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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蓉經典詩歌4首(多篇)

席慕蓉經典詩歌4首(多篇)

席慕蓉詩歌 篇一

夏夜的傳說

在夏天的夜晚 也許

還會有生命重新前來

和我們此刻一樣 靜靜聆聽

那從星空中傳來的

極輕極遙遠的 迴音

夏夜的傳說

一沙一界·一塵一劫

序曲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問我結果如何

我恐怕就無法回答

所有的故事

我只知道那些非常華麗的開始

充滿了震懾和喜悅

充滿了美 充滿了浪費

每一個開端都充滿了憧憬

並且易於承諾 易於相信

但是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問我

最後的結果到底如何

我只能俯首不答 轉回到我的燈下

在書頁間翻尋追索

靜靜編織出 一章又一章有關於

夏夜的 傳說

本事

據說 宇宙開始於一次爆裂

所有的生命

起因於一場不顧一切的毀滅

從熱渴 窒悶 極度不安的心中

如霹靂般迸發濺射而出的

是那囚禁了千億年的渴望

散開 然後不斷膨脹

自我的距離在星團之間逐漸拉長

當寂寞與鄉愁要用光年來換算

才發現

從此永遠無法迴轉

星雲空茫 開始重新尋覓

重新摸索 重新去

追逐那隱隱約約在呼喚着的方向

散開 然後逐漸冷卻

然後習慣於孤獨

在漂泊的行程裏慢慢忘記了來處

穹蒼萬里 充滿了

要傳達而終於不可傳達的訊息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依然要問你 爲什麼

爲什麼時光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木星 金星 開始命名

雖然海王星和冥王星還那樣遙遠得

令人心驚

但是所有的故事都開始醞釀

宇宙浩瀚 而時光如許悠長

在銀河漩渦的觸手間 據說

要用五十億年

才能等到太陽的光芒

巨大的星雲裏 要怎樣孕育

才能等到一場相遇 一種秩序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那樣的夜晚去了哪裏

爲什麼所有的開端都熱烈慌亂

一如夏夜的星空 無限燦爛)

最初 地球只是一團烈火

無所適從也無所依靠

在暗黑的天空中獨自燃燒

熾熱明亮的母體 可望而不可及

在每一轉首回身的地方

是那從此無法靠近

又無法遠離的太陽光芒

是每一篇神話傳說中的眷戀情節

是我們因此而不斷

重複循環着的季節和日夜

日夜循環

在輾轉反側間試着將歲月慢慢沉甸

所有不肯妥協的愛與恨

以及日漸沉重的思想和慾望

只好以熔岩的形象 沸滾翻騰

不斷噴涌 囚禁在高溫的心中

而在脆弱的表層

水氣瀰漫 雲霧滋生

有朝露有夜霧不斷前來 輕輕環繞

輕輕覆蓋

彷彿有些憂傷可以忘記

有些錯誤可以原諒 在日與夜的

交替間

有些夢想 可以重新開始盼望

(愛 原來是沒有名字的

在相遇之前等待就是它的名字

而一切的起始卻是不經心的

就像天地初開 原來也沒有

什麼一定要遵照的形象 就

如平漠上千株白楊 原來也

只是一次不經心的插枝 如

果不是那偶然的顧盼 我們

原來可以終生終生永不相識

在雷電交會的剎那

爲什麼一定要是你 從我身後

靜靜走來

走進我心中央)

