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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嫂子散文【精品多篇】

我的嫂子散文【精品多篇】

我的嫂子散文 篇一

我不知道,真心的念想,是否能夠抵消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歉意,但是,此刻,我願意沉在這沁涼如水的秋日晨光中,靜靜地,靜靜地想想胡家嫂子。

——二十分鐘前,母親來電話說,胡家嫂子去世了,得的是胃癌,時年58歲。母親喃喃地連連嘆氣,老天不公,把這麼好的人帶走了……

和母親一樣,我除了傷嘆嫂子的不幸,也痛惜她可憐悲催的命運,同時,心裏還涌起一份愧疚,因爲,我欠嫂子的一聲道歉無法送達了。

嫂子是我家牆後胡家奶奶的兒媳婦。按村裏慣用的稱法,我叫她胡家嫂子。早年時候的嫂子性格開朗,待人熱情和善,身上總有一種爽爽朗朗的歡快溫和氣息,前後左右的鄰居,都喜歡和她來往。

嫂子和我母親更是投緣,倆人常在一起說心思話。嫂子喜歡我,一見我,就故意繃大眼睛盯住我的臉逗我,你的眼睛毛毛的這麼好看,臉兒圓得像蘋果,一定是王母娘娘家蘋果樹上的蘋果投胎轉化來的。每次聽她這樣說,我心裏都很高興。對於她,我自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嫂子四十多歲時,我和她有過一次短暫密切的相處,那是我人生最爲隆重的時刻——出嫁的日子。按照老家出嫁女兒的講究,我家要找一位和我屬相相宜的送親奶奶,在男方來接親時送我,偏巧嫂子的屬相和條件(主要是指生了兒又生了女)正好適合。母親便請嫂子做了我的送親奶奶。

婆家來接親的時間是在凌晨三時,因爲一些舊事幽然拂擾心頭,再加上覺得要離開母親,到一個陌生的家庭生活,我心裏難受得像是在經歷一場跋涉,坐到車上時,我的眼淚婆娑着,一直無法停止。嫂子挨着我坐在旁邊。見我哭泣不斷,便默默伸出胳膊從後面攬住我,並不時把她的衣袖伸過來讓我拭淚。扶着嫂子的衣袖,我將心裏的酸楚,盡情地釋放在了路上。

在婆家爲我準備的婚房裏,嫂子偵察兵似地不動聲色地這兒瞅瞅,那兒看看,然後悄悄對我說:“萍兒,我看了看,這家情況好呢,又是念書人家,好好過日子,這樣,你媽也就放心了……”這是孃家人才有的體己話,暖暖的話語平復了我紛亂的心緒。

婚禮儀式是在上午舉行的,程序冗長繁瑣。儀式結束後,雙方親友,包括嫂子和我的孃家人,都被安排在飯店吃宴席。宴席完畢後的下午,婆家用車將我所有的孃家人送了回去。

婚禮看似順利結束了。可誰也沒想到,第二早上,嚇人的消息傳到了婆家:昨天宴席上就餐的親友,不同程度出現了食物中毒的症狀,上吐下瀉,渾身發冷,肚子疼痛……

裏面有七八十歲的老人,還有小孩,所有的親朋,都是平時來往最密切的,真是人命關天。

我和婆婆一家人,嚇得腿腳都在發抖,慌忙中,一邊給親朋們打電話詢問情況,一邊去和飯店交涉。飯店承認是食物變質造成了中毒。他們派人購買藥品,並答應要送往病患者家中,但親朋多,住地分散,住址又不詳,我便負責帶領送藥人,給我孃家這邊親戚朋友送藥。藥一家一家地送到了,孃家這邊的親戚三兩天後便脫險了。我終於鬆了口氣,心想這事總算過去了。

可大約一個月後,母親在一次電話裏自責地說:“那幾天嚇慌張了,忘了給你胡家嫂子送藥……”

母親的話沒說完,我的心就猛地一沉。細細回想,好像是真的,真的沒去給胡家嫂子送藥,也沒去看望她。

怎麼解釋呢?沒辦法解釋。只能說是我的私心太大,大得過份了,試想,嫂子半夜送我出嫁,給我長足了精神,我沒道謝也就罷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卻只顧着自己的爺爺姥姥、叔叔伯伯,而忽視了她。

我越發覺得愧疚不已。心裏便想着,等那天回到村了,一定要當面去向她道歉。但是,這個想法一轉身就變得恍恍惚惚,一恍惚就是十多年,直到現在,直到如今嫂子走了,我都沒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成了忽略她,無視她的第二人,我和那個踐踏她,傷害她的人一樣殘忍。

嫂子其實非常可憐。嫂子58年的生命歷程,應該說是從她20歲左右嫁到我們村子後不久,命運的軌跡就開始朝着不幸的方向偏離,然後一步步地陷入了悲慘境地。

剛結婚那會的嫂子,長得非常好看,高高的個子,身段苗條。臉盤是瓜子形狀的,鼻樑又高又直,眉清目秀,臉上總是笑盈盈的。村裏人都誇讚說,貴雲娶了個攢勁媳婦,貴雲就是嫂子丈夫。

婚後的最初幾年,嫂子和貴雲恩愛甜蜜。一起下地幹活,共同收工回家。遇到給家裏推磨碾米,給地裏澆水,或是去水井挑水,倆人有時一塊去,路上唧唧喔喔說個不停。

胡家不算村裏最差的人家,胡家的爺爺奶奶,也是勤快細緻之人,雖如此,人丁方面卻稀了些。胡家爺爺奶奶膝下一兒一女,兒子貴雲是親生的,女兒是抱養來的,女兒比貴雲小一兩歲,她在貴雲結婚後的第二年就出嫁了。因此說,貴雲算是胡家的一顆獨苗。

嫂子和貴雲結婚後,老天算是施了恩惠,嫂子很順當地頭胎就生了兒子,接着是兩個女兒,四五年的時間,嫂子生了三個孩子,給胡家補旺了人丁。這期間,貴雲也是黑天裏走夜路,腳踩了狗屎,攤上了好運,村委會推選班子成員時,頭腦靈活,能說會道的他,被選爲村委會會計。

貴雲本身聰明,加上在村委會走動,對政策的風向,實時的情況掌握得尤爲透徹,他的眼光自然就比村裏其他人高出去了好多。於是,在提倡發展個體經濟,大搞基礎建設的那幾年,貴雲憑着魄力和膽識,成立了建築工程隊,他四處攬活幹工程,一下成了方圓十幾裏了不起的人物。

胡家嫂子心裏自然是歡喜的。但似乎是天生的骨子裏的沉穩,她沒有喳喳喳地到處張狂,而是繼續操持家務,拉扯三個孩子,和公公婆婆務地幹農活。村裏有人對嫂子說,你家貴雲掙大錢了,你該享福了。嫂子卻謙虛說,貴雲是雷聲大雨點小,嘴上喊叫得兇,其實到處是欠賬。

貴雲在外面搞工程,很少回村,村裏人都誇貴雲有本事,會掙錢。可誇着誇着,就有風言風語嗡嗡嗡地傳出來了,說貴雲掙了錢,在外面胡整,娶了個小老婆,傳得非常兇,連我母親都聽見了。我母親偷偷問嫂子有沒有這回事?嫂子眼光黯淡下來,幽幽地說,貴雲在外面跑事情,交往的人多事多,真假我也不知道。母親聽了,倒覺得是自己多嘴。

