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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蘇軾全詩意思(新版多篇)

水調歌頭蘇軾全詩意思(新版多篇)

水調歌頭全文、註釋、賞析 篇一

[宋]辛棄疾

原文:

長恨復長恨,裁作短歌行。何人爲我楚舞,聽我楚狂聲。餘既滋蘭九畹,又樹蕙之百畝,秋菊更餐英。門外滄浪水,可以濯吾纓。

一杯酒,問何似,身後名。人間萬事,毫髮常重泰山輕。悲莫悲生離別,樂莫樂新相識,兒女古今情。富貴非吾事,歸與白鷗盟。

註釋:

①作於紹熙三年(1192)冬,稼軒在福建提點刑獄任上,因奉召赴京師臨安,友人爲其餞行,稼軒即席爲詞。壬子:即紹熙三年。陳端仁:名峴,閩縣人,此時正廢退家居。給事:官名,即給事中。全用前人詩句和故實聯綴熔鑄而成,分明《離騷》、《歸去來辭》主旨:忠而見謗,報國無路;不如歸去,清操自守。一起“長恨”,以其悲劇氣氛籠罩全篇,以下或興世少知音之嘆,或起植芳餐英之思,或申清波滌纓之志,或發醉世用世之問,或笞是非顛倒之世,或抒知己離別之苦,或明歸盟白鷗之心,總以悲憤勃鬱之氣融貫始終。

②“長恨”兩句:且將無窮長恨,寫入眼前這首歌行。復:又。裁:剪裁、製作。短歌行:漢樂府曲調名。《樂府解題》:“《短歌行》,魏武帝‘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晉陸機‘置酒高堂,悲歌臨觴’,皆言當及時行樂也。”此處借指這首《水調歌頭》詞。

③“何人”兩句:無人爲我舞,無人聽我歌,感嘆世無知音。爲我楚舞:《史記·留侯世家》載:戚夫人泣,高祖劉邦安慰她說:“爲我楚舞,吾爲若(你)楚歌。”楚狂:春秋時楚國的狂人,姓陸名通,因昭王政令無常,乃佯狂不仕,時人稱楚狂。又因他迎孔子的車而歌,又稱接輿。據《論語·微子》,他曾當面嘲笑孔子作《鳳兮歌》說:“……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④“餘既”三句:化用屈原《離騷》詩句,亦用其潔身自好,勤修美德的本意。參見前《蝶戀花》(“九畹芳菲蘭佩好”)注②、《沁園春》(“三徑初成”)注⑦。滋、樹:栽培,種植。蘭、蕙:皆香草。英:花瓣。

⑤“門外”兩句:語出《孟子·離婁上》中所載的歌謠:“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意謂爲人處世,必須清濁分明。辛詞用以表示不同流合污。滄浪水:漢水,此泛指。濯(zhuó濁):洗滌。纓:帽帶。

⑥“一杯酒”三句:西晉張翰(字季鷹)放縱不拘,有人問他:你只圖一時放縱之樂,難道不考慮死後的名聲不好?張翰答曰:“使我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世說新語·任誕篇》)辛詞用疑問口氣提出,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醉世和用世的矛盾心理,但更主要的是引出下文對現實的批判。何似:含有兩物並相比較的意思。

⑦“人間”兩句:毫髮重而泰山輕,謂當今社會輕重倒置,是非混淆。

⑧“悲莫”三句:化用《楚辭·九歌·少司命》的詩句:“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識。”

⑨“富貴”兩句:不願涉足官場,但求歸隱山水。富貴非吾事:陶潛《歸去來辭》:“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白鷗盟:與鷗鳥結盟,見前《水調歌頭》(“帶湖吾甚愛”)詞。

作品賞析:

在我國古典詩詞中,送答之作可以說是多得不可勝數,然而真正能千古流傳的佳作,卻並不多。辛棄疾的這首《水調歌頭》,就是一首感時撫事的答別之作。宋光宗紹熙三年(1192)初,辛棄疾出任福建提點刑獄。這年底(1193年2月),他由三山(今福建福州)奉召赴臨安,當時正免官家居的陳峴(字端仁)爲他設宴餞行,遂慨然而作此詞。

此詞上片分兩層,前兩韻是第一層,直接抒寫詩人的“長恨”和“有恨無人省”的感慨。作者直接以“長恨復長恨,裁作短歌行”句開篇,乍看似覺突兀;其實稍加思索,就會明白其深刻的感情背景。由於北方金朝的入侵,戰亂不息,被佔區人民處在金人統治之下,而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卻非但不圖恢復,還對主張抗金北伐的人士加以壓制和迫害,作者就曾多次受到打擊。這對於一個志在恢復的愛國者來說,怎麼能不爲此而感到深切的痛恨呢?如此“長恨”,在“飲餞席上”豈能盡言?所以詞人只能用高度濃縮的語言,把它“裁作短歌行”。“短歌行”,原是古樂府《平調曲》名,多用作飲宴席上的歌辭。詞人信手拈來,融入句中,自然而巧妙地點明瞭題面。“長恨”而“短歌”,不僅造成形式上的對應美,更主要的是顯示出那種恨不得盡言而又不能不言的情致。“何人爲我楚舞,聽我楚狂聲”一句,合用了兩個典故。據《史記·留侯世家》載,漢高祖劉邦“欲廢太子,立戚夫人子趙王如意”,由於留侯張良設謀維護太子,此事只好作罷,戚夫人因向劉邦哭泣,劉邦對她說:“爲我楚舞,吾爲若楚歌。”歌中表達了劉邦事不從心、無可奈何的心情。又《論語·微子篇》載,楚國隱士接輿曾唱歌當面諷刺孔子迷於從政,疲於奔走,《論語》因稱接輿爲“楚狂”。辛棄疾在這裏運用這兩個典故,目的是爲了抒發他雖有滿腔“長恨”而又無人理解的悲憤,一個“狂”字,更突出了他不願趨炎附勢、屈從權貴的耿介之情。從遣詞造句看,這一韻還妙在用“何人”呼起,以反詰語氣出之,大大增強了詞句的感人力量;而“爲我楚舞”,“聽我楚狂聲”,反覆詠言,又造成一種一唱三嘆,迴腸蕩氣的藝術效果。詞人在直抒胸臆以後,緊接着就以舒緩的語氣寫道:“餘既滋蘭九畹,又樹蕙之百畝,秋菊更餐英。”

一韻三句,均用屈原《離騷》詩句。前兩句徑用屈原原句,只是“蘭”字後少一“之”字,“畹”字後少一“兮”字。“餐英”句則從原句“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概括而來。蘭、蕙都是香草,“滋蘭”、“樹蕙”,是以培植香草比喻培養自己美好的品德和志節。而“飲露”、“餐英”,則是以飲食的芳潔比喻品節的純潔和高尚。作][者在這裏引用屈原詩句,並用“滋蘭”、“樹蕙”之詞,顯然是爲了表達自己的志節和情操。屈原在忠而被謗、賢而見逐的情況下,仍然堅定地持其“內美”和“修能”,執着地追求自己的理想,詞人在遭朝中奸臣讒言排擠,被削職鄉居的情況下,依然不變報國之志,表明自己決不肯隨波逐流與投降派同流合污,沆瀣一氣。“門外滄浪水,可以濯吾纓”一句,仍承前韻詞意,從另一個角度表明自己的志節和操守。這裏又用一典。《楚辭·漁父》中說,屈原被放逐,“遊於江潭”,“形容枯槁”,漁父問他爲什麼到了這種地步,屈原說:“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勸他“與世推移”,不要“深思高舉”,自討其苦。屈原說:“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也不肯“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漁父聽後,一邊搖船而去,一邊唱道:“滄浪之水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意思是勸屈原要善於審時度勢,採取從時隨俗的處世態度。詞人化用此典,意在進一步表明自己的志節情操。

