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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議論性散文新版多篇

名家議論性散文新版多篇

名家議論性散文 篇一

產生這個結果,是因爲莫高窟裏三個男人的見面。

第一個就是主人王圓籙,不多說了。

第二個是匈牙利人斯坦因,剛加入英國籍不久,此刻受印度政府和大英博物館指派,到中國的西北地區考古。他博學、刻苦、機敏、能幹,在考古專業水準上堪稱世界一流,卻又具有一個殖民主義者的文化傲慢。他精通七、八種語言,卻不懂中文,因此引出了第三個人,翻譯蔣孝琬。

蔣孝琬長得清瘦文弱,湖南湘陰人。這個人是中國十九世紀後期出現的“買辦”羣體中的一個。這個羣體在溝通兩種文明的過程中常常備受心靈煎熬,又兩面不討好。我一直建議藝術家們在表現中國近代題材的時候不要放過了這種橋樑式的悲劇性典範。但是,蔣孝琬好像是這個羣體中的異類。他幾乎沒有任何心靈煎熬。

斯坦因到達新疆喀什時,發現聚集在那裏的外國考古學家們有一個共識,就是千萬不要與中國學者合作。理由是,中國學者一到關鍵時刻,例如在關及文物所有權的當口上,總會在心底產生“華夷之防”的敏感,給外國人帶來種種阻礙。但是,蔣孝琬完全不是這樣,那些外國人告訴斯坦因:“你只要帶上了他,敦煌的事情一定成功。”

事實果然如此。從喀什到敦煌的漫長路途上,蔣孝琬一直在給斯坦因講述中國官場和中國民間的行事方式,使斯坦因覺得比再讀幾個學位更重要。到了莫高窟,所有聯絡、刺探、勸說王圓籙的事,都是蔣孝琬在做。

王圓籙從一開始就對斯坦因抱着一種警惕、躲閃、拒絕的態度。蔣孝琬矇騙他說,斯坦因從印度過來,是要把當年玄奘取來的經送回原處去,爲此還願意付一些錢。王圓籙像很多中國平民一樣,對《西遊記》裏的西天取經故事既熟悉又崇拜,聽蔣孝琬繪聲繪色地一說,又看到斯坦因神情莊嚴地一次次焚香拜佛,竟然心有所動。因此,當蔣孝琬提出要先“借”幾個“樣本”看看,王圓篆雖然遲疑、含糊了很久,終於還是塞給他幾個經卷。

於是,又是蔣孝琬,連夜挑燈研讀那個幾經卷。他發現,那正巧是玄奘取來的經卷的譯本。這幾個經卷,明明是王圓籙隨手取的,居然果真與玄奘有關,王圓籙激動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聽到了佛的旨意。洞穴的門,向斯坦因打開了。

當然,此後在經卷堆裏逐頁翻閱選擇的,也是蔣孝琬,因爲斯坦因本人不懂中文。

蔣孝琬在那些日日夜夜所做的事,也可以說成是一種重要的文化破讀,因爲這畢竟是千年文物與能夠讀懂的人的第一次隆重相遇。而且,事實證明,蔣孝琬對中國傳統文化有着廣博的知識、不淺的根底。

那些寒冷的沙漠之夜,斯坦因和王圓籙都睡了,只有他在忙着。睡着的兩方都不懂得這一堆堆紙頁上的內容,只有他懂得,由他作出取捨裁斷。

就這樣,一場天下最不公平的“買賣”開始了。斯坦因用極少的錢,換取了中華文明長達好幾個世紀的大量文物。而且由此形成慣例,其他列強的冒險家們也紛紛踏來,滿載而去。

有一天王圓籙覺得斯坦因實在要得太多了,就把部分挑出的文物又搬回到藏經洞。斯坦因要蔣孝琬去談判,用四十塊馬蹄銀換回那些文物。蔣孝琬談判的結果,居然只花了四塊就解決了問題。斯坦因立即讚揚他,這是又一場中英外交談判的勝利。

蔣孝琬一聽,十分得意。我對他的這種得意,有點厭惡。因爲他應該知道,自從鴉片戰爭以來,所謂的“中英外交談判”意味着什麼。我並不奢望,在他心底會對當時已經極其可憐的父母之邦產生一點點慚愧,而只是想,這種橋樑式的人物如果把一方河岸完全扒塌了,他們以後還能幹什麼?