夏日的一天,嫂子的悲哀和憤怒,終究還是被村裏人目睹到了。那是個中午,一個陌生女人領着一個兩三歲大的男孩,找到了胡家爺爺的門上。女人的模樣周正,年紀看起來的確比嫂子年輕,女人聲稱自己是貴雲的老婆,孩子是貴雲的兒子。胡家爺爺奶奶問明緣由,才知貴雲在外面謊稱自己沒老婆,女人受騙跟了貴雲,還生了孩子。女人說要兒子認族歸宗,哭哭啼啼死活不肯離去。

嫂子當時正在地裏幹活,村裏人跑去告訴她,嫂子跌跌撞撞跑回家後,直接撲向那女人,嫂子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對那女人又撕又打,圍觀的村裏人誰也不願去拉,有的還氣憤地說,打,打死她。或許是聽到了村裏人爲她鼓勁,嫂子所有的痛都釋放出來了,她悲聲搶地嗚嗚哀嚎了幾聲,就氣死般昏倒在地……

臨入秋的時候,那個女人和那個男孩又來了,就在我家院子前面的一條小渠溝裏站着。胡爺爺在她們旁邊,像是對她們母子說着什麼,聲音一會高,一會低,一直耗了大半天。到天快黑時,女人走了,留下了男孩,男孩被胡爺爺領着往家裏走,一路哭得撕心裂肺。

那孩子被領回到家的晚上,沒人知道胡家嫂子是怎樣度過的,但是,我想在那個晚上,全村的人大概都失眠了吧,因爲,連我這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都在被窩裏反覆考慮着嫂子的事情。

事實證明,嫂子是寬懷大量,心底善良之人,她沒有反對胡家爺爺留下那個男孩,她把他當作自己的又一個孩子拉養,嫂子去挑水,那男孩嘴裏喊着姨,跟在她身後。三四年後,到了上學年齡,嫂子送他去了學校。而在這期間,又有傳言說,貴雲又到了新工地,又新換了女人,換了好幾個工地,好幾個女人。村子裏大人小孩,幾乎人人皆知,人們一見面就議論此事。嫂子臉上掛不住,內心更是悽苦無比,她上地下地便有意躲避村裏人,走小路,走屋後的田埂,她爽朗的說笑聲,鄰居們再也聽不到了。

嫂子的傷痛還在繼續,貴雲又給她製造出另一處苦難,傳消息的人來說,貴雲在建築工地被砸了,折了一條腿,在醫院裏沒人管。村裏人同情嫂子,紛紛說,這是貴雲遭報應了。有人勸嫂子說,不要看他管他。但是,嫂子聽到捎信人的話後,不但去看了,還硬是僱車把貴雲從相鄰的縣城醫院拉回家裏來照顧。看着嫂子的憨厚,我母親心疼地說,你咋這麼傻。嫂子深深嘆氣說,他是娃娃的爸,娃娃沒爸不行。

剛被接回來的貴雲,躺在炕上一動不能動,一切都得嫂子照料,端屎接尿,喂吃喂喝,擦洗身體,日日不斷。而嫂子還得忙地裏活,還得做飯。那時正值夏天,屋子裏悶熱似蒸籠,貴雲煩躁不堪,嚷嚷着要到院子樹蔭底下去。嫂子在樹下搭了木板牀,準備將貴雲挪出去,可貴雲腿上打着石膏,腿骨裏還穿着鋼纖,往外挪動特別艱難。嫂子便打發孩子,叫幾個鄰居叔伯來幫忙,可鄰居們憎惡貴雲,都推脫有事不願幫忙。嫂子明白了意思後,跑去求情下跪,他叔,我求你幫個忙,我知道他壞得流膿,我也恨,恨不得剮了他,但他是娃娃的爸,咱總得惜疼娃娃……嫂子悲痛傷心,聲淚俱下。

鄰居的叔伯,其實很敬重嫂子的爲人,也同情嫂子。嫂子的這席話,讓他們更加動容,於是,便二話沒說,跟着嫂子過去,幾個人搭手,將貴雲從屋裏擡出來,放到了樹蔭下的牀上。嫂子伺候貴雲養病,從貴雲臥牀到漸漸能下炕,能拄着柺杖挪動幾步,再到脫離柺杖,能一瘸一瘸地走路,最後到完全自如的行走,整整四個多月。這四個多月的時間裏,嫂子爲貴雲付出的辛勞,鄰居們都看在眼裏,他們私底下都認爲,貴雲這次應該有所感動,病好後準會浪子回頭的,嫂子自己也這樣認爲,她憔悴的臉上甚至有了笑容。可是,四個月後,那個長着狼心狗肺的男人,展翅又飛走了。剛開始,他還能像蝙蝠一樣,在夜裏偶爾回回村子,可到後來就完全沒影了。

鄰居們都有些氣憤了,大罵貴雲簡直不是人,但嫂子對此事並不多說什麼,更沒有逢人就痛訴和謾罵。只有一次,她來我家裏借東西,母親忍不住問她,貴雲有沒有給錢?嫂子才罵了一聲“那個牲畜”,然後就哭,眼淚撲簌簌往下流,不停地流,看着可憐的嫂子,我母親禁不住也流淚了。

男人無情無義無良心到這種地步,一個厚道的農村女人又能怎樣?叫天不應,叫地不語,她能沒痛,沒恨,沒淚,沒哀傷呢嗎?連上了國中的我,都已經能分清好壞,懂得愛憎了,我對貴雲恨得咬牙。這隻能說明,嫂子是要強堅韌的,她不想讓村裏人看見她的悲傷和愁苦,她把苦楚默默吞下去,把憤恨帶進勞動。因爲,這時候她得管四個孩子吃飯,還要供他們上學。

家裏的重擔嫂子要挑,地裏的農活,儘管有胡家爺爺奶奶幫忙,但嫂子仍是主力。村裏人的主要經濟來源,是種菜賣菜。那時,家家都種塑料大棚蔬菜,嫂子家也有一塊塑料大棚。

我腦海中,因此就刻下了嫂子一直在種菜賣菜的情形。那時,塑料大棚裏主要種的是韭菜,韭菜在春天,尤其是早春時,最能賣上好價錢。但由於天氣冷暖不定,再加上韭菜本身嬌氣,照料一棚菜,就變得比操心娃娃還費心。早上要把棚口打開透氣通風,晚上要把棚口蓋實,防止溫度減低,稍微掌握不好,剛出來的韭菜芽,要麼會被凍死,要麼會因爲棚內熱度高而燒死,葉子發黃打卷的韭菜,是很難賣出去的。所以,嫂子和村裏其他人一樣,每天需要幾趟去棚裏打理。

看管都不是大問題,關鍵是鏟韭菜賣韭菜,韭菜只要開鏟,就把人纏住了,纏到韭菜長老開花結籽了,人才能歇息歇息。

早上鏟韭菜,嫂子和公婆要凌晨四五點起來,在塑料棚裏點上馬燈照明,剷下來的韭菜,用泡軟的馬蓮草捆紮成小捆,然後彎着腰從大棚裏抱出來,再裝到架子車上,上了架子車的韭菜,得拉到城裏去賣,別人家拉車賣韭菜都是男人,嫂子指望不上貴雲,只能自己來,架子車上碼的韭菜高高的像小山。車身重,胡家爺爺跟在後面推,推着上了村裏那段大坡,胡爺爺就回去做別的事,嫂子一個人拉着架子車往城裏走,得走四五里路,路上有坑有窪,還有好幾處小坡。那時,每天早晨的上學路上,我經常見到的嫂子,都是拉着架子車走在路上,她傾着身子,肩頭緊緊拽着拉繩,腳步狠狠地往前蹬。因爲賣菜越早越好,嫂子一路不停息,她臉掙得紅紅的,頭上冒着熱氣,吭哧吭哧的粗重的喘氣聲,很容易讓路邊擦身而過的學生聽到。嫂子賣完菜,有時是中午,正碰上我們放學,路上我見她拉着架子車急急往家趕,回家後,她還得幹其他地裏活,第二天早上再接着鏟韭菜,兩三行的韭菜能裝一家子車,一畝地的韭菜,十天半個月才能鏟完,才能賣完,而頭茬剛賣完,第二茬的韭菜又長到能夠賣了,於是,嫂子天天鏟韭菜,天天拉到街上去賣。如此,從春天到夏天,近大半年的時間,嫂子都得不停地輾轉於街上和韭菜地裏,路上都是她埋頭拉着高高的架車子趕路的身影。