下片頭三句一杯酒,問何似,身後名?”遙應篇首,意在抒發自己理想無從實現的感慨,情緒又轉入激昂。據《世說新語·任誕》載,西晉張翰(字季鷹),爲人“縱任不拘”,有人問他:“卿乃可縱適一時,獨不爲身後名耶?”他說:“使我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詞人用張翰的典故,乃是牢騷之氣。

他的抗金復國理想難以實現,志業難遂,還要那“身後”的虛名幹什麼!詞人爲什麼會發此牢騷呢?辛棄疾接着寫:“人間萬事,毫髮常重泰輕。”這一韻是全詞的關鍵所在,道出“長恨復長恨”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爲南宋統治集團輕重倒置,是非不分,置危亡於不顧,而一味地苟且偷安。這是詞人對南宋小朝廷腐敗政局的嚴厲批判和憤怒呼喊。最後兩韻是下片第二層,通過寫惜別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志,詞人的情緒這時又漸漸平靜下來。前三句寫惜別,用屈原《九歌·少司命》“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並點明恨別樂交乃古往今來人之常情,表明詞人和餞行者陳端仁的情誼深厚,彼此都不忍離別之情。“富貴非吾事,歸與白鷗盟”一句,又引用兩個典故。陶淵明《歸去來兮辭》雲:“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

陶淵明生於東晉末葉,社會**,政治黑暗,而他本人又“質性自然”(《歸去來兮辭序》),“不慕榮利”(《五柳先生傳》),因有是辭。這裏詞人引用陶詩,表明自己此次奉召赴臨安並不是追求個人榮利,並且也不想在那裏久留,以表明自己的心跡。“歸與白鷗盟”,是作者從正面表明自己的心跡。據《列子·黃帝篇》載,相傳海上有位喜好鷗鳥的人,每天早晨必在海上與鷗鳥相遊處,後遂以與鷗鳥爲友比喻浮家泛宅、出沒雲水間的隱居生活。在這裏,詞人說歸來與鷗鳥爲友,一方面表明自己寧可退歸林下,也不屑與投降派爲伍,另一方面也有慰勉陳端仁之意。

與一般的離別之詞不同,辛棄疾的這首《水調歌頭》,雖是答別之詞,卻無常人的哀怨之氣。通觀此篇,它答別而不怨別,溢滿全詞的是他感時撫事的悲恨和憂憤,而一無悽楚或哀怨。詞中的聲情,時而激越,時而平靜,時而急促,時而沉穩,形成一種豪放中見沉鬱的藝術情致。此外,詞中還成功地運用比興手法,不僅豐富了詞的含蘊,而且對抒發詞人的志節等,也都起到了很好的藝術效果。

水調歌頭 篇二

賀人新娶,集曲名

哀長吉

紫陌風光好,繡閣綺羅香。相將人月圓夜,早慶賀新郎。先自少年心意,爲惜殢人嬌態,久俟願成雙。此夕于飛樂,共學燕歸樑。索酒子,迎仙客,醉紅妝。訴衷情處,些兒好語意難忘,但原千秋歲裏,結取萬年歡會,恩愛應天長。行喜長春宅,蘭玉滿庭芳。

這首詞,將一些詞牌子,按照字面的意思串聯起來,再加上一些補充詞語或連接詞語,表現出一箇中心內容,“賀人新娶”。能做到毫不勉強,語言流暢,內容貼切,趣味盎然,確實是工力之作,難能可貴。

“紫陌風光好,繡閣綺羅香”。一路上美好風光,繡樓上香氣濃郁。“相將人月圓夜,早慶賀新郎。”在人月共圓的良宵,新郎新娘,相攙相扶,舉行慶賀新婚的禮儀。“先自少年心意,爲惜殢人嬌態,久俟願成雙。新婚自然是年輕人的心願,表現出纏綿悱惻的嬌態,早已是渴望今天的成雙。“此夕于飛樂,共學燕歸樑。”在這裏既是用了兩個詞牌子,又是用了兩個典故。《詩紅·邶風》裏“燕燕于飛”。古詩中有“樑上有雙燕。”這兩句將典故、詞牌、現場三者結合得這樣巧妙,真是作者才賦天成,學力深厚的充分表現。上片詞將風光、良宵,新人的喜慶氣氛,寫得很充分。

下片詞,“索酒子,迎仙客,醉紅妝。”聯用三個詞牌子,將美酒、佳賓、新人,一齊都表現出來。“訴衷情處,些兒好語意難忘”,只用兩個詞牌,再加上些補充詞語,把新婚的`綿綿情意,又都表現出來了。“但願千秋歲裏,結取萬年歡會。恩愛應天長。”這三個詞牌,寫出來對新婚者的祝願。“行喜長春宅,蘭玉滿庭芳。”“長春宅”、“滿庭芳”,把新婚的環境寫出來,簡直是運用純熟,堪稱絕妙。讀者不能不歎服詞人的運用詞曲的學力深厚。現代電影流行,有的相聲演員,將電影片名聯成相聲段子,也能逗得聽衆發笑,但是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文學遊戲。

賞析 篇三

此詞是中秋望月懷人之作,表達了對胞弟蘇轍的無限懷念。詞人運用形象描繪手法,勾勒出一種皓月當空、美人千里、孤高曠遠的境界氛圍,反襯自己遣世獨立的意緒和往昔的神話傳說融合一處,在月的陰晴圓缺當中,滲進濃厚的哲學意味,可以說是一首將自然和社會高度契合的感喟作品。

詞前小序說:“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丙辰,是公元1076年(北宋神宗熙寧九年)。當時蘇軾在密州(今山東諸城)做太守,中秋之夜他一邊賞月一邊飲酒,直到天亮,於是做了這首《水調歌頭》。蘇軾一生,以崇高儒學、講究實務爲主。但他也“齠齔好道”,中年以後,又曾表示過“歸依佛僧”,是經常處在儒釋道貌岸然糾葛當中的。每當挫折失意之際,則老莊思想上升,藉以幫助自己解釋窮通進退的困惑。公元1071年(宋神宗熙寧四年),他以開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是爲了權且避開汴京政爭的漩渦。熙寧七年調知密州,雖說出於自願,實質上仍是處於外放冷遇的地位。儘管當時“面貌加豐”,頗有一些曠達表現,也難以遮掩深藏內心的鬱憤。這首中秋詞,正是此種宦途險惡體驗的昇華與總結。“大醉”遣懷是主,“兼懷子由”是輔。對於一貫秉持“尊主澤民”節操的作者來說,手足分離和私情,比起廷憂邊患的國勢來說,畢竟屬於次要的倫理負荷。此點在題序中並有深微的提示。

在大自然的景物中,月亮是很有浪漫色彩的,她很容易啓發人們的藝術聯想。一鉤新月,可聯想到初生的萌芽事物;一輪滿月,可聯想到美好的團圓生活;月亮的皎潔,讓人聯想到光明磊落的人格。在月亮這一意象上集中了人類多少美好的憧憬與理想!蘇軾是一位性格豪放、氣質浪漫的詩人,當他擡頭遙望中秋明月時,其思想情感猶如長上了翅膀,天上人間自由翱翔。反映到詞裏,遂形成了一種豪放灑脫的風格。

