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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蓉經典散文作品通用多篇

席慕蓉經典散文作品通用多篇

席慕蓉散文 篇一

上一封信裏,我談到居住環境對兒童的影響,有些朋友說,在一個大城市裏,無法多與大自然接觸,是一種必然的現象。可是,也有些朋友認爲,我們可以想辦法改善這一種現象,例如,較遠的我們可以力行家庭計劃,切實地去減輕人口的壓力,較近的,我們可以多增加一些社區公園,讓孩子們有在戶外活動的場地和機會。

事在人爲,只要有深謀遠慮的政府,有肯合作肯維持的有公德心的市民,我們的居住環境應該可以逐步地改善。只要我們肯去做,而且做得得法。

我爲什麼要加上最後的這一句呢?那是因爲我有一些感觸,很深的感觸。我們不是沒有社區公園,可是,公園裏有大多的鐵欄杆、太多的水泥,除了地上鋪滿水泥以外,還用水泥做出各式各樣的東西:水泥的亭子、水泥的柱子、水泥的假山、水泥的竹子,真正是“巧奪天工”!

然而,它畢竟不是“天工”。

公園設立的目的,既然是爲了要讓住在水泥房子裏的人能有個休憩的處所,有個接近大自然的地方,那麼,就應該有草地,有樹,有真的石頭,有真的竹子,哪怕只有小小的一點面積,可是,就應該是真的,自然的。

我不相信會有人對我這句話提出異議,可是,奇怪的是,所有的社區公園都在朝“巧奪天工”那條路上去走。同時,在全省各地只要有人發現了一個風景區,馬上會有人在那個風景區裏做規劃和建設的安排,發展那個地方的觀光事業就是充實那個地方的水泥設備:開路,裝欄杆,在最漂亮的關口上蓋一座紅紅綠綠的亭子,做了很多水泥凳子。不管是澄清湖也好,石門水庫也好,好像觀光局長身兼水泥廠廠長,恨不得把所有的名山勝水都糊上一層水泥。

爲什麼會這樣呢?我們中國人不是一向很講究情趣的嗎?不是一向自命爲清雅的民族嗎?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我想,這個問題談到最後,仍然要回到我們年輕的母親身上來了,幼兒的美的教育,是我們一定要重視的一個環節。這一代有很多事情我們已改不了了,但是,無論如何,對我們的下一代,我們一定要多給他們一些美的薰陶,而這些美麗的事物從何處能得來呢?

還是原來的老答案:“大塊假我以文章。”從自然的環境裏,我們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美的寶庫,只要你肯用心去汲取

假如不能常常出去看材,我們就想點辦法在家裏種幾盆小花。假如公寓房子不能養貓狗,我們就想辦法養只鳥,或者養幾條魚。天氣好的假日,儘量多帶孩子出去走一走,不用去很出名的風景區,因爲一定人擠人,就好像挑個春天上陽明山一樣,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所以,最好找個不出名的小山去爬一爬,或者找個不出名的海灘去走一走。別人都去白沙灣的時候,我們一定不去,這樣,才能夠好好地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日,不會搞得人仰馬翻,而什麼都沒看到、也沒享受到。

孩子們的心,是最敏感的一顆心,請給他們足夠的飛翔的自由與空間。在旅遊的途中,除了給他們果汁、汽水、乾糧以外,請隨時隨地培養他們觀察大自然的興趣與習慣。常看《國語日報》上的兒童作品,有些孩子們寫的遊記是一套公式:坐車去自的地,到了目的地吃東西、玩遊戲、然後坐車回家。當然,對孩子來說,換了個地方去遊戲和吃東西已是很快樂很滿意的事了,可是,我很擔心,這裏面會出來很多未來的水泥廠廠長,假如他將來不負責觀光事業或社區公園的建設也就罷了,否則的話,二、三十年後,我們的風景區將剩不下多少自然的風景了。