天空中不斷有星球爆裂

不斷有美夢從此殞落幻滅

但是 在我們的世界裏

帷幕剛剛升起 戲正上演

我們的心願仍然要逐一完成

在一切的來臨與消逝之間

戲正上演

我們一定要等待與盼望

堅持要依次出場 凝神準備

隨時歡呼 落淚 或者鼓掌

太陽系裏所有行星都進入位置

我們的故事剛剛開始 戲正上演

而星光閃爍 時空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一生中到底能有幾次的相遇

想但丁初見貝德麗採

並不知道她從此是他詩中

千年的話題 並不知道

從此只能遙遙相望

隔着幽暗的地獄也隔着天堂)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永無止盡

猶疑而又緩慢 地球不斷旋轉

要經過無數次的循環 纔能有

三葉蟲的出現

然後當曙光初露 恐龍已經遍佈

時光逐漸增加了流動的速度

在蘇鐵 銀杏和蕨類之間

第一棵開花的植物終於出現

那是白堊紀 那是一億年前

那時候 氣候溫暖

暴龍爬行在開滿了花的原野上

魚龍遊過海洋 而翼龍在天

我們從不懷疑

永遠遵循着一種生長的秩序

知道路途迢遙

知道要從清晨到傍晚

到暮色四合

到恐龍絕跡

在宇宙無垠的舞臺上

我們人類才能登場

終於登場 卻發現

時光疾如飛矢 戲剛上演

而暮色已經沉沉下降

(愛 原來並沒有專屬的面容

然而你來到我身邊竟然一如夢中

你輕攜我手帶我走過無人的

山徑 風聲細碎拂過蓮葉拂

向密集的叢林 夏夜裏我知

道有一種甦醒有一種融化已

經來臨 有一種無法控制的

宛轉流動 已經開始在我的

心中在冰河之下 緩緩前行

愛 原來並沒有專屬的夜晚

然而你來到我身邊 星光如此燦爛)

整個夏天的夜晚 星空無限燦爛

特洛伊城惜別了海倫

深海的珍珠懸在她耳垂之上有如淚滴

龐貝城裏十六歲的女子

在發間細細插上鮮花

就在鏡前 就在一瞬間

灰飛煙滅了千年堆砌而成的繁華

在遙遠的埃及

有那麼多固執的法老

堅持要裝飾自己的墓穴

堅持說

自己不是死去 只是與人世暫離別

整個夏天的夜晚 星空無限燦爛

一樣的劇本不斷重複變換

與時光相對

美 彷彿永遠是一種浪費

而生命裏能夠真正得到的

好像也不過

就只是這一場可以盡心裝扮的機會

在得與失之間我們從來無所取捨

在一切的傳說裏

我們從來沒能知道

那被時光它謹慎收藏的祕密

星空中有深不可測的黑洞

吞食盡周遭所有的生命 並且

使空間變形

歲月裏也有着黑暗的角落

逐日逐夜

在吞食着我們曾經那樣渴望

並且相信會擁有的 幸福與快樂

(憂思的神祇總是在靜夜裏前來

向我默默追索

一切只有在這樣的時刻裏

纔會重新想起的

曾經發生過的 猶疑與蹉跎

我的神祇總是在中夜前來

默然端坐 俯首依依審視着我

極遠處的月光

也正在審視着海洋

而那暗流洶涌的海啊 不得不

把所有的悲喜

都反映成銀白鑲着清輝的浪)

憂傷的來源其實起於豐盈之後的

那種空蕪

對生命 對內裏的激情

我們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知足

在每一回首處

總有我們曾經計劃

卻不曾結果不曾生長不曾栽植的樹

總有些

不能忘記又不能不放棄的心願

總有些 不忍不捨

又不肯去觸犯的界限

期待中的節日因此彷彿從未來臨

排練好的角色 也因此

從來不能執照原來的計劃上演

星宿中存在着

無數還沒能發現的黑洞

行走在人羣之中

我們的熱血慢慢流空

逐漸開始懷疑起 今日與昨日

自己真正的面容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依然要問你

那樣的夜晚去了哪裏)