上片望月,既懷逸興壯思,高接混茫,而又腳踏實地,自具雅量高致。一開始就提出一個問題:明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把酒問天這一細節與屈原的《天問》和李白的《把酒問月》有相似之處。其問之癡迷、想之逸塵,確實是有一種類似的精、氣、神貫注在裏面。從創作動因上來說,屈原《天問》洋洋170餘問的磅礴詩情,是在他被放逐後彷徨山澤、經歷陵陸,在楚先王廟及公卿祠堂仰見“圖畫天地山川神靈”及“古賢聖怪物行事”後“呵而問之”的(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是情景觸碰激盪的產物。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自注是:“故人賈淳令予問之。”當也是即興遣懷之作。蘇軾此詞正如小序中所言是中秋望月,歡飲達旦後的狂想之曲,亦屬“佇興之作”(王國維《人間詞話》)。它們都有起得突兀、問得離奇的特點。從創作心理上來說,屈原在步入先王廟堂之前就已經是“嗟號昊旻,仰天嘆息”(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處於情感迷狂的精神狀態,故呵問青天,“似癡非癡,憤極悲極”(胡浚源《楚辭新注求確》)。李白是“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把酒問月》),那種因失意悵惘的鬱勃意緒,也是鼻息可聞的。蘇軾此詞作於丙辰年,時因反對王安石新法而自請外任密州。既有對朝廷政局的強烈關注,又有期望重返汴京的複雜心情,故時逢中秋,一飲而醉,意興在闌珊中饒有律動。三人的創作心理實是脈絡暗通的'。

蘇軾把青天當做自己的朋友,把酒相問,顯示了他豪放的性格和不凡的氣魄。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說:“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不過李白這裏的語氣比較舒緩,蘇軾因爲是想飛往月宮,所以語氣更關注、更迫切。“明月幾時有?”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好像是在追溯明月的起源、宇宙的起源;又好想是在驚歎造化的巧妙。讀者從中可以感到詩人對明月的讚美與嚮往。

接下來兩句:“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把對於明月的讚美與嚮往之情更推進了一層。從明月誕生的時候起到現在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不知道在月宮裏今晚是一個什麼日子。詩人想象那一定是一個好日子,所以月才這樣圓、這樣亮。他很想去看一看,所以接着說:“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唐人稱李白爲“謫仙”,黃庭堅則稱蘇軾與李白爲“兩謫仙”,蘇軾自己也設想前生是月中人,因而起“乘風歸去”之想。他想乘風飛向月宮,又怕那裏的瓊樓玉宇太高了,受不住那兒的寒冷。“瓊樓玉宇”,語出《大業拾遺記》:“瞿乾祐於江岸玩月,或謂此中何有?瞿笑曰:‘可隨我觀之。’俄見月規半天,瓊樓玉宇爛然。”“不勝寒”,暗用《明皇雜錄》中的典故:八月十五日夜,葉靜能邀明皇遊月宮。臨行,葉叫他穿皮衣。到月宮,果然冷得難以支持。這幾句明寫月宮的高寒,暗示月光的皎潔,把那種既嚮往天上又留戀人間的矛盾心理十分含蓄地寫了出來。這裏還有兩個字值得注意,就是“我欲乘風歸去”的“歸去”。飛天入月,爲什麼說是歸去呢?也許是因爲蘇軾對明月十分嚮往,早已把那裏當成自己的歸宿了。從蘇軾的思想看來,他受道家的影響較深,抱着超然物外的生活態度,又喜歡道教的養生之術,所以常有出世登仙的想法。他的《前赤壁賦》描寫月下泛舟時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說:“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也是由望月而想到登仙,可以和這首詞互相印證。詞人之所以有這種脫離人世、超越自然的奇想,一方面來自他對宇宙奧祕的好奇,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來自對現實人間的不滿。人世間有如此多的不稱心、不滿意之事,迫使詞人幻想擺脫這煩惱人世,到瓊樓玉宇中去過逍遙自在的神仙生活。蘇軾後來貶官到黃州,時時有類似的奇想,所謂“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然而,在詞中這僅僅是一種打算,未及展開,便被另一種相反的思想打斷:“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這兩句急轉直下,天上的“瓊樓玉宇”雖然富麗堂皇,美好非凡,但那裏高寒難耐,不可久居。詞人故意找出天上的美中不足,來堅定自己留在人間的決心。一正一反,更表露出詞人對人間生活的熱愛。同時,這裏依然在寫中秋月景,讀者可以體會到月亮的美好,以及月光的寒氣逼人。這一轉折,寫出詞人既留戀人間又嚮往天上的矛盾心理。這種矛盾能夠更深刻地說明詞人留戀人世、熱愛生活的思想感情,顯示了詞人開闊的心胸與超遠的志向,因此爲歌詞帶來一種曠達的作風。

但蘇軾畢竟更熱愛人間的生活,“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與其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趁着月光起舞呢!“清影”,是指月光之下自己清朗的身影。“起舞弄清影”,是與自己的清影爲伴,一起舞蹈嬉戲的意思。李白《月下獨酌》說:“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蘇軾的“起舞弄清影”就是從這裏脫胎出來的。“高處不勝寒”並非作者不願歸去的根本原因,“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纔是根本之所在。與其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在月光下起舞,最起碼還可以與自己清影爲伴。這首詞從幻想上天寫起,寫到這裏又回到熱愛人間的感情上來。從“我欲”到“又恐”至“何似”的心理轉折開闔中,展示了蘇軾情感的波瀾起伏。他終於從幻覺回到現實,在出世與入世的矛盾糾葛中,入世思想最終佔了上風。“何似在人間”是毫無疑問的肯定,雄健的筆力顯示了情感的強烈。

“明月幾時有?”這在九百年前蘇軾的時代,是一個無法回答的謎,而在今天科學家已經可以推算出來了。乘風入月,這在蘇軾不過是一種幻想,而在今天也已成爲現實。可是,今天讀蘇軾的詞,讀者仍然不能不讚嘆他那豐富的想象力。

下片懷人,即兼懷子由,由中秋的圓月聯想到人間的離別,同時感念人生的離合無常。“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轉和低都是指月亮的移動,暗示夜已深沉。月光轉過硃紅的樓閣,低低地穿過雕花的門窗,照到了房中遲遲未能入睡之人。這裏既指自己懷念弟弟的深情,又可以泛指那些中秋佳節因不能與親人團圓以至難以入眠的一切離人。“無眠”是泛指那些因爲不能和親人團圓而感到憂傷,以致不能入睡的人。月圓而人不能圓,這是多麼遺憾的事啊!於是詩人便無理地埋怨明月說:“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明月您總不該有什麼怨恨吧,爲什麼老是在人們離別的時候才圓呢?相形之下,更加重了離人的愁苦了。這是埋怨明月故意與人爲難,給人增添憂愁,無理的語氣進一步襯托出詞人思念胞弟的手足深情,卻又含蓄地表示了對於不幸的離人們的同情。

接着,詩人把筆鋒一轉,說出了一番寬慰的話來爲明月開開脫:“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人固然有悲歡離合,月也有陰晴圓缺。她有被烏雲遮住的時候,有虧損殘缺的時候,她也有她的遺憾,自古以來世上就難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爲暫時的離別而感到憂傷呢?詞人畢竟是曠達的,他隨即想到月亮也是無辜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爲暫時的離別而憂傷呢?這三句從人到月、從古到今做了高度的概括。從語氣上,好像是代明月回答前面的提問;從結構上,又是推開一層,從人、月對立過渡到人、月融合。爲月亮開脫,實質上還是爲了強調對人事的達觀,同時寄託對未來的希望。因爲,月有圓時,人也有相聚之時。很有哲理意味。