就像淡水海邊那一片孤獨的水筆仔一樣,大自然是一種不可以隨意糟蹋的珍寶。我們要讓我們的孩子認清楚這一個事實,讓他們知道:所有美麗的事物都該用全心全意去維護與愛惜。

席慕蓉散文 篇二

讓我們來做他的“美的導師”。

有很多不同的方法,不同的途徑,我們先從最容易,最直接的做起。就是:多帶他們接近大自然。

觀察兒童畫,我們可以發現,越年幼的孩子,對自然界的嚮往越大。他們作畫的題材雖然以小我爲中心,但是,每一張圖上,總不會忘記加上一個太陽公公、一座山或者一朵小花。

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創作的泉源,孩子們有一顆敏銳易感的心,幼年時一切的記憶都會深深地留在心中。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表面上也許行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苦心和你的努力絕對不會白費的。

至於如何培養這種接觸呢?我想,從嬰兒能夠出戶接受日光浴時便可開始了。當然,假如你相信胎教的話,那麼,你可以開始得更早。假如家居在鄉下,或者近郊,那比較沒有問題,但是假如家居在鬧市裏,做母親的就要稍微辛苦一點了。

有一位女作家,在孩子幼時,因爲家居在臺北植物園附近,她常常帶着孩子去散步。在散步時,總會教年幼的孩子辨認一兩樣植物,除了辨認名稱以外,還仔細觀察花、葉、枝的不同。孩子長大以後,母親逝世了,這個孩子在追念母親的文字之中承認:雖然和母親度過了很多快樂的時光,但是最難忘的,仍然是幼年時在植物園中的散步。

試想一下,一個年輕的母親,牽着幼兒稚嫩的小手,在綠蔭深處漫步,這個行動的本身就是一幅美麗的圖畫。母親從其中也能得到很大的快樂,更何況幼小的敏感的心靈呢?

也許有些母親認爲,這是不可能的。因爲第一沒有時間,第二家不住在植物園附近,第三散步是需要閒情逸致的,生活這樣緊張,工作這樣繁重,哪能天天帶孩子散步。給他們吃,給他們穿,就已經很費力了。

《中**親底書》的作者張天麟先生,說了句很發人深省的話:——中國不患物貧而患心窮。

“心窮”!多麼可怕的一件事。中國人很愛貼標語:“現在的兒童,就是將來的棟樑”。“兒童是民族的幼苗”。每個成人都會點頭稱是,並且也深信不疑。但是,卻沒有人,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兒童的心靈的充實。沒有灌溉的幼苗會長得好嗎?

其實,兒童所需求的,我們很容易就可以使他們滿足。就像一天工作完畢後,父母可以帶孩子們在家居的附近散一下步,在陽臺上澆一下花。也許一天只要十分鐘,假如不能天天實行的話,哪怕一個星期兩次,一次也行。讓孩子們和你一起觀察這個世界,讓大自然走進他們心中。

孩子們會知道感激的。

席慕蓉散文 篇三

4月25日

長長的路上,我正走向一脈綿延着的山崗。在最起初,彷彿仍是一場極爲平常的相遇,若不是心中有着貯藏已久的盼望,也許就會錯過了在風裏雲裏已經互相傳告着的,那隱隱流動的訊息。

四月的風拂過,山巒沉穩,微笑地面對着我。在他懷裏,隨風翻飛的是深深淺淺的草葉,一色的枝柯。

我逐漸向山巒走近,只希望能夠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模糊的低語穿過林間,在四月的末梢,生命正醞釀着一種芳醇的變化,一種未能完全預知的騷動。

5月8日

在低低的呼喚聲傳過之後,整個世界就覆蓋在雪白的花蔭下了。

麗日當空,羣山綿延,簇簇的白色花朵象一條流動的江河。彷彿世間所有的生命都應約前來,在這剎那裏,在透明如醇蜜的陽光下,同時歡呼,同時飛旋,同時幻化成無數遊離浮動的光點。

這樣的一個開滿了白花的下午,總覺得似曾相識,總覺得是一場可以放進任何一種時空裏的聚合。可以放進詩經,可以放進楚辭,可以放進古典主義也同時可以放進後期印象派的筆端——在人類任何一段美麗的記載裏,都應該有過這樣的一個下午,這樣的一季初夏。