嫂子就像上輩子欠了胡家的老黃牛,在沒頭沒尾的農活中,揮汗灑淚來償還胡家。所幸隨着時間的推移,嫂子的孩子漸漸長大,嫂子內心所受的創傷,也慢慢有些平復。

後來,我離開村子上學,工作,成家,一晃好幾年,從母親口中得知,嫂子的三個孩子都上了大學,而且,畢業後都在外地工作,她拉養的那個孩子,也已經娶了媳婦。而她的婆婆,胡家奶奶也去世了。

接着,我知道的就是近幾年的事了。村子因城鎮化建設,發生徵地拆遷,沒了房屋和土地的嫂子,和村裏人其他人一樣進了城,嫂子在城裏買了政府用於安置的二層樓房。這時,她已是五十出頭的人了。

按說該有好日子過了,可命運偏偏愚弄她,他那個陰魂不散的丈夫貴雲,竟然跑來跟嫂子要他的一畝地拆遷補償款,夫妻之情早已蕩然無存,嫂子便與他辦理了離婚手續,把一畝地的補償款給了他。

悲慘的事情還沒有停止,就因爲嫂子手中有一點徵地拆遷費,她和她拉扯大的那個兒子兒媳住在一起時,矛盾不斷,經常吵吵鬧鬧,以至於最終嫂子被趕出來了,孤零零地住在外面的出租房內,沉寂抑鬱,只兩年得了胃癌,便走了……

母親說,嫂子葬禮那天,散居在縣城各處的村裏人都去了,許多人流着眼淚和嫂子告別,她的老公公——枯槁之年的胡家爺爺,更是淚水長流。他最清楚他兒媳婦所受的痛和苦。而那個貴雲沒皮沒臉竟也去了,幸虧去了,去得好,她的妹妹撲上去,將他又撕又打,這一通打,使同情嫂子的村裏人,心裏憋了多年的氣總算出了一口,這包括我母親。

但可憐的胡家嫂子,已經用不着知道這些了,她真的太累太累了,需要安息安息了……

回想嫂子的一生,我才感到我和母親都是愧對嫂子的。我結婚的那天,作爲送親奶奶,送我出嫁的嫂子,其實已經被丈夫拋棄了多年。她的心境能好到哪裏去呢?說不定,我的喜事倒勾起她的辛酸。而我和母親都沒試着去體會,去觸摸嫂子冰涼的內心……

嫂子已去,這點點滴滴的記敘,我也不知能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靈,但是,嫂子的明理、忍耐、堅韌、善良和勤勞,讓我永遠銘記着她。

我的嫂子散文 篇二

嫂子回孃家了。嫂子見到娘就撲進了孃的懷裏,哭了。嫂子孃家在山東,十六年沒回孃家了。娘說:“妮兒妮兒哭啥,娘一點都沒惦念你。十六年,你一年給娘寄回一張照片,娘看到你穿的像樣,住着紅磚瓦房,娘就放心了,娘一點都不惦念你。”

娘這樣一說,嫂子哭得更蠍虎了。

嫂子是朋友的妻子,朋友是東官地的一名老師。朋友喜好文學,一個字也沒發表過,沒發表過沒關係,該寫還寫。一次,我家兒子非得管我要一隻小狗,聽說朋友家的狗下崽了,我騎了兩個小時的自行車來到東官地朋友家,見朋友把自己關進倉庫寫小說呢。

朋友家裏窮,人口多勞力少,也是他寫小說寫的。嫂子是闖關東的盲流,不嫌朋友窮,毅然嫁給了他。

嫂子過上了苦日子。

嫂子的日子不叫日子。

嫂子後來生了兩個孩子,上有老下有小,嫂子的日子就更艱難了。吃食接不上流不說,看那房子都不像個人家,跟馬棚差不到哪兒去。

日子越這樣,嫂子越怕娘惦念她,越怕娘惦念她,心裏越慌。

嫂子找鄰居家大姐借一件好看的衣服,穿上真精神,那一笑可知足了;嫂子找一家蓋得起磚房的人家,在人家門口照了張像,告訴娘,身後的磚房就是自己的家。照這張像寫這封信時,嫂子心裏一點都不好受。

十幾年來,嫂子每年都照一張這樣的像片寄給娘,每年都不好受一次。

一次,嫂子家的孩子同別人家的孩子吵嘴,別人家孩子的媽媽指桑罵槐:“窮不起的架子,穿不起咱不穿,借人家的衣服穿,還要不要個臉!”嫂子一聲不吭,流着淚把自家孩子拉回。

這兩年,嫂子家的日子反梢了,好了。那象馬棚似的土房推倒,建起了三間紅磚房,比嫂子照像的那家磚房都好,連院套都是磚的。大女兒考進了師範學校,嫂子就胖了;嫂子一胖;就不再去別人家的磚房前照像了,好看的衣服有的是,想穿哪件穿哪件,就不再去借鄰居大姐的衣服穿了。

於是,嫂子就回孃家了。

娘把嫂子寄給她的照片拿出來,是從孃的褥子底下拿出來的,看樣子,這照片娘得每天看一遍。娘快八十啦。一看照片就年輕,就樂呵呵的。

“妮兒妮兒,莫哭,妮過得好娘就過得好,都好,還哭啥?”

娘越說,嫂子越哭。

嫂子有眼淚一半是心酸,哭給過去的日子;一半是幸福,她沒讓娘惦念。不讓娘惦念,是天下女兒的共同心願。

我的嫂子散文 篇三

我興沖沖地走街入巷去拜訪當婚禮司儀的格花嫂子。時下農村的婚禮越來越氣派,越來越講究儀式感,主人家都想把婚禮辦得體面而風光,在鄉鄰親朋中留下好的口碑。而婚禮司儀則是婚禮進行曲中的導演,司儀的氣場、水平關乎婚禮的質量。五十多歲的婦人當婚禮司儀不多見吧?她如果沒有過人之處,哪能在這個競爭激烈的行當裏站穩腳跟呢?