爲什麼天空中不斷有流星劃過

然後殞滅 爲什麼

一朵曇花只能在夏夜

靜靜綻放然後凋謝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爲什麼

爲什麼時光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爲什麼我們要不斷前來 然後退下

爲什麼只有它可以

浪擲着一切的美 一切的愛

一切對我們曾經是那樣珍貴難求的

溫柔的記憶

匍匐於泥濘之間

我含淚問你

到了最後的最後 是不是

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不能傳達任何的

訊息 我們的世界逐漸冷卻

然後熄滅

而時空依然無限 星雲連綿

如果露珠是草木的虛榮

星球是宇宙的炫耀

那麼

我們在日落之後纔開始的種種遭逢

會不會

只是時光它脣邊一句短短的詩

一抹不易察覺的 微笑

回聲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問我結果如何

我恐怕就無法回答

我只知道

所有的線索 也許就此斷落

也許還會

在星座與星座之間伸延漂泊

在夏天的夜晚 也許

還肝有生命重新前來

和和們此刻一樣 靜靜聆聽

那從星空中傳來的

極輕極遙遠的 迴音

席慕蓉詩歌 篇二

回首的剎那

在我們的世界裏,時間是經、空間是緯,細細密密地織出了一連串的悲歡離合,織出了極有規律的陰差陽錯。而在每一個轉角,每一個繩結之中其實都有一個祕密的記號,當時的我們茫然不知,卻在回首之時,驀然間發現一切脈絡歷歷在目,方纔微笑地領悟了痛苦和憂傷的來處。