由此我想,那些日子,莫高窟裏的三個男人,我們還應該多看幾眼。前面兩個一直遭世人非議,而最後一個總是被輕輕放過。

比蔣孝琬更讓我吃驚的是,近年來中國文化界有一些評論者一再宣稱,斯坦因以考古學家的身份取走敦煌藏經洞的文物並沒有錯,是正大光明的事業,而像我這樣耿耿於懷,卻是“狹隘的民族主義”。

是“正大光明”嗎?請看斯坦因自己的回憶:

深夜我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那是蔣在偵察,看是否有人在我的帳篷周圍出現。一會兒他扛了一個大包回來,那裏裝有我今天白天挑出的一切東西。王道士鼓足勇氣同意了我的請求,但條件很嚴格,除了我們三個外,不得讓任何人得知這筆交易,哪怕是絲毫暗示。

從這種神態動作,你還看不出他們在做什麼嗎?

名家議論性散文 篇二

姜曉文山水小品展開展的當天,手頭有些事,沒有能一睹盛況,過幾天聯繫曉文,說是想過去學習學習,於是就相約到了無蓋堂藝術沙龍,是一家茶社,展出曉文山水小品三十餘幀,上下樓看了一回,頗是有些感觸,就和曉文在二樓的畫案旁說了很多的話。下得樓來,與茶舍主人喝茶期間,曉文接到懶園電話,說是晚餐請到費秉勳先生處一聚,北京柯文輝老先生要來。

柯先生是參加當天在省美術博物館舉辦的衛俊秀逝世十週年遺作展從北京專程趕過來的,一臉花白的大鬍子,似乎很有些于右任先生的風采,頗爲健談,所說的話,幾乎句句是經典,兩、三個小時竟持續不斷,這是很少見的,後來我和在座各位朋友說,如果用錄音筆整理出來,應該是很精彩的講話稿。席間,懶園兩瓶八三年的茅臺雲散之後,場面就有些亂,大家輪番着去和兩位老先生合影留念,兩位老先生也像是年輕了一樣,淡然地配合着,滿足着一幫年輕人的念想。茂林拿了新創刊的《煤界》的清樣讓大家傳了看,他已是作了執行主編的人。翟旭鵬帶了一冊柯先生的新著《陪畫散步》,請老先生簽名,書看起來是不一般的厚。柯先生還出版過《劉海粟傳》、《曠世凡夫----弘一大師傳》,據說那本《龔賢畫論臆解》很有看頭。

柯先生說,這年頭啊,諾貝爾獎,這位矜持的貴婦人也不得不向莫言求愛,而高尚如托爾斯泰,直到老死,也沒有得到諾貝爾獎的青睞;我留鬍子,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公交車能有人給我讓座位;放下,不只是要放下成功,還要放下失敗,兩者都能放下,纔是真正的放下;來到西安,能看得到的,都平平常常,看不到的,纔是真正的不平常;有人說他是西安第五,我說就他說話的態度看,他還是謙虛了,他應該是西安第一;大家都在下海,海卻在岸上。我清晨起來,斷斷續續地記起了他說的一些話,就大致作了以上的記錄,當然風采是和原版沒有辦法比較了,實在是接受了一次睿智對談的洗禮。