那天在鄰居的婚禮上見到格花嫂子當司儀,我的心忽悠一下子蹦得老高,簡直有點信不過自己的眼睛。穿着湖藍色旗袍奶油色高跟鞋的她身材瘦俏挺拔,挽起的捲髮透着些時髦,她高分貝的有點沙的嗓門有一種渾厚的韻味,加上笑盈盈的眉眼,整個人傳遞出一種飽滿熱情的精氣神。她用一口地道的秦川方言說出來的主持詞,合轍押韻活色生香接地氣,頗能引起現場賓主的共鳴,婚禮現場的掌聲傳遞着人們對她的讚許。

“怎麼五十多歲了,纔想起幹這個行當?”剛一見面,我就急着追問。嫂子給我遞上茶水,笑道:“家裏老人都過世了,兒女也都成了家立了業,肩上的擔子一輕就迷上了這個行當,算是業餘愛好吧。”“您當司儀,就不怯場不擔心失口忘詞麼?”我打趣道。“我心理素質還行吧。幹啥事怯場,是沒下功夫做準備。”格花嫂子快人快語地說,“剛入這一行時,咱相當於是個幼兒班學生,但我興趣濃熱情高愛學習,入門就特別快。我掌握司儀程序後並不想人云亦云,就立足咱本土的風俗、主人的秉性境況和新郎新娘的特點編寫七言韻律詩。也不動筆墨,全憑記性在腦子裏打好腹稿反覆演練。步入現場一入情境,非但不忘詞兒,還會即景生情現編詞兒。”“嫂子的腦子好靈光哦!”我豎起了大拇指。“剛開始,老公反對我攬這個活兒,說人家當司儀的大多數都是男的,即使是女的也是專業培訓過的年輕人,你這麼大年紀了還逞能,萬一出了洋相丟了醜,咱往後咋出門見人呢?你哥越是給我潑涼水,我就越是想嘗試,越想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記得第一次接活兒是2012年十一月二十日,本村鄉黨兒子結婚請我當司儀,人家把那麼大的婚禮交給我,這份信任讓我激動得直想掉眼淚。我提前一個禮拜就把主持詞編好,背得滾瓜熟。出場前的頭一天晚上,我興奮地睡不下,跟木蘭從軍一樣亢奮。早上起來又溫習了一遍,理好妝容,只等着跟隨禮炮亮相。沒想到第一次就很順,贏得了主家的好評,鄉親們的口碑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十里八村,我當司儀的信心一下子就樹立了起來!”“能分享一段婚禮上您寫給新郎的賀詞麼?”我饒有興致地問道。“提起新郎人誇讚,一表人才不平凡。從小到大唸書好,成績分高名校考。大學畢業收穫多,省城找到好工作。能力突出人品好,風華正茂志氣高。才華出衆人更帥,三原美女把他愛。梧桐引來金鳳凰,才子佳人喜成雙。”格花嫂子脫口就來了這麼一段,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

“聽說您還有編快板的特長?”我繼續打探道。“那是我農閒時胡謅幾句解悶玩的。我當年中學畢業時正趕上父親病倒,原本不好的家境猶如雪上加了霜,爲了讓讀高中的二哥考大學,我自願放棄學業回家務農,可是我心氣高,總羨慕人家能說會寫的文化人。每當看到報刊上登載的反應百姓生活的打油詩或快板就特別喜歡。看到麥梢泛黃棉花吐絮的情景,我就即景瞎編兩句:麥浪滾滾閃金芒,棉田片片白月光。布穀聲中傳喜訊,桂花香裏豐收忙。我早起叫娃上學時聽到公雞打鳴,就給孩子編歌謠:大公雞喔喔啼,每天清晨早早起。它的時間定的`準,賽過名牌好手錶。看到賣豆腐的吆喝,就誇口道:賣豆腐吆喝得歡,天天都把嗓子練。秦腔秦韻聲兒顫,賽過演員貟中漢。沒想到賣豆腐的果真是個自樂班的臺柱子,聽到我的順口溜,喜得送我豆腐不要錢。後來逢年過節耍熱鬧,或看到好人好事好場景,我都忍不住即景生情現編幾句,活躍一下氣氛,傳遞一下正能量。記得一次縣劇團來村裏搞計生工作宣傳演出,村長推舉我上臺說一段我編的快板。主持人有些瞧不起我,冷淡地問我上過臺沒有?我說上過,就不卑不亢地走上舞臺,自己報了快板名《生男生女都一樣》。打竹板的推說板子壞了不打板,是想冷我的場子看我的笑話。我沒有當回事,就呱嗒呱嗒一口氣說完了一百多句的內容,臺下觀衆的掌聲、叫好聲響成一片,非要叫我再來一段。我就又說了一段《家鄉舊貌換新顏》才收場。下臺後,主持人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和幾個演員滿臉堆笑地圍着我,誇我口才好快板編得水平高,並邀請我參加他們的宣傳隊,每天給我發一百元報酬,我因要照顧家裏的老人沒有去。”

“沒在現場聽嫂子的快板真遺憾啊!請嫂子爲我說一小段,讓我也一飽耳福!”我被嫂子的才情打動了,一臉崇敬地央求道。格花嫂子也似乎把我當成了知己,就又爲我一個人動情地說了一大段快板:個別人見識淺,他的目光看不遠。光知生個男娃好,男娃對象哪裏找?人人都想生男娃,男女失調比例大。沒有媳婦打光棍,個個都把父母恨。如今改革大開放,生男生女都一樣。如今社會大發展,女娃能頂半邊天。只要健康腦子靈,照樣能把事幹成。男娃女娃一樣好,祖國建設離不了。”嫂子好詞好句好記性,我只有嘖嘖的讚歎聲,只恨我的腦子不是錄音機。現在村裏老人過壽,許多人家都請我編賀詞。“我不論親疏窮富,決不辜負鄉鄰對我的信任,儘自己最大努力編寫賀詞,表達對老人的感恩和祝福。只要壽星們喜上眉梢心情好,真比給老人送一份厚禮實在!不管社會咋麼變,勤勞善良永不變。村裏的秧歌隊我做了八年的領隊指揮,只要姐妹們耍熱鬧時扭得歡,我不掙一分錢也要爲大家服好務!”嫂子樸素真誠的表白聽得我心裏暖洋洋的。

格花嫂子不只是村裏頭的土秀才,還是仁慈的好媳婦。她結婚幾十年,先後贍養家裏三位老人併爲他們養老送終,綿綿溫情令人稱道;對兄弟妯娌她寬容和氣親如長姐,逢年過節迎來送往體貼周到不辭勞苦,她的大家庭曾被評爲“五好家庭”;她抓養兒女過日子心眼活腿腳勤,曾帶動鄉親們養豬養雞發家致富,被評爲鄉村模範,且連任過幾屆人代會代表。兒子博士畢業後換了幾次工作,她不忘告誡兒子工作換得勤在哪兒都是學徒,勉勵兒子不要這山望着那山高,要擡頭看人埋頭做事。

和格花嫂子的一次暢聊,讓我感受到了她非凡的口才和人格魅力。她就像鄉村原野上盛放在秋光中的野菊花,平凡樸素而又熱烈地綻放着,給人幽遠的回味……

我的嫂子散文 篇四

包青天的嫂娘,讓無數中華兒女爲她讚頌,之所以被人稱頌,我想可能是符合大衆的審美觀和心理需求吧。且不說包公嫂娘真實與否,但是就其精神而言,值得在傳承文明禮儀的社會裏流芳。

每每看有關包青天一系列的電視或者是書籍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我的嫂子。

我的嫂子是一個標準的農家婦女,沒有見識過任何場面,也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有的只是平平淡淡。嫂子初入我家,我剛上七年級。那時候,上學對我來說就是我生活的全部,被一家人寵上天的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自從嫂子嫁到我家,我公主般生活就結束了。

胖乎乎的嫂子,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皮膚,一頭如瀑布的秀髮,讓我好生羨慕,可是對我來說嫂子是生人,我不敢靠前一步,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着,看她梳頭的姿勢真得很優美。短髮的我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頭髮留起來,修得長長的。

嫂子初入我家早上從不早起,這讓我吃盡了苦頭,每天的任務是叫嫂子起牀吃飯,我又不敢走進她的房間,只能隔着房門叫她起牀吃飯。只要她不起來,我們全家人都得等着她,這一叫就是一年多,我怕極了☆☆每個叫嫂子起牀的清晨,可是嫂子從來不說一句厭煩或者通情達理的話,任我叫,她就是不答應。嫂子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就是秀髮美人太懶。不敢靠近她也不敢在面子上疏遠她。