在那樣一個回首的剎那,時光停留,永不逝去。在羊齒和野牡丹的蔭影裏流過的溪澗還正年輕,天空佈滿雲彩,我心中充滿你給我的愛與關懷。

印記

不要因爲也許會改變

就不肯說那句美麗的誓言

不要因爲也許會分離

就不敢求一次傾心的相遇

總有一些什麼

會留下來的吧

留下來作一件不滅的印記

好讓 好讓那些

不相識的人也能知道

我曾經怎樣深深地愛過你

十字路口

如果我真的愛過你

我就不會忘記

當然 我還是得

不動聲色地走下去

說 這天氣真好

風又輕柔

還能在斜陽裏疲倦地微笑

說 人生真平凡

也沒有什麼波折和憂愁

可是 如果我真的愛過你

我就不會忘記

就是在這個十字路口

年輕的你我 曾揮手

從此分離

青青的衣裾

我是一條清澈的河流

繞過你佇立的沙洲

在那個晴朗的夏日

有着許多白雲的午後

你青青的衣裾

在風裏飄搖

倒映在我心中

又象一條溫柔的水草

帶着甜蜜的痛楚

我頻頻回顧

我將流過不再重回

此生將無法與你再相會

我知道 冬必將來臨

蘆花也會凋盡

兩岸的悲歡將如雲煙

只留下羣星在遙遠的天邊

在冰封之前

我將流入大海

而在幽暗的孤寂的海底

我會將你想起

還有你那 還有你那

青青的衣裾

給青春

並不是我願意這樣 老去的

只是白天黑夜不斷地催促

將你從我身邊奪去

到 連我伸手也再無法構及的

距離

悲劇的虛與實

其實 並不是真的老去

若真的老去了 此刻

再相見時 我心中

如何還能有轟然的狂喜

因此 你遲疑着回首時

也不是真的忘記

若真的忘記了 月光下

你眼裏那能有柔情如許

可是 又好像並不是

真的在意 若真的曾經

那樣思念過 又如何能

雲淡風輕地握手寒喧

然後含笑道別 靜靜地

目送你 再次 再次的

離我而去

山百合

與人無爭 靜靜地開放

一朵芬芳的山百合

靜靜地開放在我的心裏

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它的潔白

只有我的流浪者

在孤獨的路途上

時時微笑地想起它來

藝術

你已用淚洗淨我的筆

好讓我在今夜畫出滿池的煙雨

而在心中那個芬芳的角落

你爲我雕出一朵永不凋謝的荷

浮生若夢

我愛

何者是實 何者是空

何去何從

永遠的流浪者

你儘管說吧

說你愛我 或者不愛

你儘管去選擇那些

難懂的字句 把它們

反反覆覆地排列開來

你儘管說吧

列蒂齊亞 你的心情

我都會明白

你儘管變吧

變得快樂 或者冷漠

你儘管去試戴所有的

複雜的面具

走一些曲折的路

你儘管去做吧

列蒂齊亞 你的心情

我都會明白

人世間儘管有變遷

友朋裏儘管有

難測的胸懷 我只知道

列蒂齊亞 你是我

最初和最後的愛

在迢遙的星空上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永遠的流浪者

用漂泊的一生 安靜地

守護在你的幸福 和

你溫柔的心情之外

可是 列蒂齊亞

漂流在恆星的走廊上

想你 卻無法傳遞

流浪者的心情啊

列蒂齊亞 你可明白

席慕蓉詩歌 篇三

最後的一句

再美再長久的相遇,也會一樣地結束,是告別的時候了,在這古老的渡船頭上,日已夕暮。

是告別的時候了,你輕輕地握住我的手,而我靜默地俯首等待,等待着命運將我們分開。

請你原諒我啊,請你原諒我。親愛的朋友,你給了我你流浪的一生,我卻只能給你,一本,薄薄的詩集。

日已夕暮,我的淚滴在沙上,寫出了最後的一句,若真有來生,請你留意尋找,一個在沙上寫詩的婦人。

詠歎調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 微笑着與你道別

人生原是一場難分悲喜的

演出 而當燈光照過來時

我就必須要唱出那

最最艱難的一幕

請你屏息靜聽 然後

再熱烈地爲我喝采

我終生所愛慕的人啊

曲終人散後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 微笑着與你道別

我都會慶幸曾與你同臺

燈下的詩與心情

不是在一瞬間 就能

脫胎換骨的

生命原是一次又一次的

試探

所以 請耐心地等待

我愛 讓晝與夜交替地過去

讓白髮日漸滋長

讓我們慢慢地改變了心情

讓焚燒了整個春與夏的渴望

終於熄滅 換成了

一種淡然的逐漸遠去的酸辛

月亮出來的時候

也不能再開門去探望

也能 終於

由得它去瘋狂地照進

所有的山林

揣想的憂鬱

我常揣想 當暮色已降

走過街角的你

會不會忽然停步

忽然之間 把我想起

而在那擁擠的人羣之中

有誰會注意

你突然陰暗的面容

有誰能知道

你心中剎那的疼痛

啊 我親愛的朋友

有誰能告訴你

我今日的歉疚和憂傷

距離那樣遙遠的兩個城市裏

燈火一樣輝煌

習題

在園裏種下百合

在心裏種下一首歌

這樣 就可以

重複地 溫習

那最初的相遇 到

最後的別離

從實到虛 從聚到散

我們用一生來學會的

那些課題啊

從淺到深 從易到難

美麗的心情

假如生命是一

疾馳而過的火車

快樂和傷悲 就是

那兩條鐵軌

在我身後 緊緊追隨

所有的時刻都很倉皇而又模糊