詞的最後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嬋娟”是美好的樣子,這裏指嫦娥,也就是代指明月。“共嬋娟”就是共明月的意思,典故出自南朝謝莊的《月賦》:“隔千里兮共明月。”既然人間的離別是難免的,那麼只要親人長久健在,即使遠隔千里也還可以通過普照世界的明月把兩地聯繫起來,把彼此的心溝通在一起。“但願人長久”,是要突破時間的侷限;“千里共嬋娟”,是要打通空間的阻隔。讓對於明月的共同的愛把彼此分離的人結合在一起。古人有“神交”的說法,要好的朋友天各一方,不能見面,卻能以精神相通。“千里共嬋娟”也可以說是一種神交了!這兩句並非一般的共勉,而是表現了作者處理時間、空間以及人生這樣一些重大問題所持的態度,充分顯示出詞人精神境界的豐富博大。王勃有兩句詩:“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意味深長,傳爲佳句,與“千里共嬋娟”有異曲同工之妙。另外,張九齡的《望月懷遠》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許渾的《秋霽寄遠》說:“唯應待明月,千里與君同。”都可以互相參看。蘇軾就是把前人的詩意化解到自己的作品中,熔鑄成一種普遍性的情感。正如詞前小序所說,這首詞表達了對弟弟蘇轍(字子由)的懷念之情,但並不限於此。可以說這首詞是蘇軾在中秋之夜,對一切經受着離別之苦的人表示的美好祝願。

從藝術成就上看,此篇屬於蘇詞代表作之一。它構思奇拔,畦徑獨闢,極富浪漫主義色彩。在格調上則是“一洗綺羅香澤之態,擺脫綢繆宛轉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胡寅《酒邊詞序》),是歷來公認的中秋詞中的絕唱。從表現方面來說,詞的前半縱寫,後半橫敘。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峯迴路轉。前半是對歷代神話的推陳出新,也是對魏晉六朝仙詩的遞嬗發展。後半純用白描,人月雙及。它名爲演繹物理,實則闡釋人事。筆致錯綜迴環,搖曳多姿。從佈局方面來說,上片凌空而起,入處似虛;下片波瀾層疊,返虛轉實。最後虛實交錯,紆徐作結。全詞設景清麗雄闊,以詠月爲中心表達了遊仙“歸去”與直舞“人間”、離欲與入世的盾和困惑,以及曠達自適,人生長久的樂觀枋度和美好願望,極富哲理與人情。立意高遠,構思新穎,意境清新如畫。最後以曠達情懷收束,是詞人情懷的自然流露。情韻兼勝,境界壯美,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此詞全篇皆是佳句,典型地體現出蘇詞清雄曠達的風格。

作者既標舉了“絕塵寰的宇宙意識”,又摒棄那種“在神奇的永恆面前的錯愕”情態(聞一多評《春江花月夜》語)。他並不完全超然地對待自然界的變化發展,而是努力從自然規律中尋求“隨緣自娛”的生活意義。所以,儘管這首詞基本上是一種情懷寥落的秋的吟詠,讀來卻並不缺乏“觸處生春”、引人向上的韻致。

對於這首《水調歌頭》歷來都是推崇備至。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說:“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一出,餘詞盡廢。”認爲是寫中秋的詞裏最好的一首,這是一點也不過分的。這首詞彷彿是與明月的對話,在對話中探討着人生的意義。既有理趣,又有情趣,很耐人尋味。因此九百年來傳誦不衰。吳潛《霜天曉角》:“且唱東坡《水調》,清露下,滿襟雪。”《水滸傳》第三十回寫八月十五“可唱個中秋對月對景的曲兒”,唱的就是這“一支東坡學士中秋《水調歌》。”可見宋元時傳唱之盛。全詞意境豪放而闊大,情懷樂觀而曠達,對明月的嚮往之情,對人間的眷戀之意,以及那浪漫的色彩,瀟灑的風格和行雲流水一般的語言,至今還能給人們以健康的美學享受。

賞析 篇四

這首詞是中秋望月懷人之作,表達了對胞弟蘇轍的無限懷念。詞人運用形象描繪手法,勾勒出一種皓月當空、親人千里、孤高曠遠的境界氛圍,反襯自己遺世獨立的意緒和往昔的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丙辰,是公元1076年(北宋神宗熙寧九年)。當時蘇軾他在密州(今山東諸城)做太守,中秋之夜他一邊賞月一邊飲酒,直到天亮,於是做了這首《水調歌頭》。蘇軾一生,以崇高儒學、講究實務爲主。但他也“齠齔好道”,中年以後,又曾表示過“歸依佛僧”,是經常處在儒釋道的糾葛當中的。每當挫折失意之際,則老莊思想上升,藉以幫助自己解釋窮通進退的困惑。公元1071年(熙寧四年),他以開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是爲了權且避開汴京政爭的漩渦。公元1074年(熙寧七年)調知密州,雖說出於自願,實質上仍是處於外放冷遇的地位。儘管當時“面貌加豐”,頗有一些曠達表現,也難以遮掩深藏內心的鬱憤。這首中秋詞,正是此種宦途險惡體驗的昇華與總結。“大醉”遣懷是主,“兼懷子由”是輔。對於一貫秉持“尊主澤民”節操的作者來說,手足分離和私情,比起廷憂邊患的國勢來說,畢竟屬於次要的倫理負荷。此點在題序中並有深微的提示。

在大自然的景物中,月亮是浪漫色彩的代表,很容易啓發人們的藝術聯想。一鉤新月,可聯想到初生的萌芽事物;一輪滿月,可聯想到美好的團圓生活;月亮的皎潔,讓人聯想到光明磊落的人格。在月亮這一意象上集中了人類無限美好的憧憬與理想。蘇軾是一位性格豪放、氣質浪漫的文學家,當他擡頭遙望中秋明月之時,其思想情感猶如長上了翅膀,天上人間自由翱翔。反映到詞裏,遂形成了一種豪放灑脫的風格。

這首詞的上片望月,既懷逸興壯思,高接混茫,而又腳踏實地,自具雅量高致。一開始就提出一個問題:明月是從何時開始有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把酒問天這一細節與屈原的《天問》和李白的《把酒問月》有相似之處。其問之癡迷、想之逸塵,確實是有一種類似的精、氣、神貫注在裏面。從創作動因上來說,屈原《天問》洋洋170餘問的磅礴詩情,是在他被放逐後彷徨山澤、經歷陵陸,在楚先王廟及公卿祠堂仰見“圖畫天地山川神靈”及“古賢聖怪物行事”後“呵而問之”的(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是情景觸碰激盪的產物。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自注是:“故人賈淳令予問之。”當也是即興遣懷之作。蘇軾此詞正如小序中所言是中秋望月,歡飲達旦後的狂想之曲,亦屬“佇興之作”(王國維《人間詞話》)。它們都有起得突兀、問得離奇的特點。從創作心理上來說,屈原在步入先王廟堂之前就已經是“嗟號昊旻,仰天嘆息”(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處於情感迷狂的精神狀態,故呵問青天,“似癡非癡,憤極悲極”(胡浚源《楚辭新注求確》)。李白是“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把酒問月》),那種因失意悵惘的鬱勃意緒,也是鼻息可聞的。蘇軾此詞作於丙辰年,時因反對王安石新法而自請外任密州。既有對朝廷政局的`強烈關注,又有期望重返汴京的複雜心情,故每逢中秋,一飲而醉,意興在闌珊中饒有律動。三人的創作心理實是脈絡暗通的。