學校離我家遠,我必須住校生活,每星期都要從家裏帶些生活費。那年冬天,爸媽都去了舅舅家,我回到家裏冷冷清清,抱着書本不放,只是拿學習當藉口,不去做家務,生怕哪裏做錯了。星期天下午就得返校,我收拾好書包,準備走的時候,嫂子告訴我太早,一會兒她送我。我知道不合適,嫂子還要照顧孩子,送我的話就必須把孩子託付給鄰居。我說不用送,讓同學捎帶着我就行。嫂子說也行,但是要注意安全。然後給了我二十元錢,我不知道該不該收,遲遲不敢伸手。嫂子說:“拿着吃飯用的,又不是給你亂花的。”我手心裏攥着嫂子給我的錢,心裏想有嫂子真好。

爸媽回來後,我告訴他們嫂子星期六日做的蒸麪和雞湯很好吃的時候,爸媽說要記得嫂子的恩情,我把剩下的生活費交給媽媽的時候,媽媽說真得沒有想到嫂子能想這麼周到。其實當時我只覺得嫂子好沒有想到其他的方面的。媽媽告訴我,因爲我殘疾,還上了這麼多年學,別人早在外面說三道四的了,嫂子爲了讓我好好上學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當別人說家裏爲了讓我上學賣掉所有鴨子而送禮的時候,嫂子竟然和人家吵了一架,說我學習好,從來都是得到獎學金和獎狀的,根本不需要送禮。

平時也有人說我上學花費高,農村人養不起一個大學生,上學無用論經常在我耳邊響起。可是爸媽很堅決一定讓我上學。聽到嫂子爲我爭辯而和別人吵架,我心裏很感動。更感動的是爸媽,爸媽說嫂子從小沒有父親,也沒有讀過兩年書,天天聽鄰居這麼說我,她不但不生氣而且還維護我的利益,從這點上來說無論嫂子有多不懂人情事故,我一生都得好好善待她。

是啊,自古都是婆媳關係緊張,姑嫂關係微妙,而我卻有一個維護我的嫂子,不能不說這是我的福氣。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真正的人生目標,只是那些年被疼痛折磨怕了,活着一天,只要不疼對我來說就是幸福。生在農村長在農村我不會幹農活,唯有上學才能找到我的安身之地,這也是我努力學習的一個原因。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可以通過學校走向教師的崗位,這是我知道什麼是理想的第一個理想,而且一直堅持多年,直到現在我還有教師情結。

可是先天的殘疾讓我報考受到很多限制,沒有辦法走上教師崗位,那時候對未來的絕望不亞於對生命的絕望。整天躺在牀上,像是等待死亡一樣等待命運之舟將我帶入灰暗的世界裏。

家人都爲我着急,我卻一點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的同學來我家玩,我才知道爸媽的心碎和無奈,同學告訴我,嫂子從她家門前路過的時候,讓她有空來我家陪我玩會兒,說我心情不大好。同學的話,成了我絕望裏的一線光明,我知道不止是爸媽不放棄,哥姐不放棄,最重要的是嫂子的態度讓我心生安慰。遠離家鄉求學,高額的學費和生活費,是很多嫂子沒有辦法支持的,而我的嫂子只是爲了讓我有一個更好的歸宿,而從來沒有將我的上學開銷放在心上。在和同學聊天時,從不參與我們聊天的嫂子說,聽天由命,哪裏錄取就去哪裏上,只要學習好,就不怕以後沒有工作。

這是嫂子一生的恩情,我拿什麼都沒有辦法回報。

後來,我高高的分數只被一所小中專學校錄取,無法面對的現實讓我對未來充滿恐懼。中專第二年,哥嫂來到我的城市做起了小買賣,每星期天我都會去他們那裏幫襯着點,每次返校時,嫂子都會給我一些零用錢,說是生活費。我說爸媽給的有,她說,她知道,爸媽給的數量少,城市開銷大,一定要吃飽。

其實,我到現在也說不上來嫂子有哪些優點,語言極少,不會誇誇其談,從來沒有說過對家人承擔責任的話,也從來沒有說過讓我一生安心的話,只是做的每一件事,我心裏都很溫暖。爸爸牙不好,嫂子每次做飯的時候,總是給爸爸單獨做一些很軟的食物,一碗雞蛋湯,一盤餃子,都是嫂子在以實際行動表達着她應有的本色。

如今,我遠嫁他鄉,嫂子也已經不再年輕,感激的話,對嫂子從來沒有對嫂子說過,因爲她對我的好都是發自內心的,從來沒有把我當外人。所以每次看到關到嫂子的故事的時候,我都不自覺地想起我的嫂子,想起她就想祝福她,祝她健康美麗!祝她平安幸福!

包青天的嫂娘和今天的《嫂子頌》,拿來歌頌我的嫂子過分嗎?

我的嫂子散文 篇五

嫂子嫁到我們家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漫天雪彷彿仙女拋下的花瓣,一朵一朵的歡快的飄下來。我們村裏人少可小孩子卻很多,新娘必須站在屋檐前給他們發紅包。一個個小矮人圍着這位富有的公主手舞足蹈的扯着雪白的婚紗。發紅包時嫂子拿着紅包問:;“你那裏乖啊?”,“你幾歲了?”,“你要大的還是小的啊?”。半個小時過去了,結果哥感冒了……

年後,哥捨不得我一個人去廈門,就叫我跟他們一起來到無錫。我跟嫂子去中介租房子要多交一個月房租給中介,看完房子覺得挺滿意的,嫂子說身上沒帶錢結果就回去了。回來後她打電話給房主向房東租房子,結果我們少花了一千多塊錢……

後來我們漸漸比較熟悉了,她說就叫我姐,嫂子太土了,覺得這樣更親近些。有時我說我哥不會哄人,嘴也不溜,他能娶到你做老婆算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姐說我就喜歡你哥這木吶樣兒,說話時深情的望着他。哥雖然木吶可卻從來不讓嫂子幹家務,哥說不想讓我老婆的手變得粗糙起來。

我的嫂子散文 篇六

屈指算來,你嫁入盧家已三十二載。 我從當初與你朝夕相處,到成家後的來來往往,一路走來,你成了我血緣以外最爲牽掛的人。

這些年來,你任勞任怨、上奉公公婆婆、下養兒女子孫,把自己的大半生都奉獻給了這個家,你與盧家這個大家庭早已融爲了一體。

你和哥哥成親時,年華正茂,我梢頭豆蔻 ;而今,你花髮鬢染。或許,漫長的光陰流逝,你早已記不起當初的故事,但我卻記得人生的幾個第一次都與你有關,林林總總的片斷像舊電影,每一幀都深深根植在我記憶裏。

你婚後第一年的春節,按習俗,要回孃家拜新年。那天,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爲御風雪,你在商店精選了一條綠色圍巾,配上你的新衣,是那麼漂亮。在你的笑靨裏,看得出你對這條圍巾的鐘情。走完親戚,你卻把這條圍巾送給了我。人生中,我擁有了第一條圍巾。它不僅保暖,更重要的是亮麗的圍巾,滿足了一個女孩兒對美的追求和展示。這放在任何一個物質匱乏、愛美的年輕女子身上,都是難以做到的。

那時上學,最怕的是雨天。因爲一下雨,我就只能光着腳丫去學校。特別是早春和深秋兩季,腳常常凍得通紅。稍有不慎,還會踩着帶有棱角的石塊或瓦鑠,頓會鮮血直流。你結婚時新買的雨鞋,我已忘了你是否穿過,它就成了我的。從此,結束了我光腳上學的歷史。還有,第一次給我送雨傘的也是你。當時,我真的好意外、好激動啊!雨水滑過傘葉滾落在地上,一股暖流卻注入我的心上。

