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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人的青春愛情故事(精品多篇)

最感人的青春愛情故事(精品多篇)

治癒系的青春愛情小故事 篇一

馬上就是大學畢業三十週年了,國內的同學們在準備6月18日舉行畢業慶祝活動。據說這是最後一次官方舉辦的活動了。非常嫉妒他們,也祝福他們。自己因時機不適和生計的無奈而任性,實屬憾事。

在"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的曰子,曾擠出片短的時光,見到了離別二十年的同窗們。白駒過隙,而今又邁步了十年。

夜深人靜,淡淡的威土忌加冰輕輕的靜靜地直下心田,微感涼意。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有些悵然若失而傷感起來,勾起了當年的一段記憶。

1980年代的大學生,如果曾經對文學或詩歌略有愛好的話,在你的記憶中或許有個叫顧城的人。在上世紀80年代中國大陸流行過朦朧詩。顧城就是這個朦朧詩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我對他的印象不是在於他的詩和文學成就。而是他的愛情故事。當時知道他1979年7月,在上海至北京的火車上與漂亮姑娘謝燁相識,並墮入愛河。與謝燁的相識開啓了他人生的新篇章。自己上大學每年都要坐火車從廣州至瀋陽,當時車程含北京中轉要40個小時左右。青春那棵譟動的心一直期待着也有他那樣的豔遇。四年過後,揣着象徵鐵飯碗的畢業證書,在南下的列車裏,驀然回首才深深體會到詩人的偉大,和自己對愛情的懵懂無知。他是自己青春時期對愛情向望的偶像。

那是在出國前留下對他的最後的美好記憶。

當年來到日本留學,國內的信息不象現在那樣在網上隨時都能看到。很多信息是通過有個叫《留學生新聞》的報刊而來。留學期間生計和學業讓自己無暇顧及別人,自然包括顧城。1993年10月的某一天,在學校課間大家傳閱該報時,得知顧城在新西蘭某個小島殺妻自殺。心靈深處頓感休克。久久沉浸在"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的不可思議的海洋裏,偶像的逝去,對我自己的震撼似乎在這個時刻自己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失落?

後來在別的文章裏知悉他也同我一樣趕上了出國潮,去洋插隊了。他到新西蘭後,爲了追求他的自由王國,顧城和謝燁去了激流島。這時候有個叫英兒的也加入了他們的生活,也是介入他們的感情世界。顧城和英兒在一起之後,被英兒吸引。謝燁意識到危機便帶顧城去了德國,期間英兒跟着另一男人結了婚。據說這婚姻,完全爲了綠卡。顧城特別痛苦。顧城把他們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叫《英兒》。

同時得到二個女人的愛的時間並不長。二個被愛過的女人都離去時的痛苦,顧城卻沒法接受。加上詩人完全無法自己生活,有時連買鹽的錢都沒有,靠在同島生活的姐姐救濟。生活的貧困和感情的受傷,謝燁決定拋夫去子離去時,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顧城死後,關於他殺妻並自殺的原因有很多種解讀。香港拍過一部電影,叫做《顧城別戀》,因爲知道這段歷史的人畢竟侷限在某個年齡段,故反響一般,知道的人不多。我對英兒沒有過多的記憶,後來偶爾在紀念顧城的文章裏聽到過她點滴的消息。知她在2014年初病逝於悉尼。她是我們姐姐輩的年齡,屬英年早逝了。儘管生前她極力表示不要對號入座顧城的《英兒》,但已化爲彩蝶的她,在蒼穹茫茫的那邊與誰雙雙起舞,又與何人相依相伴?不再是這個世界的話題了。

男人在這個競爭的世界裏,靠崇拜,靠精神是無法替代三餐的油鹽醬醋的,它們都必須是實實在在的能穿腸而過實體物質。能把崇拜或精神的東西變成實物或金錢,那是不是你我想像中那麼容易和簡單。

偉人的愛情也和常人一樣,激情四射後,終究還是要回到平靜。繼續滋潤Ta,需要一塊肥沃的土壤,那裏要有精神的養分和物質的肥料。再次深深地體會到,"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的最基本的生存道理。

歲月蹉跎,當事人都已經作古。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愛與恨也都成了歷史的塵埃。但那的確是我青春時代的一段美好記憶,多少年過去了,自以爲已經忘記,卻又時而想起。Ta經過歲月的輪迴,早已沉澱於心。