蘇軾把青天當做是自己的朋友,把酒相問,顯示了他豪放的性格和不凡的氣魄。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說:“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不過李白這裏的語氣比較舒緩,蘇軾因爲是想飛往月宮,所以語氣更關注、更迫切。“明月幾時有?”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好像是在追溯明月的起源、宇宙的起源;又好像是在驚歎造化的巧妙。讀者從中可以感到詩人對明月的讚美與嚮往。

接下來的兩句:“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把對於明月的讚美與嚮往之情更推進了一層。從明月誕生之時起到現在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不知道在月宮裏今晚是一個什麼日子。詩人想象那一定是一個好日子,所以月才這樣圓、這樣亮。他很想去看一看,所以接着說:“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唐人稱李白爲“謫仙”,黃庭堅則稱蘇軾與李白爲“兩謫仙”,蘇軾自己也設想前生是月中人,因而起 “乘風歸去”之想。他想乘風飛向月宮,又怕那裏的瓊樓玉宇太高了,受不住那兒的寒冷。“瓊樓玉宇”,語出《大業拾遺記》:“瞿乾祐於江岸玩月,或謂此中何有?瞿笑曰:‘可隨我觀之。’俄見月規半天,瓊樓玉宇爛然。”“不勝寒”,暗用《明皇雜錄》中的典故:八月十五日夜,葉靜能夠邀明皇遊月宮。臨行,葉叫他穿皮衣。到月宮,果然冷得難以支持。這幾句明寫月宮的高寒,暗示月光的皎潔,把那種既嚮往天上又留戀人間的矛盾心理十分含蓄地寫了出來。這裏還有兩個字值得注意,就是“我欲乘風歸去”的“歸去”。飛天入月,爲什麼說是歸去呢?也許是因爲蘇軾對明月十分嚮往,早已把那裏當成自己的歸宿了。從蘇軾的思想看來,他受道家的影響較深,抱着超然物外的生活態度,又喜歡道教的養生之術,所以常有出世登仙的想法。他的《前赤壁賦》描寫月下泛舟時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說:“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也是由望月而想到登仙,可以和這首詞互相印證。詞人之所以有這種脫離人世、超越自然的奇想,一方面來自他對宇宙奧祕的好奇,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來自對現實人間的不滿。人世間有如此多的不稱心、不滿意之事,迫使詞人幻想擺脫這煩惱人世,到瓊樓玉宇中去過逍遙自在的神仙生活。蘇軾後來貶官到黃州,時時有類似的奇想,所謂“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然而,在詞中這僅僅是一種打算,未及展開,便被另一種相反的思想打斷:“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這兩句急轉直下,天上的“瓊樓玉宇”雖然富麗堂皇,美好非凡,但那裏高寒難耐,不可久居。詞人故意找出天上的美中不足,來堅定自己留在人間的決心。一正一反,更表露出詞人對人間生活的熱愛。同時,這裏依然在寫中秋月景,讀者可以體會到月亮的美好,以及月光的寒氣逼人。這一轉折,寫出詞人既留戀人間又嚮往天上的矛盾心理。這種矛盾能夠更深刻地說明詞人留戀人世、熱愛生活的思想感情,顯示了詞人開闊的心胸與超遠的志向,因此爲歌詞帶來一種曠達的作風。

但是蘇軾畢竟更熱愛人間的生活,“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與其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趁着月光起舞呢!“清影”,是指月光之下自己清朗的身影。“起舞弄清影”,是與自己的清影爲伴,一起舞蹈嬉戲的意思。李白《月下獨酌》說:“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蘇軾的“起舞弄清影”就是從這裏脫胎出來的。“高處不勝寒”並非作者不願歸去的根本原因,“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纔是根本之所在。與其飛往高寒的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在月光下起舞,最起碼還可以與自己清影爲伴。這首詞從幻想上天寫起,寫到這裏又回到熱愛人間的感情上來。從“我欲”到“又恐”至“何似”的心理轉折開闔中,展示了蘇軾情感的波瀾起伏。他終於從幻覺回到現實,在出世與入世的矛盾糾葛中,入世思想最終佔了上風。“何似在人間”是毫無疑問的肯定,雄健的筆力顯示了情感的強烈。

下片主要是懷人,即兼懷子由,由中秋的圓月聯想到人間的離別,同時感念人生的離合無常。“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轉和低都是指月亮的移動,暗示夜已深沉。月光轉過硃紅的樓閣,低低地穿過雕花的門窗,照到了房中遲遲未能入睡之人。這裏既指自己懷念弟弟的深情,又可以泛指那些中秋佳節因不能夠與親人團圓以至難以入眠的一切離人。“無眠”是泛指那些因爲不能和親人團圓而感到憂傷,以致不能入睡的人。月圓而人不能圓,這是多麼遺憾的事啊!於是詞人便無理地埋怨明月說:“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明月您總不該有什麼怨恨吧,爲什麼老是在人們離別的時候才圓呢?相形之下,更加重了離人的愁苦了。這是埋怨明月故意與人爲難,給人增添憂愁,無理的語氣進一步襯托出詞人思念胞弟的手足深情,卻又含蓄地表示了對於不幸的離人們的同情。

接着,詩人把筆鋒一轉,說出了一番寬慰的話來爲明月開開脫:“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人固然有悲歡離合,月也有陰晴圓缺。她有被烏雲遮住的時候,有虧損殘缺的時候,她也有她的遺憾,自古以來世上就難有十全十美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爲暫時的離別而感到憂傷呢?詞人畢竟是曠達的,他隨即想到月亮也是無辜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爲暫時的離別而憂傷呢?這三句從人到月、從古到今做了高度的概括。從語氣上,好像是代明月回答前面的提問;從結構上,又是推開一層,從人、月對立過渡到人、月融合。爲月亮開脫,實質上還是爲了強調對人事的達觀,同時寄託對未來的希望。因爲,月有圓時,人也有相聚之時。很有哲理意味。

此詞的最後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嬋娟”是美好的樣子,這裏指嫦娥,也就是代指明月。“共嬋娟”就是共明月的意思,典故出自南朝謝莊的《月賦》:“隔千里兮共明月。”既然人間的離別是難免的,那麼只要親人長久健在,即使遠隔千里也還可以通過普照世界的明月把兩地聯繫起來,把彼此的心溝通在一起。“但願人長久”,是要突破時間的侷限;“千里共嬋娟”,是要打通空間的阻隔。讓對於明月的共同的愛把彼此分離的人結合在一起。古人有“神交”的說法,要好的朋友天各一方,不能夠見面,卻能以精神相通。“千里共嬋娟”也可以說是一種神交了!這兩句並非一般的自我安慰和共勉,而是表現了作者處理時間、空間以及人生這樣一些重大問題所持的態度,充分顯示出詞人精神境界的豐富博大。王勃有兩句詩:“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意味深長,傳爲佳句,與“千里共嬋娟”有異曲同工之妙。另外,張九齡的《望月懷遠》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許渾的《秋霽寄遠》說:“唯應待明月,千里與君同。”都可以互相參看。但願人人年年平安,相隔千里也能夠共享着美好的月光,表達了作者的祝福和對親人的思念,表現了作者曠達的態度和樂觀的精神。蘇軾就是把前人的詩意化解到自己的作品中,熔鑄成一種普遍性的情感。正如詞前小序所說,這首詞表達了對弟弟蘇轍(字子由)的懷念之情,但並不限於此。可以說這首詞是蘇軾在中秋之夜,對一切經受着離別之苦的人表示的美好祝願。