都說婆媳、姑嫂是天敵。可見這種關係有多難處。我們姊妹五人,哥哥排行爲二。也就是說,你嫁到我家,除了上有父母,還有三個妹妹。哥哥是獨子,難免嬌慣,身懶固執。處在這樣的家庭裏,媳婦的確是不好做。但通達善良的你,對我們總能赤誠相待。所幸的是,我們也不是刁鑽之人,對於你的真誠,自然也能敞開懷抱接納。偶爾發生的婆媳、夫妻間的矛盾,也因你的善良,我們都會站在你的一邊,向着你。不護短,是我們一家人和睦相處的祕訣。

一直最讓我感動、感激的是你對父母的孝心。父親抱病臥牀期間,母親身體也不太好,最多隻能自保。做飯、洗衣、家裏衛生,這些倒也罷了,關鍵是每天還要倒便桶。偶爾爲之,或許可以,若天天如此,擱在誰身上,怕是都難。但是你卻承攬了下來,朝朝日日,從不言苦。慚愧的是,我們親生兒女都沒有做到的,你卻做到了。

令人痛心的是,母親最後也因病臥牀長達半年之久。我雖每週回家看望母親,但基本上未給母親做什麼事。每次看到母親都是穿着乾淨的衣服,換下的髒衣你早已洗過。夏天,你每天早晚兩次給母親擦洗身子。如果大姐或三姐回家,你們就一起給母親大洗。然後,再給母親全身撲上爽身粉,讓母親身體保持乾燥清爽。在你的精心護理下,身體從未長過瘡。你擔心屋裏有異味,用石灰消毒,噴灑空氣清新劑。每隔個把小時,你會幫母親翻身,調整枕頭的高低,以便讓母親舒服一些。我喂母親吃飯時,母親吃兩口就不吃了。你說你來喂,然後和母親玩笑道:“你是不是想讓我餵你?”你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着,母親也乖乖地把飯吃下。最後這大半年,病牀前伺候母親,變的是我們這些親生兒女,不變的卻是你,我的嫂子。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你用實際行動打破了這個傳說。也贏得了我們和周圍羣衆對你的尊重和交口稱讚。

常言道,父母在是家人,父母不在是親戚。因爲你,父母不在的這幾年裏,我們依然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每逢佳節,你便會打電話讓我們回家,還是像父母在世一樣,傾其所有,給我們做滿滿一桌好吃的。

過年時,接你來安康,給你買衣服,你執意不肯。說我剛買房子,孩子又在上學,正花錢,你在家裏,不用穿那麼好。推不掉,你說,那就上大同,就在大同街上買,便宜。每每聽到這些話時,我心裏就是一陣酸楚,這不就是活脫脫父親在世時說過的話嗎?

長嫂比母。這話真的不假。這些年,你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每次走時,你要麼去菜園給我摘一些菜,要麼給我裝一些糧。只要你有,哪怕再少,都會分給我一點。你給我的那位做的鞋,至今他也沒捨得穿。你身體不是太好,但你撐起了這個家,用那雙長繭的手,書寫家和萬事興的詩行!

這三十多年,我目睹了你對家庭的貢獻,也見證了歲月的無情。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對人說過,父母去世後,現在讓我最牽掛、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嫂子了。

我的嫂子散文 篇七

昨天陪爸爸聊天,無意中爸爸提起了嫂子的病夠嗆,有時間多回去看看吧。我愕然了,內心柔腸寸斷、千迴百轉,惶恐不安、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我的嫂子不是親的,是我幾歲的時候,認得幹嫂子,那時候,就聽鄉親說,嫂子看中爸爸的憨厚與善良,非要認的乾親。嫂子的丈夫,我的大哥是一個烈士遺骨,比爸爸小10歲,嫂子當家,說話就算數。在那個寒冬的晚上,在左鄰右舍的見證下,我的嫂子和大哥就拎着果匣和酒,來到我家,倒地就拜,這樣認了這門乾親。說實話,我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突然多了一個哥哥和嫂子,內心無比甜蜜,讓我着實歡喜了一陣子。

嫂子的大女兒小紅和我一般大,在嫂子眼裏我既是小妹妹,也是女兒。因爲關係近了一層,我和小紅經常一塊玩耍,然後會跟着小紅去她家吃飯。嫂子見我來,總是喜上眉梢,熱情款待。在那個貧窮的年代,嫂子爲我抄黃豆,捏酸菜餡餃子的情景,至今我都無法忘懷!童年的心是單純的,小孩子貪嘴,嫂子老給好臉,自己都不知姓啥了,沒事就愛去嫂子家。記得有一次吃完晚飯,就和小紅竄進了被窩,家都不肯回了。媽媽氣憤到了極點,晚上找我回家,愣是把我從暖乎乎的被窩揪出來,拽回了家,嚴厲的訓了我一頓:

“不要再給你嫂子添麻煩,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委屈的哭了心想:又不是別人,我嫂子,我爲啥不能去?其實,後來我就明白了,那個年代,那點有限的細糧,嫂子都捨不得吃,就等我去,做給我吃,我是在給嫂子增加負擔呀。從此我再不去吃了。玩夠了,就早早回家。但是嫂子慈愛的看我的眼神,給我做的好吃的,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裏。

嫂子淳樸善良,儘管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僅是走了一個簡單的形式,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一家人,但是卻把我們今生的緣分聯繫到了一起,每當家中遇到困難時,因爲弟妹們都小,衝在前面的就是大哥和大嫂。他們是我們姐弟的擋箭牌,是我們的精神支柱。他們給了我們多少關愛與呵護啊。前年弟弟大病一場,嫂子和我們一起心急如焚,尋醫覓藥,無奈病魔無情,僅僅一年的時間不到,我就失去了親愛的弟弟。在醫院的一百多個日日夜夜,我曾無數次對着空曠的夜空明亮的星星發誓,祈求上蒼:只要讓我弟弟的病好了,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交換。但是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親愛的弟弟先走了!我的嫂子和我們一起陷入無法自拔的悲痛之中。

時間剛剛過去一年,今年的11月初,剛剛年過60的嫂子被檢查出肺癌晚期!我的心鑽心的疼痛,接完大侄女的電話後,我無心做事,下了班,我就急急忙忙的直奔醫院看望嫂子,當時嫂子一個人在睡覺,聽到我的呼喚。趕緊坐了起來:

“老妹妹、快來跟嫂子嘮會家常。”當時嫂子還不知道病情,孩子們只告訴她是肺炎。

“嫂子,感覺好點了嗎?”

“老妹你看,嫂子啥事也沒有,過兩天就出院,我可不在這裏呆着,回家多舒服呀”嫂子答應着我。可能是嫂子的病剛檢查出來,身體上的反應不大,精神狀態還是很好。但是小紅告訴我:醫院已經無藥可用,呆幾天就回家。我趕緊說:

“嫂子身體本來就好,咱們就是來檢查檢查,沒啥事就好”看着嫂子有點不舒服的樣子,我趕緊問

“是不是哪疼呀?”