東莞的初夏,晚上沒有月亮,清澈的夜空星光點點。酒精在我的血液裏流淌着,大腦裏猶如在演奏着一首美好與遺憾交錯的旋律。內心深處伴隨着一絲絲的傷感。

雖然青春不能萬歲,且我已邁向遲暮,卻怎麼也忘卻不了昔日的人和事。此文爲紀念大學畢業三十年而感。獻給"五世修得同窗讀"的兄弟姐妹們,也獻給雖互不曾相識卻留在記憶深處的同時代的人們。

治癒系的青春愛情小故事 篇二

高二,面臨文理分班,跟我鐵的哥們大多數選擇了理科,而我毅然選擇了文科,剛開學那段日子,我是孤獨的,孤獨得就像一匹找不着北的野狼。沉默寡言的我常常一個人落寞地盯着課本,企圖從死板的文字裏面尋找一絲慰藉。那段日子,我反覆聽着朴樹演唱的歌曲《火車開往冬天》。悲傷的曲子,沙啞的腔調,含混不清的歌詞,一下子朝我涌過來。在暗淡無光的日子裏,我自詡爲“一列開往冬天的火車”。

青春的軌道上,我夢想着,有一列綠皮火車載着自己。然後,火車盡頭遇見一位丁香一般的女孩。車廂裏,有一位女孩繫着粉紅絲巾款款地向我走來,最後我將女孩攬入懷裏,一起走下火車,走向美好。越是孤獨,這種不着邊際的想法越強烈地佔據我的內心。黑夜,我像波濤一樣翻滾着,飄蕩在無際的海崖上。

我記得《火車開往冬天》的歌詞是這樣的:明天是個沒有愛情的小鎮/我會默默地撿起我的冬天/疲憊的火車/素不相識的人羣/哪裏是我曾放牧的田野。愛情,對於幼小的我太遙遠,太奢侈了。出身貧寒的我,穿着永遠那麼暗淡,瘦小的身軀總擡不起高貴的頭顱。那時,我是自卑的,只有成績可以帶來些許安慰。關於愛情,只出現在一閃而過的幻想裏,我從不敢奢求一場高貴的愛情降臨在窮孩子身上。

我繼續聽着朴樹哀傷的歌曲,彷彿自己就是那列破爛不堪的火車,開往沒有愛情的小鎮。沒想到有一天,夢中的女孩靜悄悄地走到我身旁,嬌媚地喊着我的名字。一點點開始,撕碎了我曠日持久的哀傷,我義無反顧地踏上沒有結果的幻想之旅。

猶記得那天晚上,美麗的團支書莎麗嬌滴滴地走到我身旁,出其不意地問:“你就是薛臣藝嗎?”我應了一聲,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聽得見。出於自卑,出於害羞吧,我不敢望向莎麗,低着頭胡亂地在作業本上練字。可是,莎麗的呼吸離我那麼近,身爲班花的女生那麼美,那麼聰明,還有一副好聽的嗓子。女生的嘴脣,就像兩片純淨的檸檬,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治癒系的青春愛情小故事 篇三

從深淵裏活出來的那一刻,我一秒也不敢多想,只想精彩的活下去,不會再爲當年傻傻的我而再悲哀……

20歲的花季年齡,我有着許多與同齡人的夢想,有着許多與同齡人的渴望,有着許多與同齡人的衝動,有着許多與同齡人的執着。

跟他的認識是因爲在同一間公司工作,我是公司的會計,他是公司的倉管,在工作上,我們有聯繫與接觸。自然而然的,我們認識得很靠近。在相識的一年之後,我們成爲許多故事裏的版本一樣,我們戀愛了。

熱戀的開始,我們一起上班,一起吃早餐,一起逛街,一起散步。這似乎把我的青春所有的缺點都給遮掩了,我覺得是幸福而且快樂着的。

逛街的時候,我會挑很多很多的衣服,他總很好脾氣拉着我的手,邊走邊說:“挑吧,寶貝,現在不買不歸。”“哈哈!”我開心應答着,“那當然啦!你看我穿這件好看嗎?”“好看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