總有這樣的初夏,總有當空麗日,樹叢高處是怒放的白花。總有穿着紅衣的女子姍姍走過青綠的田間,微風帶起她的衣裙和髮梢,田野間種着新茶,開着蓼花,長着細細的酢漿草。

雪白的花蔭與曲折的小徑在詩裏畫裏反覆出現,所有的光影與所有的悲歡在前人枕邊也分明夢見,今日爲我盛開的花朵不知道是哪一個秋天裏落下的種子?一生中所堅持的愛,難道早在千年前就已是書裏寫完了的故事?

五月的山巒終於動容,將我無限溫柔地擁入懷中,我所渴盼的時刻終於來臨,卻發現,在他懷裏,在幽深的林間,桐花一面盛開如錦,一面不停紛紛飄落。

5月11日

難道生命在片刻歡聚之後真的只能剩下離散與凋零?

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桐花正不斷不斷地落下。我心中緊緊繫着的結釦慢慢鬆開,山巒就在我身旁,依着海潮依着月光,我俯首輕聲向他道謝,感謝他給過我的每一個麗日與靜夜。由此前去,只記得雪白的花蔭下,有一條不容你走到盡頭的小路,有這世間一切遲來的,卻又偏要急急落幕的幸福。

5月15日

桐花落盡,林中卻仍留有花落時輕柔的聲音。走回到長長的路上,不知道要向誰印證這一種乍喜乍悲的憂傷。

周遭無限沉寂的冷漠,每一棵樹木都退回到原來的角落。我回首依依向他注視,高峯已過,再走下去,就該是那蒼蒼茫茫,無牽也無掛的平路了吧?山巒靜默無語,不肯再回答我,在逐漸加深的暮色裏,彷彿已忘記了花開時這山間曾有過怎樣幼稚堪憐的激情。

我只好歸來靜待時光逝去,希望能象他一樣也把這一切都逐漸忘記。可是,爲什麼,在漆黑的長夜裏,仍聽見無人的林間有桐花紛紛飄落的聲音?爲什麼?繁花落盡,我心中仍留有花落的聲音。

繁花落盡,我心中仍留有花落的聲音,一朵、一朵,在無人的。山間輕輕飄落。

席慕蓉散文 篇四

在歐洲,被鄉愁折磨,這才發現自己魂思夢想的不是故鄉的千里大漠而是故宅北投。北投的長春路,記憶裏只有綠,綠得不能再綠的綠,萬般的綠上有一朵小小的白雲。想着、想着,思緒就凝縮爲一幅油畫。乍看那樣的畫會嚇一跳,覺得那正是陶淵明的“停雲,思親友也”的“圖解”,又覺得李白的“浮雲遊子意”似乎是這幅畫的註腳。但當然,最好你不要去問她,你問她,她會謙虛的否認,說自己是一個沒有學問沒有理論的畫者,說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這樣直覺的畫了出來。

那陣子,與法國斷交,她放棄了嚮往已久的巴黎,另外請到兩個獎學金,一個是到日內瓦讀美術史,一個是到比利時攻油畫,她選擇了後者,她說,她還是比較喜歡畫畫。當然,凡是有能力把自己變成美術史的人應該不必去讀由別人繪畫生命所累積成的美術史。

有一天,一個歐洲男孩把自家的一棵櫻桃樹指給她看:“你看到嗎?有一根枝子特別彎。你知道樹枝怎麼會彎的?是我爸爸坐的呀!我爸爸小時候偷摘櫻桃被祖父發現了,祖父罰他,叫他坐在樹上,樹枝就給他壓彎了,到現在都是彎的。”

說故事的人其實只不過想說一段輕鬆的往事,聽的人卻別有心腸的傷痛起來,她甚至忿忿然生了氣。憑什麼?一個歐洲人可以在平靜的陽光下看一株活過三代的樹,而作爲一箇中國人卻被連根拔起,“秦時明月漢時關”,竟不再是我們可以悠然回顧的風景!