“嗯,就是後背老疼,沒準是秋裏撿栗子累的,一直沒好。”

“嫂子,我給你用熱水敷敷,就會好點的。”嫂子點點頭:

“老妹妹就愛幹活。”我接來熱水,嫂子背對我坐着,把上衣脫下來,我一邊用熱毛巾敷,一邊眼淚止不住的流。多麼熟悉的場景呀,一年前,同樣的地方,爲了減輕我親愛的弟弟的病痛,我和弟妹沒日沒夜的給弟弟熱敷。溫度對於我而言,已經是麻木。我知道癌轉移的疼痛,是任何藥力都無效的,如今這份折磨這麼快就蔓延到我親愛的嫂子身上,這份痛讓我情何以堪,如何接受?嫂子笑着說:

“還是我老妹妹,你一敷呀,還真的不那麼疼了。”

“嫂子就是累的,熱水一敷。舒筋活血,很快就沒事了。”我回應着嫂子。

“老妹妹從小就溫柔,懂事,嫂子呀,就喜歡你”

“那我沒事就過來,陪着嫂子”

“不用了,你家裏一攤子事情,還得回老家照顧爸媽,夠你忙的,你大侄女,一會兒就來了。”

“那我有時間就過來啊。”

“過一兩天我們就回家啦,你放心吧”

“嗯,那到時候,我回家看您去。”給嫂子敷的差不多了,嫂子說有點累了,我給嫂子穿上衣服,蓋好被子。嘴裏撒着嬌,心裏卻流着血。我要回家了,嫂子戀戀不捨的望着我“:放心吧,老妹妹,嫂子沒事。”

回家的路上,我感慨萬千。嫂子倆個女兒,大女兒小紅和我一般大,今年夏天剛從北京醫院出來,我少年時代的小夥伴,已經變的讓我認不出來,她得了精神抑鬱症,時好時壞,病情剛剛控制。嫂子又得了大病,真是無法想想她如何承受這個打擊?二女兒從小就不省心,也許年齡大了,知道父母養育之恩的不易,拳拳之心日日可見,也是嫂子的欣慰。嫂子勞苦了一生,該享福了,可是爲什麼卻要遭受這種打擊?我嗚咽難受,面對蒼天,我好想大聲呼喚:嫂子,我不要你這樣,你快好起來吧!

本來最近,心情一直鬱悶,今天父親無意中的話語,觸起我內心的傷痛,回到自己家中,默默開啓電腦,任憑往事潮水般涌上手指,傾瀉而出。只願時光倒流,回到從前,再一次品味嫂子的溫柔。只願我的祝福能爲我親愛的嫂子減輕病痛!我無奈的問自己:嫂子,小妹還能爲您做些什麼?

我的嫂子散文 篇八

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慾斷魂。

又是一年清明時,春雨綿綿,雲重霧濃。鬱鬱蔥蔥的密林深處,半人多高的雜草叢中,一座低矮普通的土墳躺在其中,孤寂而又執拗。墳頭堆砌的石塊泥土在雨水的沖刷下,早已不復當初的緊實平整,幾株不知名的小樹苗和茅草矗立於墳尖上,風吹雨打中仍頑強的向上生長着,似乎也在宣告着主人生前的眷戀與不甘。

墳冢裏躺着的是我的嫂子,幾年過去了,那一堆黃土下可能早已經什麼都沒有留下了。儘管我們每次來上墳的時候,都會清理周圍的雜草,但這種人跡罕至的山林裏,草木本就生長得比別處都快。春節才清理過的墳場,現在看着,仍像是已經荒廢了好多年一樣,似乎只有這種荒涼,才能更深刻的映襯出我們此刻的心情,悲慼而蒼涼!

第一次見到嫂子,是在一個寒冬的深夜,那也是我第一次去老公家。那個時候的交通遠沒有今天這麼方便,下了火車又上汽車,盤山公路上九拐十八彎,來回顛沛、輾轉反覆以後,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一下車,我還沒分清東南西北,就被一個滿臉堆笑的女人拉進了門。女人白白胖胖,圓潤的臉龐上如月牙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即使是隔着幾間屋子,都能聽到她爽朗放肆的笑聲。那是我對嫂子最初的印象,人未到笑先聞,跟紅樓夢中的鳳辣子有得一拼。

嫂子是個地道的農村婦女,沒讀過什麼書,大家都說她太小家子氣,平日裏鄰里親戚間柴米油鹽的事,計較太多。然而,在我看來,她卻是一個再真實不過的人了,你對她三分好,她會還你七分情,你若是欺她一毫,她也必會還你一分。她喜歡一個人,只會是因爲單純的喜歡,跟身份地位金錢名譽沒有絲毫的關係。

只是,這樣的嫂子在家族裏卻並不受歡迎。長輩們批評她個性太強,不懂得迎合變通,平輩的兄弟姊妹又大多嫌棄她太過吝嗇,爲人處事常不留情面。嫂子對兒女管教很嚴格,她自己沒有什麼文化,總想着後輩們能多讀書、將來做個有文化的人,所以,只要是跟讀書做人有關的事,她從來不會心軟,火氣一上來,經常就是棍棒相加,非打即罵,也因此讓過度溺愛孫子的公婆對她意見更大,而她在這一方面又是寸土不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家裏三天兩頭都是雞飛狗跳、爭吵不斷。

嫂子的節儉在村裏是出了名的,甚至已經到了吝嗇的地步。堂哥常年在外打工,一年難得回趟家,家裏家外全靠嫂子一人操持。農村裏一年的收入有限,兩個小的要上學,兩個老的也要奉養,嫂子只希望自己能有孫悟空的七十二般變化,可以將一塊錢掰成七十二塊來花,因此,除非是實在必須的,否則,她絕對不會多花費一分。

但是,對家裏的兩個孩子和兩個老人,嫂子卻從來沒有苛待過。每天早上,她都是天沒亮就起牀,給一家子張羅早餐。農村裏早餐的花樣本就單一,爲了讓大家能吃得更好,她絞盡腦汁,到處跟人學手藝,蒸包子、攤煎餅、包餃子、煮餛飩,每天都想着用最實惠的材料,做出最合適的美味。孩子、老人平時用的穿的,雖都不是什麼稀罕物,但貴在實惠舒適。

村裏的人包括本家的幾個妯娌姊妹都說嫂子太摳門,盡給公婆買便宜貨。卻少有人知道:其實嫂子給自己買的東西,不僅價格更便宜,數量也是少得可憐,她臨死前穿在身上的一件棉衣,還是我結婚的時候送給她的,已經整整八年了。更加沒有人知道平時在家的她,經常是一勺剁辣椒或者兩塊豆腐乳就打發了一頓飯。

農村裏的三姑六婆,有事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湊在一起說八卦,東家長西家短的,好不熱鬧。嫂子也喜歡湊熱鬧,只是她一般是聽的比說的多,只要是跟她的切身利益沒關的事情,她都不會背地裏的說三道四,但如果你要是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那她又會毫不留情、不管不顧的全給你往外面倒,從來不會顧及情面。

嫂子對自家的幾個姑子妯娌都不算很友好,唯獨跟我的關係還不錯。每次回去,她總是大包小包的給我們帶些壓箱底的土貨乾菜,對我兒子,也跟她自己的兒女一般無二,絲毫不會顧慮旁人的羨慕嫉妒恨,她彌留之際還在跟我念叨,在這個大家族裏,跟我最投緣,也只有我真正把她當大嫂。

嫂子在三十六歲那年得了癌症,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以後,就死活吵着要回家,她不願意再做化療,她說無止境的化療放療,消耗的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她的精神,她不願意將有限的生命浪費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病牀上。出院以後,嫂子的身體一度有了好轉,每個月的複查結果也是一次比一次理想,當我們都以爲情況會越來越好的時候,癌細胞卻突然轉移擴散了,等到她再次躺在病牀上,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堂哥將嫂子埋在了屋後的山腰上,密密麻麻的樹林子裏,有數不清的土墳塋冢,獨獨嫂子是孤身一人,她將她滿心掛念在意的一切都留了下來,只帶走了我們的不捨與懷念。每一次站在她墳前,我都會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那爽朗放肆的笑聲也似乎一直縈繞在耳旁,從不曾散去。