除非你能停下來 遠遠地回顧

只有在回首的剎那

才能得到一種清明的

酸辛 所以 也只有

在太遲了的時候

才能細細揣摩出 一種

無悔的 美麗的 心情

散戲

讓我們 再回到那

最起初最起初的寂寞吧

讓我們 用長長的

並且極爲平凡的一生

來做一個證明

讓所有好奇好熱鬧的人羣

都覺得無聊和無趣

讓一直煩擾着我們的

等着看精彩結局的觀衆

都紛紛退票 頹然散去

這樣 才能回覆到

最起初最起初的寂寞吧

到那個時候 舞臺上

將只剩下一座空山

山中將空無一人 只有

好風好日 鳥喧花靜

到那個時候

白髮的流浪者啊 請你

請你佇足靜聽

在風裏雲裏 遠遠地

互相傳呼着的

是我們不再困惑的

年輕而熱烈的聲音

雨中的了悟

如果雨之後還是雨

如果憂傷之後仍是憂傷

請讓我從容面對這別離之後的

別離 微笑地繼續去尋找

一個不可能再出現的 你

給我的水筆仔

若你 能容我

在浪潮的來與去之間

在這極靜默 屏息的剎那

若你 能容我

寫下我蕞後的一句話

那兩隻白色的水鳥

仍在船頭回旋 飛翔

向海的灰紫色的山坡上

傳來模糊的梔子花香

一生中三次來過渡

次次都有

同樣溫柔的夕暮

這百轉千回的命運啊

我們不得不含淚向它臣服

在浪潮的來與去之間

在潔淨的沙洲上

我心中充滿了不捨和憂傷

可是 我的水筆仔啊

請容我 請容我就此停筆

從今以後 你就是我的

最後的 一句

也許

有些人將因此而不會再

互相忘記

後記

在今日的世間,有很多人不願意相信美麗和真摯的事物其實就在眼前。爲了保護自己,他們寧願在一開始就斷定: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只是一種虛僞的努力。這樣的話,當一切都失去了以後,他們也因此而不會覺得遺憾和受到傷害。

水筆仔是一種珍貴罕有的植物,就像一種珍貴罕有的愛情,在這世間越來越稀少,越來越不容易得到,因爲,太多的人已經不願意再去愛,再去相信。

而我對你,自始就深信不疑。

席慕蓉詩歌 篇四

年輕的夜

有的答案,我可以先告訴你,可是,我愛,有些答案恐怕要等很久,等到問題都已經被忘記。

到那個時候,回不回答,或者要回答些什麼都將不再那麼重要,若是,若是你一定要知道。

若是你仍然一定要知道,那麼,請你往回慢慢地去追溯,仔細地翻尋,在那個年輕的夜裏,有些什麼,有些什麼,曾襲入我們柔弱而敏感的心。

在那個年輕的夜裏,月色曾怎樣清朗,如水般的澄明和潔淨。

我的信仰

我相信 愛的本質一如

生命的單純與溫柔

我相信 所有的

光與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滿樹的花朵

只源於冰雪中的一粒種子

我相信 三百篇詩

反覆述說着的 也就只是

年少時沒能說出的

那一個字

我相信 上蒼一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 如果你願與我

一起去追溯

在那遙遠而謙卑的源頭之上

我們終於會互相明白

山月

——舊作之一

在山中 午夜 松林象海浪

月光替松林剪影

你笑着說 這不是鬆

管它是什麼 深遠的黑 透明的藍

一點點淡青 一片片銀白

還有那幽幽的綠 映照着 映照着

林中的你 在 你的林中

你殷勤款待因爲你是富豪

有着許許多多山中的故事

佛曉的星星 林火 傳奇的梅花鹿

你說着 說着

卻留神着不對我說 那一個字

我等着 用化石般的耐心

可是 月光使我聾了 山風不斷襲來

在午夜 古老的林中百合蒼白

山月

——舊作之二

我曾踏月而去

只因你在山中

而在今夜訴說着的熱淚裏

猶見你微笑的面容

叢山黯暗

我華年已逝

想林中次次春回 依然

會有強健的你

挽我拾級而上

而月色如水 芳草悽迷

山月

——舊作之三

請你靜聽 月下

有商女在唱後庭

(唱時必定流淚了吧)

雨雪霏霏 如淚

如淚

(唱歌的我是不是商女呢)

不知道 千年的夢裏

都有些什麼樣的曲折和反覆

五百年前 五百年後

有沒有一個女子前來 爲你

含淚低唱

而月色一樣滿山

青春一樣如酒

無悔的人

她曾對我許下

一句非常溫柔的諾言

而那輪山月

曾照過她在林中 年輕的

皎潔的容顏

用芳香的一瞬 來換我

今日所有的憂傷和寂寞

在長夜痛哭的人羣裏

她可知道 我仍是啊

無悔的那一個

訣別

不願成爲一種阻擋

不願 讓淚水

沾濡上最親愛的那張臉龐

於是 在這黑暗的時刻

我悄然隱退

請原諒我不說一聲再會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裏

試着將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 任何歲月

也無法觸及的 距離

溶雪的時刻

當她沉睡時

他正走在溶雪的小鎮上

渴念着舊日的

星羣 並且在

冰塊互相撞擊的河流前

輕聲地

呼喚着她的名字

而在南國的夜裏

一切是如常的沉寂

除了幾瓣疲倦的花瓣

因風

落在她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