這段日子是有些忙亂,去年秋天裏,成都曉劍兄來西安的時候,文川發來清末民國的火花圖片二百餘幅,幾個人商討着說是今年上半年合夥出一個有關火花的集子,前些天文川又詢問了一回,還真是有些挑戰,大致都在進行着,自己就有些壓力了。手裏收集了一些資料,前些天翻出賈先生《小石頭記》來看,覺得似乎不能寫成那個樣子,於是就找來沈從文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以及施蟄存的《唐詩百話》間或翻一翻,大致有了思路,終於動筆了,寫了三、五篇,看來確是還有一段路程要走。

名家議論性散文 篇三

徜徉於芳林之中,採紅擷綠,每見枯枝敗葉,卻無觸目蕭索之感,反覺新陳代謝,生機盎然。文藝創作中也有類似情形。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往往因作家恰到好處地寫出其外形和內心的某種“缺陷”,而別具魅力。

《水滸傳》裏,黑旋風李逵憨直忠勇,卻又魯莽得可愛;拼命三郎石秀是一個精細人,狠勁上來,其尖利歹毒,叫人刻骨銘心。《紅樓夢》中,聰明、活潑的史湘雲偏是個“咬舌子”,把“二”說成“愛”;還有林黛玉的“小心眼”,晴雯的“使性子”……一個個人物無不躍然紙上,呼之欲出。古往今來,大凡成功的藝術形象,恰恰由於若隱若現的微瑕,而顯出璞玉渾金的天然光彩。這就是美學家所稱的“缺陷美”。

我想,“缺陷”之所以爲美,在於它的真實。諺雲:“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水滸傳》《紅樓夢》的例子,正是作家基於真實的藝術的生命這一着眼點,纔在“完美”的面龐上點出“缺陷”的痦子。即使作家主觀上有某種“神化”的理念,只要他尚能依據生活進行創作,最終仍不得不歸於“人化”的描寫。魯迅批評《三國演義》作者“欲顯劉備之長厚而似僞”,筆者認爲,欲顯長厚,是作家或可揣摩的意願,似僞則是“七實三虛”的描寫所以產生的客觀效果,至今民間仍流傳着“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的歇後語,可見似僞的一面卻是劉備這一形象深入人心的緣由之一。即使作爲智慧化身的諸葛亮,作家在絕對化的描寫中,也還有着被姜維識破計謀的千慮一失以及在先帝託孤時刻的惶恐心理等筆墨。

“缺陷”愈真實可信,就愈有生命力,於是就愈美,“美是生活!”“ 缺陷”之成爲美,還在於它的獨特和恰如其分。外形的“缺陷”是千人千般,萬人萬種的。美人長有痦子,或者浮現在嘴角,或者隱匿於頸後,絕不相同;內心的“缺陷”更有千差萬別,任何分類精密的批評家也無法歸納出幾條几款,讓人按圖索驥,抑或對號入座。這是“缺陷”的獨特。所謂“恰如其分”,指的是“缺陷”不過是缺陷而已,既非外形的醜態,也非內心的惡德。這樣,“缺陷”便在真實的基礎上產生了特殊的韻致,使人物又各具風采,藝術魅力由此而生。正如捧心西施獨特的卻又風情十足的“缺陷”竟使東施起而“效顰”一樣,憨湘雲醉眠芍藥茵,呆香菱情解石榴裙,都是她們各自獨特的“不檢點”的行爲,相信《紅樓夢》的讀者不會據此認爲這樣的藝術形象是醜陋的。或問,難道只要“缺陷”都是美,無缺陷的“完好”不是美嗎?無缺陷的“美好”當然是美,我們能說鏡中花、水中月不美嗎?然而這種美卻難以捉摸。從文藝創作來說,塑造美的人物形象,並不排斥對其“缺陷”的描寫。這裏,還須再次說明,筆者所稱的“缺陷”是有條件的,即:“缺陷”只是局部,而非整體。