我的嫂子散文 篇九

不管時光怎樣變遷,也不管我身居何地,嫂子們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

—————葉雨

李娜的一曲《嫂子頌》唱紅了祖國的大江南北,從那時候起,我就想寫寫我的嫂子們,雖然不會像李娜歌曲那樣名聲遠揚,但起碼在我心裏能表達出對嫂子們的熱愛和尊重。可至今也沒動筆,直到今天才來了激情。

歌頌嫂子的歌曲也好,文章也好,並不多見,所以嫂子在人們的心目中遠沒有母親那麼崇高和偉大。但在現實生活中,嫂子在家庭中所起的作用,卻是舉足輕重的,她們擔負着孝敬公婆、教育孩子的雙重重任,是家庭和諧、鄰里和睦中起着關鍵性作用的人員。今天借江山這塊寶地,誇誇我的嫂子們。

週四回家給母親過84歲生日,母親告訴我,前幾天大便乾燥,怎麼也解不下來,是三嫂用手一點一點地扣出來的,多虧了三嫂,不然不知道母親要經歷怎樣的痛苦呢?我聽着母親的話,感動地眼睛溼潤了。

我問三嫂,不嫌髒嗎?三嫂笑着說:當時看到母親那痛苦的樣子,什麼也顧不上了,唯一的想法就是用手幫母親解除病痛,根本沒想到髒,只有這樣纔可以讓母親好受些。當看到那乾燥的如羊糞一樣的大便一粒一粒被自己扣出來後,當看到母親那痛苦的表情轉爲笑容的時候,三嫂說她心裏才鬆了口氣,就像是塊石頭落了地一樣。

看着三嫂臉上洋溢的笑容,我在想,這大概是我看到得最燦爛的笑容了。透過她的笑容,我彷彿看到了三嫂那顆純樸善良的心,看到了她那孝敬老人的所有美德。一股敬仰崇拜之感油然而生,不禁對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素然起敬起來。

母親常說:要想婆媳關係好,就要老敬小。老人家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所以,母親對自己的五個兒媳都親如女兒,甚至比對女兒還好。因爲我和姐姐不在母親身邊所以享受不到母親特權的恩惠。這一點我們相當羨慕嫂子們,有娘在身邊陪伴或能經常看到老人那是多麼的幸福阿!然而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是做女兒的無奈。

1974年,在沒有送親的隊伍,沒有迎親的鑼鼓,更沒有任何彩禮的日子裏,大嫂被娶進了我家,婚事辦的相當簡單。大嫂剛嫁到我家的時候,我才十歲,最小的弟弟只有五歲。一家人的衣服、鞋子之類的針線活全都落在了大嫂身上,但我卻從未聽到過大嫂有半句委屈和怨言,而是把這些當成了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長嫂如母,的確,在我們衆兄弟姐妹們心中,大嫂猶如母親般偉大,是隻講奉獻不圖回報的。

在那個一窮二白的年代,沒有成衣,既便是有,誰又能買得起?所以衣服鞋子都靠手工製作,家裏唯一的一臺縫紉機便成了母親和大嫂的機器。全家人的衣服都是靠母親和大嫂親手製作,而一家人的鞋子則有大嫂一個人承包了。大嫂是白天下地幹活,晚上回家給我們做鞋,夜深人靜的時候,當我們都進入了夢想,大嫂卻獨自在孤燈下一針一線地納鞋底,在我童年的記憶中,就沒有看見大嫂閒呆過。尤其是家裏的男孩子們穿鞋又費,手工做的鞋子不耐磨,最多兩三個月就穿壞了。

大嫂心靈手巧,爲了使鞋底堅固耐磨,就在納鞋底時精工細作,納成密密麻麻的疙瘩底。每當我穿新鞋的時候,夥伴們總是要我脫下鞋子試穿一下,也感受感受那疙瘩鞋底的滋味,還故意在軟地上多踩幾下,踩出來的鞋印更顯得美觀好看。每當這時我心裏便美滋滋的,爲自己擁有這樣心靈手巧的大嫂感到驕傲和自豪。

儘管大嫂鞋子做的很多,足夠我們穿了,但母親對我們控制的還是非常嚴格,總是等鞋子實在不能再穿了纔給我們換新鞋。母親說,這些鞋子是你大嫂的心血,一定珍惜她的勞動成果,要學會省着穿。我清楚地記得大嫂做的鞋子用乾淨的大籃子裝得滿滿的,要等年節或者走親戚的時候大家才能獲得穿新鞋的殊榮。而學生們要等新學期開學了,才能穿上精美的新鞋子。

當時大哥在供銷社工作,掙得微薄的工資都被大嫂拿來貼補家用。她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家裏的重活累活搶着幹,把好吃的東西留給我們。尤其是我和四弟都考上了一中,每月回家周,大嫂都塞給我五元錢。那時候,一中一個月的夥計費是七元五角。

記得有一次我向母親要錢,想買一條長圍巾。母親說有方巾一樣圍,幹嗎非要買長巾呢,就沒不答應我。見母親堅持着不給我買,我便躲在後院偷偷地哭起來。大嫂看在眼裏,疼在心上,第二天一早就從供銷社給我買了條紅色長絨圍巾,上面還帶着金絲,樣子和顏色都是我喜歡的,但我又想這圍巾一定很貴的,便不忍心讓大嫂爲我破費。大嫂卻笑着說:圍上它回家就不冷了,以後好好學習,不要分心,爭取考上大學,脫離農村的苦日子。每當我圍上那條圍巾時,我便想起嫂子叮嚀的話語和溫柔的笑容。於是暗下決心,一定要用功學習,不辜負大嫂的一片苦心和殷切期望,等將來我掙錢了,一定要報答大嫂,讓她也吃得好些,穿得好些,不再幹那麼累的活。

艱苦的歲月,大嫂爲家裏付出的很多,讓弟弟妹妹們刻骨銘心。

1982年,三嫂又走進了我們家(二哥、二嫂吃住在供銷社,不常回家)。在大嫂的言傳身帶下,三嫂更顯本色,除了憨厚、樸實外,更有寬容善良的賢德。在三嫂身上集中了中國婦女的優良傳統和美德,相夫教子,尊老愛幼,像老黃牛一樣,幹得最累,吃得最差,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家裏有了大事小情都是兩位嫂子忙活着做飯,她們的行爲感召着城裏工作的弟媳們,雖然她們回家的時間少,但每遇年節也都是做在前面,吃在後面。我被家裏的兒媳們深深感動着,所以我到了婆家也儘量表現出勤勞賢惠,但我自愧不如,距離嫂子們做的相差甚遠。每次我回孃家,都感受着那種和諧大家庭中濃濃的融合氣氛,暗中讚歎那功不可滅的嫂子們。

去年冬天,母親氣管不好,一直咳嗽,不能做飯。母親生病的時候,不用父親指使,兩位嫂子爭着搶着給母親送飯,頓頓沒有重樣。我回家時,母親拉着我的手說:你嫂子們真是太好了,你要跟着學學,你公婆年紀大了,要經常去看看他們,去了千萬別像在家裏這樣懶,要勤快要孝順,要把咱家媳婦的光榮傳統帶到婆家去,讓老人們晚年幸福。

母親的話,語重心長,時刻迴盪在我的腦海裏,我一定會終身謹記。

不管時光怎樣變遷,也不管我身居何地,嫂子們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