那憤怒持續了很久,但回臺以後卻在一念之間渙然冰釋了,也許我們不能擁有祖父的櫻桃樹,但植物園裏年年盛夏如果都有我們的履痕,不也同樣是一段世緣嗎?她從來不能忘記玄武湖,但她終於學會珍惜石門鄉居的翠情綠意以及六月裏南海路上的荷香。

席慕蓉經典散文作品 篇五

困惑

作者:席慕蓉

胡馬,胡馬,遠放燕支山下。

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途,迷路,迷路,邊草無窮日暮。

唐·韋應物

剛剛離家一個人去歐洲讀書的時候,寫了好多家書,厚厚的,每一封都總有十幾頁。

那時候,父親從臺灣也給我寫了許多,信裏常有令我覺得很溫暖的句子。有一封信裏,父親這樣說:“在家時的你,就愛一個人到處亂跑,一會兒上山一會兒下海的,我總覺得你是我五個孩子裏最不聽話的一個,就像一匹小野馬。現在,小野馬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我還真有點不放心,有時候會輕輕叫你的名字。小野馬,離我們老遠老遠的小野馬啊!你也開始想家了嗎?”

在異國冰寒的夜晚裏讀着父親的信,熱淚怎麼也止不住地滾落了下來。心裏恨不得能馬上回到父親的身邊,可是,即使是當時那樣年少的我也能明白,有些路是非要一個人往前走不可的啊!

在這人世間,有些路是非要單獨一個人去面對,單獨一個人去跋涉的。路再長再遠,夜再黑再暗,也得獨自默默地走下去。支撐着自己的,也許就是遊牧民族與生俱來的那一份渴望了罷。渴望能找到一個世界,不管是在畫裏、書裏,還是在世人的心裏,渴望能找到一塊水草豐美的地方,一個原來應該還存在着的幽深華茂的世界。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仍然在這條長路上慢慢地摸索着。偶爾在電光石火的瞬間,好像那美麗的世界就近在眼前,而多數的時間裏,所有的理想卻都永遠遙不可及。

在這條長路上,在尋找的過程中,付出的和得到的常常無法預料。一切的現象似乎都彼此對立卻又都無法單獨存在,欣喜與歉疚,滿足與憾恨總是同時出現,同時逼進,並且,誰也不肯退讓。而在這些分叉點上,我逐漸變得猶疑與軟弱起來,彷彿已經開始忘記我要尋找的到底是一些什麼了。難道,這就是年少時的我所不能瞭解的人生嗎?那個無憂無慮、理直氣壯的小野馬到哪裏去了呢?

對於眼前的處境,對於自己的改變,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混亂與不安,在這一條迢遙的長路上,我難道真的就只能做一個迷途的過客而已嗎?而這並不是我當初要走上這條路來時的原意啊!

我能不能有足夠的智慧來越過眼前的困境?能不能重新得到那片寬廣寧靜的天空?能不能重新擁有那跑沙跑雪獨嘶的心情?還有,我那極爲珍惜的,在創作上獨來獨往的生命?在靜夜的燈下,我輕輕問着自己,能還是不能呢?

席慕蓉散文 篇六

想起高吉,就想起那些水姜花。

在北師藝術科讀書的時候,高吉是我同屆普通科的同學。

我們是在三年級的時候纔開始熟識起來的,每天在上晚自習之前,坐在二樓教室走廊的窗前,不知道怎麼有那麼多話可以說,一面說一面笑,非要等到老師來干涉了,才肯乖乖地回到各自的教室裏去做功課。

那個時候,有些同學已經在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然而,在我和高吉之間,卻是一種很清朗的友情。大概是一起編過校刊之類的,我們彼此之間有着一種共事的感覺,談話的內容也是極爲海闊天空。

日子過得好快,畢業旅行、畢業考,然後就畢業了。整個七月,我都待在木柵鄉間的家裏,每天都喜歡一個有在山上亂跑。

有一天上午,高吉忽然和另外一個同學來到我家找我。在我家門前,兩個高大的男孩子竟然害羞起來,站在院牆外不敢進來,隔着一大塊草坪遠遠地向我招呼。

父親那天正好在家裏,坐在客廳落地窗內的他似乎很吃驚,不知該怎樣應付這件對他來說是很意外的事情。對他來說,我似乎還應該是那個傻傻的一直象個小男孩的“蓉兒”;怎麼冷不提防地就長大了,並且竟然是個有男孩子找上門來的少女了呢?