整體的美不但可以容納而且必須包容局部的“缺陷”,不是有“愛屋及烏”的成語和“情人眼裏出西施”的俗語嗎?藝術的邏輯和生活的邏輯一致。至於身心俱醜的人物,已經不是什麼“缺陷”了,鞭撻這樣的人物,也不是在表現“缺陷”。

一言以蔽之,瑕不掩瑜,瑕之美,在於真實與韻致。

瑕之美,在於真實與韻致。何止文學作品如此,人亦然。

名家議論性散文 篇四

斯坦因終於取得了九千多個經卷,五百多幅繪畫,打包裝箱就整整花了七天時間。最後打成了二十九個大木箱,原先帶來的那些駱駝和馬匹不夠用了,又僱來了五輛大車,每輛都栓上三匹馬來拉。

那是一個黃昏,車隊啓動了,王圓籙站在路邊,恭敬相送。斯坦因“購買”這二十九個大木箱移世文物,所支付給王圓篆的全部價錢,我一直不忍心寫出來,此刻卻不能不說一說了。那就是,摺合成了銀子的一百三十英鎊!但是,這點錢,對王圓篆來說,畢竟比他平時到荒村野郊去化緣的所得,多得多了。

斯坦因向他招過手,擡起頭來看看天色。

一位年輕詩人寫道,斯坦因看到的,是悽豔的晚霞。那裏,一個古老民族的傷口在流血。

我又想到了另一位年輕詩人的詩,他叫李曉樺,是寫給下令火燒圓明園的額爾金勳爵的:

我好恨

恨我沒早生一個世紀

使我能與你對視着站立在

陰森幽暗的古堡

晨光微露的曠野

要麼我拾起你扔下的白手套

要麼你接住我甩過去的劍

要麼你我各乘一匹戰馬

遠遠離開遮天的帥旗

離開如雲的戰陣

決勝負於城下

對於斯坦因這些的學者,這些詩句也許太硬。但是,除了這種辦法,還有什麼方式能阻攔他們呢?

我可以不帶劍,甚至也不騎馬,只是伸出雙手做出阻攔的動作,站在沙漠中間,站在他們車隊的正對面。

滿臉堆笑地走上前來的,一定是蔣孝琬。我扭頭不理他,只是直視着斯坦因,要與他辯論。

我要告訴他,把世間文物統統拔離原生的土地,運到地球的另一端收藏展覽,是文物和土地的雙向失落、兩敗俱傷。我還要告訴他,藉口別人管不好家產而佔爲己有,是一種與軍事掠奪沒有什麼區別的文化掠奪……

我相信,也會有一種可能,儘管機率微乎其微,我的激情和邏輯終於壓倒了斯坦因,於是車隊果真被我攔了下來。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當然應該送繳京城。但當時,藏經洞文物不是也有一批送京的嗎?其情景是,沒有木箱,只用席子捆紮,沿途官員縉紳伸手進去就取走一把,有些官員還把大車趕進自己的院子裏細挑精選,擇優盜取,怕到京後點數不符,便把長卷撕成幾個短捲來湊數搪塞。

當然,更大的麻煩是,那時的中國處處軍閥混戰,北京更是亂成一團。在兵丁和難民的洪流中,誰也不知道腳下的土地明天將會插上哪家的軍旗。幾輛裝載古代經卷的車,怎麼才能通過?怎樣才能到達?

那麼,不如叫住斯坦因,還是讓他拉到倫敦的博物館裏去吧。但我當然不會這麼做。我知道斯坦因看出了我的難處,一次次回頭看我。

我假裝沒有看見,只用眼角默送他和蔣孝琬慢慢遠去,終於消失在黛褐色的山丘後面。然後,我再回過身來。

長長一排車隊,全都停在蒼茫夜色裏,由我掌管。但是,明天該去何方?

這裏也難,那裏也難,我左思右想,最後只能跪倒在沙漠裏,大哭一場。

哭聲,像一匹受傷的狼在黑夜裏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