此篇是蘇詞的代表作之一。從藝術成就上看,它構思奇拔,畦徑獨闢,極富浪漫主義色彩,是歷來公認的中秋詞中的絕唱。從表現方面來說,詞的前半縱寫,後半橫敘。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峯迴路轉。前半是對歷代神話的推陳出新,也是對魏晉六朝仙詩的遞嬗發展。後半純用白描,人月雙及。它名爲演繹物理,實則闡釋人事。筆致錯綜迴環,搖曳多姿。從佈局方面來說,上片凌空而起,入處似虛;下片波瀾層疊,返虛轉實。最後虛實交錯,紆徐作結。全詞設景清麗雄闊,以詠月爲中心表達了遊仙“歸去”與直舞“人間”、離欲與入世的 盾和困惑,以及曠達自適,人生長久的樂觀枋度和美好願望,極富哲理與人情。立意高遠,構思新穎,意境清新如畫。最後以曠達情懷收束,是詞人情懷的自然流露。情韻兼勝,境界壯美,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此詞全篇皆是佳句,典型地體現出蘇詞清雄曠達的風格。

作者既標舉了“ 絕塵寰的宇宙意識”,又摒棄了那種“在神奇的永恆面前的錯愕”情態(聞一多評《春江花月夜》語)。他並不完全超然地對待自然界的變化發展,而是努力從自然規律中尋求“隨緣自娛”的生活意義。所以,儘管這首詞基本上是一種情懷寥落的秋的吟詠,讀來卻並不缺乏“觸處生春”、引人向上的韻致。

對於這首《水調歌頭》,歷來人們都是推崇備至。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認爲此詞是寫中秋的詞裏最好的一首。這首詞彷彿是與明月的對話,在對話中探討着人生的意義。既有理趣,又有情趣,很耐人尋味。因此九百年來傳誦不衰。吳潛《霜天曉角》:“且唱東坡《水調》,清露下,滿襟雪。”《水滸傳》第三十回寫八月十五“可唱個中秋對月對景的曲兒”,唱的就是這 “一支東坡學士中秋《水調歌》。”可見宋元時傳唱之盛。全詞意境豪放而闊大,情懷樂觀而曠達,對明月的嚮往之情,對人間的眷戀之意,以及那浪漫的色彩,瀟灑的風格和行雲流水一般的語言,至今還能給人們以健康的美學享受。

創作背景 篇五

這首詞是公元1076年(宋神宗熙寧九年)中秋作者在密州時所作。詞前的小序交待了寫詞的過程:“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蘇軾因爲與當權的變法者王安石等人政見不同,自求外放,輾轉在各地爲官。他曾經要求調任到離蘇轍較近的地方爲官,以求兄弟多多聚會。公元1074年(熙寧七年)蘇軾差知密州。到密州後,這一願望仍無法實現。公元1076年的中秋,皓月當空,銀輝遍地,詞人與胞弟蘇轍分別之後,已七年未得團聚。此刻,詞人面對一輪明月,心潮起伏,於是乘酒興正酣,揮筆寫下了這首名篇。

.《水調歌頭·造物故豪縱》 篇六

年代: 宋 作者: 辛棄疾

造物故豪縱,千里玉鸞飛。等閒更把,萬斛瓊粉蓋頗黎。好卷垂虹千丈,只放冰壺一色,雲海路應迷。

老子舊遊處,回首夢耶非。謫仙人,鷗鳥伴,兩忘機。掀髯把酒一笑,詩在片帆西。

寄語煙波舊侶,聞道蓴鱸正美,休制芰荷衣。上界足官府,汗漫與君期。

水調歌頭全文、註釋、賞析 篇七

[元]元好問

黃河九天上,人鬼瞰重關。長風怒卷高浪,飛灑日光寒。峻似呂梁千仞,壯似錢塘八月,直下洗塵寰。萬象入橫潰,依舊一峯閒。

仰危巢,雙鵠過,杳難攀。人間此險何用,萬古祕神奸。不用燃犀下照,未必佽飛強射,有力障狂瀾。喚取騎鯨客,撾鼓過銀山。

註釋:

【1】三門津:即三門峽,原在今河南省三門峽市東北黃河中,因峽中有三門山而得名。據《陝州志》記載:“三門,中神門,南鬼門,北人門,惟人門修廣可行舟。鬼門尤險,舟筏入者罕得脫。三門之廣,約三十丈。”

【2】人鬼:指三峽中的南鬼門,北人門。

【3】呂梁:《列子·黃帝》:“孔子觀於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黿鼉(yuán tuó)魚鱉之所不能遊也。”其地不名一處。

【4】錢塘八月:指錢塘江八月十八日最盛大的潮水。

【5】塵寰(huán):塵世。

【6】潰:洪水旁決日潰。

【7】一峯:似指中神門,因前皆言“人鬼”重關。或言指砥柱山,即中流砥柱。

【8】危巢:懸崖高處的鳥巢。語出蘇軾《後赤壁賦》:“攀棲鶻之危巢”。

【9】鵠(hú):水鳥名,俗稱天鵝。

【10】杳(yǎo):此指高遠。

【11】祕神奸:《左傳·宣公三年》載夏禹將百物形象鑄於鼎上“使民知神、奸”。詞中神奸指種種善惡神奇之物。

【12】燃犀:《晉書·溫嶠(jiào)傳》載嶠至牛渚磯,人言其下多怪物,“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

【13】佽(cì)飛:漢武官名,掌弋射鳥獸。一雲即做非,周代楚國勇士,曾渡江,兩蛟夾舟,非拔劍斬蛟而得脫。蘇軾《八月十五日看潮》詩:“安得夫差水犀手,三千強弩射潮低。”

【14】障狂瀾:韓愈《進學解》:“障百川而東之,回狂瀾於既倒。”

【15】騎鯨客:指豪勇之士。

【16】撾(zhuā):敲擊。

【17】銀山:代指濤頭。張繼《九日巴丘楊公臺上宴集》:“萬疊銀山寒浪起”。

作品賞析:

在這首詞同前一詞牌水調歌頭——游龍門都是寫遊覽河山,抒發情懷之作。與前詞相似,本詞氣勢更足,景觀更奇。三門津是黃河中十分險要的地段,河面分人門、鬼門、神門,水湍浪急,僅容一船通過。中有砥柱,即被稱爲中流砥柱的砥柱山。三門峽所在山奇水急,呈現一幅波浪馬遠靜聽松風圖奔涌,氣勢磅砣的景象。

上片寫黃河的氣勢,寫中流砥柱悠閒。“黃河九天上”後兩句,寫黃河之長、黃河之險。“黃河九天上”似與李白“黃河之水天上來”意境相同。而“下鬼瞰重關”則寫明黃河之險,人鬼難過。“長風”後五句,以粗線條勾勒出黃河怒浪滔天,浪花四射的逼人氣勢。又以呂梁懸水千仞和錢塘八月怒潮形象具體地描繪出黃河水浪之高,高過山仞,水浪之急,可比錢塘怒潮。高險,壯觀,形神俱備。“萬象”後兩句,更塑造儘管黃河水大浪急,但仍舊在砥柱山面前變得渺小。“一柱閒”烘托砥柱山傲風浪,挺天地的偉姿,也暗示出作者不懼艱險,樂觀豁達的氣質。

下片更是以古典舊事,表達了詞人昂揚奮發積極向上的鬥志。“仰宛巢”三句,反用蘇軾《後赤壁賦》“攀棲鵑之危巢”句意,寫砥柱山之高峻艱險。“人間”後二句,又用《左傳》中“神奸”之典。傳說中夏禹將百物之形鑄於鼎上,“使民知神、奸”,由此辨神仙和姦佞的模樣。這樣的險處有何用呢?原來是考驗人的地方。“不用”後三句又用二典,一是東晉溫嶠在朱渚磯下“燃犀”看水下美景。二是寫春秋楚國勇士似飛仗劍入江殺兩蛟的故事。以上幾個方面,把黃河三門峽的險、惡寫得活靈活現。結尾兩句“喚取”等,引用李白塑造的騎鯨客的形象,表現詞人那不可抑制的豪情壯志。