我想,父親在吃驚之餘,似乎有點惱怒了,所以,他衝口而出的反應是:“不行,不許出去。”

可是,那一天,剛好德姐也在家,她馬上替我向父親求情了:“讓蓉蓉去吧,都是她的同學嘛!”

我一直不知道是因爲德姐的求情還是因爲父親逐漸冷靜下來的結果,但是在當時,快樂的我是來不及去深究的,在父親點過了頭之後,我就連忙穿上鞋子跑出去和他們會合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高吉。

那天我們三個人跑到指南宮的後山去,山上的溪水邊長滿了水姜花,滿山都充滿着那種香氣。高吉說他要回金門去教書了,我說我也許可以保送上師大,那天天上有很多朵雲,在我們年輕的心胸裏,也有着許多縹緲的憧憬,我們相互祝福,並且約好要常常寫信。

但是,兩個人分別了之後,並沒有交換過任何的訊息,我終於知道了他的訊息是在二十多年之後,在報上看到金門的飛機失事,他在失事的名單裏,據說是要到臺灣來開會,已經是國小校長了。

在報上初初看到他的名字,並沒有會過意來,然後,在剎那之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對我來說,一直還是那樣年輕美好的一個生命啊!這樣的結局如何能令人置信呢?

“高吉,高吉,”我在心裏不斷地輕輕呼喚着這個名字。在這個時候,那一年所有的水姜花彷彿都重新開放,在恍惚的芳香裏,我聽任熱淚奔流而下。

我是真正疼惜着我年輕時的一位好朋友啊!

席慕蓉散文 篇七

二歲,住在重慶,那地方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金剛玻,記憶就從那裏開始。似乎自己的頭特別大,老是走不穩,卻又愛走,所以總是跌跤,但因長得圓滾倒也沒受傷。她常常從山坡上滾下去,家人找不到她的時候就不免要到附近草叢裏撥撥看,但這種跌跤對小女孩來說,差不多是一種詭祕的神奇經驗

有時候她跌進一片森林,也許不是森林只是灌木叢,但對小女孩來說卻是森林,有時她跌跌撞撞滾到池邊,靜靜的池塘邊一個人也沒有,她發現了一種“好大好大藍色的花”,她說給家人聽,大家都笑笑,不予相信,那祕密因此封緘了十幾年。

直到她上了師大,有一次到陽明山寫生,忽然在池邊又看到那種花,象重逢了前世的友人,她急忙跑去問林玉山教授,教授回答說是“鳶尾花”,可是就在那一剎那,一個持續了十幾年的幻象忽然消滅了。那種花從夢裏走到現實裏來。它從此只是一個有名有姓有譜可查的規規矩矩的花,而不再是小女孩記憶裏好大好大幾乎用仰角才能去看的藍花了。

如何一個小孩能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池塘邊窺見一朵花的天機,那其間有什麼神祕的召喚?三十六年過去,她仍然惴惶不安的走過今春的白茶花,美,一直對她有一種蠱惑力。

如果說,那種被蠱惑的遺傳特質早就潛伏在她母親身上,也是對的。一九四九,世難如漲潮,她倉促走避,財物中她撇下了家傳宗教中的重要財物“舍利子”,卻把新做不久的大窗簾帶着,那窗簾據席慕蓉回憶起來,十分美麗,初到臺灣,母親把它張掛起來,小女孩每次睡覺都眷眷不捨的盯着看,也許窗簾是比舍利子更爲宗教更爲莊嚴的,如果它那玫瑰圖案的花邊,能令一個小孩久久感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