了沉默。她掀開厚厚的被角,愣了一下。我也敏感且神經質地朝她的方向望去。我看到……有一圈水印,環着祖母,環出一整個人形。

接着,護士迅速地發了聲:“輸不進去了,水腫了,我去叫人。”

所有人迅速圍攏,用法醫似的眼神仔細地端詳了一下表情安詳的祖母,然後,各自又拿出手機,聯繫後事,作鳥獸散。

薄薄的人情温熱,在接踵而至的細細的電子鈴聲中打散。

也許,我真的十分依戀生物的體温。

那……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怕冷嗎?怕熱嗎?我冷漠嗎?熱忱嗎?

周國平有一段文字,極樸實,是對人間與“自我”的流露。在《人生哲思錄》裏他這樣寫到:“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幸福或者不幸福,而是不論幸福與否都要保持做人的正直和尊嚴,最重要的不是在世人心目中什麼位置,和誰一起過日子,而是你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在多數人的眼睛裏,我常常是個冷漠而尖刻,慣弄嘲諷,面色陰鬱的人。人與我相處,總是哽咽收場。而自己在內裏卻燒成火海,情感常常跳過言語的表達,化為武力或物質的抒發。自然於我冷眼的人也比比皆是。但總有那麼幾個單純的人兒願意為你供熱到最後。

因組員的遲到,作為組長的我承擔了所有的懲罰——五圈長跑。五圈,對我的體質來説不是個小數目,但在進醫院診斷前也不算個大數目。罰跑時間是傍晚時分,正值冬季四川起霧降温的時段,冷空氣可是長跑的一顆硬釘子。我穿着輕便的進了操場,潮冷的空氣一個勁的往七竅裏鑽,我用力吸了幾口,想適應適應,卻反倒越發的刺激了鼻腔和呼吸道,特別難受。

那個膚色黑黑的體育委員站在一旁,緊緊地捏着兩支葡萄糖,生怕打滑、摔碎了。我知道那是給我拿的,心中突顯一絲不快:你就覺得我這麼弱嗎,五圈還用葡萄糖?無論她做什麼,在我眼裏總是有缺陷。她人好,心好,就是……不聰明,我不喜歡不聰明的人,我總是無比優待那些有“腦子”的人。何況……她一再打破我的友情規則,她用她單純的熱心腸去主動接觸我的朋友,感染他們。這對朋友圈子堡壘意識極強的我來説,完全是一種不能容忍的被動。

我對她更是如對大眾一同的冷漠,面前是冷眼相對,背後甚至是惡言相向。用我冷漠苛求的眼光諷刺着她。在這些眼睛的冷視下,她依然對我熱忱如初。

第三圈了,冷空氣時時都充刺在柔軟的肺部,隨着呼吸的節奏,一進一出,疼痛不已。每跑過那個“點”的身旁,她都用焦急、擔憂眼光目送我,卻又不敢喊停。她一直以來都十分尊重我的好勝心。這卻讓我感到更加疼痛,生理的疼痛總是勾連着意識的掙扎。那些熱忱的笑臉,那些瞳孔裏只有我的眼睛,那些被我傷刺後默默轉身一邊隱藏失落的身影,如粒子撞擊,扎亂腦波。我的愧疚總是在身體崩潰的情況下,開始肆虐,鞭打我的一切可恥又高傲的冷漠作為。

第四圈、第五圈,我早已沒有能力感知身體的冷熱了,機械地圍着操場做循環運動,好勝又如何,此刻,我已經輸得神志不清了。我跑過一蓬樹蔭,大概是樹蔭,市區樓王的廣告射燈穿過樹的縫隙,冰冷的銀光落在我前面、後面、身旁,那是一種如同犯了深海恐懼症的錯覺,沒有浮魚的大海,冰藍冰藍的無底洞,只有你不斷地陷落……陷落……

我開始懷念人的味道,我想痛哭,呼吸已變為無比短促的節奏。我真的覺得這是人間對我的作踐,它教你學會不可一世的冷漠,又送來那麼多温暖的人兒,那麼多熱忱的誘惑。我想回到岸上,我不要死在這個鬼地方!我不屬於這個冰窟!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想念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想念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我想變得陽光、熱忱,我想給身邊所有的人帶去快樂,温暖的快樂,我想撕碎束我為奴的冰霜,我想逃出冰藍深海的窒息……窒息……窒息……

在天旋地轉的黑暗襲來之前,一雙熟悉、黝黑的雙臂急切地奔來。

我往後安心地一靠,温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