此詞用典較多,也不顯含混難懂,典典都扣中主題。從謀篇佈局來說,也上下呼應,環環相扣,氣勢作足。故葉燮《原詩》中稱曰:“舒寫胸臆,發揮景物,境皆獨得,意自天成。”

註釋 篇八

(1)選自《范文正公集》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死後諡(shì)號文正,世稱范文正公,蘇州吳縣(現江蘇省吳縣)人,北宋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

(2)慶曆四年:公元1044年。慶曆,宋仁宗趙禎的年號(1041-1048)。本文句末中的“時六年”,指慶曆六年(1046),點名作文的時間。

(3)滕子京謫守巴陵郡:滕子京降職任嶽州太守。滕子京,名宗諒,字子京,范仲淹的朋友。謫,封建王朝官吏降職或遠調。守,指做太守。巴陵:郡名,即嶽州,治所在今湖南省岳陽市。

(4)越明年:到了第二年,就是慶曆五年(1045)。越,經過。

(5)政通人和:政事通順,百姓和樂。政,政事;通,順利;和,和樂。這是讚美滕子京的話。

(6)百廢具興:各種該辦而未辦的事都興辦起來了。廢,該辦而未辦的事。具,通“俱”,全、皆。興,興辦。

(7)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乃,於是;就。增,擴大。舊制:原有的建築規模。

(8)屬(zhǔ)予(yú)作文以記之:屬,同“囑”,囑託。作文,創作文章。以,用來

(9)予觀夫巴陵勝狀:夫,指示代詞,相當於“那”。勝狀,勝景,美好景色。

(10)銜(xián)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銜,銜接。吞,吞納。浩浩湯湯(shāng):水勢浩大的樣子。 (11)橫無際涯:寬闊無邊。橫:廣遠。涯,邊。際涯:邊際。(際、涯的區別:際專指陸地邊界,涯專指水的邊界)。

(12)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或早或晚陰晴多變化,一天裏氣象變化多端。朝,在早晨,名詞做狀語。暉:日光。陰,陰暗。氣象,景象。萬千,千變萬化。

(13)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此,這。則,就。大觀,雄偉壯麗的景象。

(14)前人之述備矣:前人的記述很詳盡了。前人之述,指上面說的“唐賢今人詩賦”。備,詳盡,完備。矣,語氣詞“了”。之,的。

(15)然則北通巫峽:然則:(既然)這樣那麼,那麼。北:名詞用作狀語,向北。

(16)南極瀟湘:南面直達瀟水、湘水。瀟水是湘水的支流。湘水流入洞庭湖。南,向南。極,盡,到……盡頭。

(17)遷客騷人,多會於此:遷客,被貶謫流遷的人。騷人,詩人。戰國時屈原作《離騷》,因此後人也稱詩人爲騷人。會,聚會。於,在。此,這裏。

(18)覽物之情,得無異乎:觀賞自然景物的觸發的感情,怎能不會有所不同呢?覽,看,觀賞。得無……乎,莫非……吧,大概……吧。異:不同。

(19)若夫淫雨霏霏:若夫,用在一段話的開頭引起論述的詞。下文的“至若”用在又一段話的開頭引起另一層論述。“若夫”近似“像那”。“至若”近似“至於”“又如”淫(yín)雨,連綿不斷的雨。霏霏(fēi),雨(或雪)繁密的樣子。淫,過多。

(20)開:放晴。

(21)陰風怒號,濁浪排空:陰,陰冷。號,呼嘯;濁,渾濁。排空,衝向天空。

(22)日星隱曜:太陽和星星隱藏起光輝。曜,光輝,光芒。

(23)山嶽潛形:山嶽隱沒了形體。嶽,高大的山。潛,潛藏。形,形跡。

(24)檣(qiáng)傾楫摧:桅杆倒下,船槳折斷。檣,桅杆。楫,槳。傾,倒下。

(25)薄暮冥冥:傍晚天色昏暗。薄,迫近。冥冥:昏暗的樣子。

(26)斯:這,在這裏指岳陽樓。

(27)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則,就。有,產生……(的情感)。去國懷鄉,憂讒畏譏:離開京都,懷念家鄉,擔心(人家)說壞話,懼怕(人家)批評指責。去,離開。國,京都。去國,離開京都,也即離開朝廷。畏,害怕,懼怕。憂,擔憂。讒,讒言。譏,譏諷。

(28)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蕭然,蕭條的樣子。感,感慨。極,到極點。而,表示順接。

(29)至若春和景明:如果到了春天氣候暖和,陽光明媚。春和,春風和煦。景,日光。明,明媚。

(30)波瀾不驚:波瀾平靜。驚,起伏。這裏有“起”、“動”的意思。

(31)上下天光,一碧萬頃:上下天色湖光相接,一片碧綠,廣闊無際。萬頃,極言其廣。

(32)沙鷗翔集,錦鱗游泳:沙鷗,沙洲上的鷗鳥。翔集,時而飛翔,時而停歇。集,棲止,鳥停息在樹上。錦鱗,指美麗的。魚。鱗,代指魚。遊:指水面浮行。泳,指水中潛行。

(33)岸芷汀蘭:岸上的香草與小洲上的蘭花(此句爲互文)。芷:香草的一種。汀:水邊平地。

(34)鬱郁:形容草木茂盛。

(35)而或長煙一空:有時大片煙霧完全消散。而或,有時。長:大片。一,全。空:消散。

(36)皓月千里:皎潔的月光照耀千里。

(37)浮光躍金:波動的光閃着金色。這是描寫月光照耀下的水波。

(38)靜影沉璧:湖水平靜時,明月映入水中,好似沉下一塊玉壁。璧,圓形的玉。

(39)漁歌互答:漁人唱着歌互相應答。答,應和。

(40)何極:哪裏有盡頭。極:盡頭。

(41)心曠神怡:心情開朗,精神愉快。曠,開闊。怡,愉快。

(42)寵辱偕忘:榮耀和屈辱都忘了。偕,一起。寵,榮耀。

(43)把酒臨風:端酒當着風,就是在清風吹拂中端起酒來喝。把,拿。臨,面對。

(44)洋洋:高興得意的樣子。

(45)嗟夫:唉。嗟夫爲兩個詞,皆爲語氣詞。

(46)予嘗求古仁人之心:嘗,曾經。求,探求。古仁人,古時品德高尚的人。心,思想感情。

(47)或異二者之爲:或許和以上兩種人的思想感情有所不同。或,近於“或許”“也許”的意思,表委婉口氣。異,不同於。爲,心理活動。二者,這裏指前兩段的“悲”與“喜”。

(48)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爲外物(好壞)和自己(得失)而或喜或悲(此句爲互文)。以,因爲。

(49)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在朝中做官擔憂百姓。意爲在朝中做官。廟,宗廟。堂,殿堂。廟堂:指朝廷。下文的“進”,即指“居廟堂之高”。

(50)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處在僻遠的地方做官則爲君主擔憂,意思是遠離朝廷做官。下文的“退”,即指“處江湖之遠”。之:定語後置的標誌。

(51)是:這樣。進:在朝廷做官。退:不在朝廷做官。

(52)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他們一定要說“在天下人擔憂之前先擔憂,在天下人享樂之後才享樂”吧。先,在……之前;後,在……之後。其:指“古仁人”。必:一定。

(53)微斯人,吾誰與歸:(如果)沒有這種人,我同誰一道呢?微,沒有。斯人,這樣的人。誰與歸,就是“與誰歸”。歸,歸依。

水調歌頭原文 篇九

日月如磨蟻,萬事且浮休。君看檐外江水,滾滾自東流。風雨瓢泉夜半,花草雪樓春到,老子已菟裘。歲晚問無恙,歸計橘千頭。

夢連環,歌彈鋏,賦登樓。黃雞白酒,君去村社一番秋。長劍倚天誰問,夷甫諸人堪笑,西北有神州。此事君自了,千古一扁舟。

譯文

①約作於淳熙末或紹熙初(1189或1190),時稼軒閒居帶湖。楊民瞻:生平事蹟不詳。 送友之作。上片言己。宇宙無窮,人生有限,流光飛逝,時不我待,隱寄壯志難酬之慨。“風雨”以下,謂無奈惟隱退而已。下片由己及友,正面切題。既同情其懷才不遇、懷鄉思歸,復以國事相勉,希其功成始退。

②“日月”兩句:言日月旋轉,時光流逝,世間事物有生有滅,是自然常規。日月如磨蟻:《晉書·天文志》載,有人以磨盤喻宇宙,以磨盤上的螞蟻喻日月,磨盤飛快地向左旋轉,螞蟻雖向右爬去,但仍然不得不隨着磨盤向左運行。浮休:喻生、滅。《莊子·刻意篇》:“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③“君看”兩句:以江水滾滾東流,喻時光消逝,不因我留。

④瓢泉:在江西鉛山境內。按:此時稼軒在瓢泉附近,當有便居,以供覽勝小憩。稼軒小築新居,始於紹熙五年(1194),而徙居瓢泉,則在慶元二年(1196)。雪樓:稼軒帶湖居所的樓名。菟(tù吐)裘:春秋時魯地名,在今山東泰安東南。魯隱公曾命人在菟裘建宅,以便隱退後居住(見《左傳·隱公十一年》)。後人遂以此稱隱退之所。

⑤歲晚:指人生晚年。問無恙:如果有人問我是否安好。。

⑥“夢連環”三句:說楊民瞻如馮諼、王粲,懷才不遇,所以日夜思念返回家鄉。夢連環:夢中還家。“環”與“還”諧音。歌彈鋏:用馮諼彈鋏而歌事,見前《滿江紅》(“漢水東流”)注⑥。賦登樓: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依附劉表,在荊州登江陵城樓,作《登樓賦》,寫其壯志難伸、懷鄉思歸的心情。

⑦“黃雞”兩句:想象楊民瞻返鄉後雞酒秋社的歡樂情景。村社:農村社日,祭禮土地神的日子,有春秋兩祀。此指秋社。

⑧“長劍”三句:執政者清談誤國,愛國志士請纓無門。長劍倚天:宋玉《大言賦》:“長劍耿耿倚天外。”此喻傑出的軍事才能和威武的英雄氣概。

⑨“此事”兩句:希望友人完成復國偉業後,再去退隱。千古一扁舟:用范蠡助越滅吳後泛舟五湖事。。

賞析/鑑賞

這首詞是作者爲楊民瞻送行時所作。開首幾句咋讀起來自己頗爲一驚,詞的風格以及作者的心緒較以往風格爲之一變,給人一種淡然、傷懷的平靜,絲毫不見其豪放、灑脫、堅毅、心懷天下的氣概。“磨蟻”一詞借用古意把日月交替的時光變換比作在磨盤上晝夜不停轉動的螞蟻,平添一種無聊重複之感。“浮休”二字從《莊子·刻意篇》“其聲若浮,其死若休”轉化而來,平淡的概括了萬事萬物,頗具莊老之氣,淡而化之。“君看”一句讀來不覺讓人腦海中呈現這樣一個畫面:危亭高樓曠遠,檻外江水自流,一人單手拂鬚,當風而立,舉目遠望,眼光似遠忽近,心留物外,超塵離世。讓人不覺心生遊離塵世之外,淡然人生的空寂之感。上闋最末兩句繼續前句風格,連用兩個典故,平靜的表達出了自己辭官歸隱的心跡,“風雨夜半花草春,歲晚無恙橘千頭”全然平淡、超脫,而又心有不甘,慘淡哀愁,潦倒自嘲。整體來看,上闋籠在一層超然之氣,可是給人感覺卻又並非真正的心遊物外,棄絕塵世,總是覺得這種淡然之中還隱有慘淡愁緒,一切似乎是作者在故作瀟灑的自嘲解笑,透露着自己的牢騷不滿之氣。棄絕塵世,超然物外從一方面上我個人認爲那也是一種無根的漂泊,浮動的失重感。

下闋一開始,便直接與楊民瞻展開對話。“夢連環,歌彈鋏,賦登樓”一口氣連用三個典故,氣勢連貫的道出楊民瞻的抑鬱不得志,同時更是自己的藉機發怨。“歌彈鋏”三字笑中藏淚,本來應該用來戰場殺敵爲國的長劍,卻被用來彈擊和歌,吟唱風月。天大的玩笑,英雄的悲鳴,表現的深沉有力,撓人心魄。之後,作者又將友人歸家後其樂融融的想象表現了出來,看似好像在用這種怡然的樂趣故意勸導友人歸家,悠然平靜。

辛棄疾終歸還是辛棄疾。在這首詞一開始便極力含勢收蓄平靜到怡然平淡之後,作者將他的肺腑感慨毫不保留的噴薄而出,迅猛豪壯。“長劍倚天誰問?”英雄失意的抑鬱在這一刻被作者厲聲吼出,悲壯而又豪氣干雲。“夷甫諸人堪笑”步步進逼,進一步道出了對屈辱求和的當權者的激憤和拷問。後句“西北有神州”,使得辛棄疾更顯大丈夫。因爲我國每每山河破碎之時,爲收復失地窮盡一生,捐軀國難的忠勇之士不乏其人,“飢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的岳飛更是不必多言。可是細細想來歷代將士除在戰場英勇殺敵,保家衛國之外大都有一個共同點:愚忠。在他們那裏愛國即是忠君,忠君便是愛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他們的愛國、英勇都是在以服從君主的前提下進行的,岳飛在手握兵權,奪得破敵良機的時候,還是被用十二道金牌給招了回去,遺憾千古。可是辛棄疾卻突破了這一點,在前面幾首詞裏他對當權者的不滿和憤恨已經使這種思想微顯端倪。而在這首詞中,在發出“夷甫諸人堪笑”的憤恨之後,他便將當權者拋諸腦後,“西北有神州”。無論你當權者怎樣昏聵,委屈求和,可是我都無須理會,因爲我辛棄疾是爲國爲民,是爲了祖國的大好河山而不是爲你幾個膽小無恥的昏聵之人賣命,因爲江山是天下百姓的,所以雖然對你們怨憤生氣,但是爲了百姓、爲了山河我還是要做我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西北有神州”,我還要爲了它繼續奮鬥。豪氣奔放、瀟灑怡然,古今帥氣第一人也。

最後一句“此時君自了,千古一扁舟”。再次將自己的抱負和心志加以述說,等把中原失地收復,所有的什麼當權富貴都視爲糞土。一葉扁舟自悠悠。

辛棄疾的離別詞別開一家,情感真切,豪邁曠達,心繫天下。丈夫之氣讀來撲面而至,讓人不禁熱血沸騰,豪放之稱,確實是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