在我們相處的101天裏,幾乎沒吵過架,沒發生過矛盾,人家說,這是暴風雨的前夕,我傻傻的認爲:不,那是我們彼此都深愛着對方。

在第102天的早上,他突然跟我說:“寶貝,我們結婚吧!”這個……我非常的莫名其妙,我用手捏我自己的手臂,這是真的嗎?我的興奮,充滿了我整個身體,我抱着他,洋逸着未來幸福的畫面。我立馬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的好朋友,“祝福我吧,呵呵。”我嘻嘻哈哈地對朋友說。

““呵呵!那恭喜你!那……”朋友微笑着對我說,“那,你以後是準備跟他回老家了生活嗎?你不是說不會離開家鄉的嗎?”

朋友的話,讓我震驚了,我似乎在許久前,曾經許下這個諾言,我還沒來得報答我的父母,不能這麼早就丟下他們,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那麼……

我跟他提出了這個問題,他沒有多大的驚訝,只輕輕的對我說:“那有什麼,你隔幾年回來一次就行啦,又不是不讓回來,要是你真想住在這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就讓你爸媽在這個給我們買一套房,再給打些本錢讓我做生意,這樣就能在這裏立足了。”

啪!!我的手忍不住打在他的臉上,我無法相信坐在我前面的這個男人竟是這樣的沒出息與沒志氣。我轉身跑出了他的房間,待我跑到累的時候,再回頭看,他並沒有追出來。我坐在地上,哭了……我明白了此時此刻的我爲什麼可以讓眼淚如此輕易滑過我的臉頰。

在第103天,我發短信給他,“我們這就樣算了吧。”

一個月後,我離開了這家公司,獨自一個人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我期待而努力着,在這個城市裏能活出精彩的我。只是偶爾,我會寂寞,會想起那曾經的往事,我討厭自己當初的傻勁兒。作爲廣告公司的一份子,在臨近聖誕節,越來越忙碌,我喜歡這實在的生活,越忙我的心越安定。公司舉辦的客戶商業會,我很榮幸成爲裏面的一份子。在商業會上,我負責一個個的“金子“客戶的聯繫與入座。“我們又見面了。”映在我眼前的是那個曾經我認爲最沒出息與志氣的人。

“啪……”“這一巴掌是還給你的。”我以爲自己是在作夢,直到臉上的疼痛把我擺在現實當中。

“原來我們這麼有緣,到哪都能相見。知道我當初爲什麼不追上你嗎?”他湊到我的耳邊說“因爲你只是一隻綿羊。”

我仍然是含淚跑出去,我無法面對所有人向我投向的奇異的目光。我無法忍受這樣的羞辱。

我蹲在路燈下,藉着微弱的燈光,拿出鏡子,看着鏡中的我,覺得她很討厭,既然不懂愛情,爲什麼還要去碰;既然不會爲愛情而犧牲,爲什麼還要去嘗試。

治癒系的青春愛情小故事 篇四

巴漫天的雪花在小城上空飄蕩,他快速從寶馬車裏走下,推開下屬遞來的雨傘,徑直走進電視臺。

攝像機前,他理了理西裝,然後緩緩地說:“十五年前。也是在這樣大雪紛飛的日子裏,我認識了小芙。當時我只身來此闖蕩,不料所有的錢都被偷光了,只好沿街乞討。沒有人可憐我,直到碰見小芙。她家開了一間小吃部,她瞞着父母偷偷塞給我兩個包子。”

說到這兒,他的眼睛有點兒溼潤,主持人遞來塊毛巾,示意他不要激動。

“我四處尋找工作,不惜從最廉價的搬運工做起。小芙每天都會給我送點兒吃的,帶些書給我看,還會悄悄地把我的髒衣服洗了。我心裏很不安,問她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她說,因爲覺得我厚道、能吃苦、有上進心。我說我很窮,她說窮不怕,只要有追求,遲早會有出息的。我們漸漸相愛了,我發誓總有一天要出人投地,然後風風光光地娶她。記得有一次,我和小芙逛街,我用微薄的工資爲她買了一塊玉,小羊形狀的,她屬羊。雖然是塊假玉,但小芙卻像寶貝一樣珍藏着……”

“後來呢?”主持人問。

“後來,我跟隨工程隊去了南方。我不知道給她寫了多少封信,卻從沒得到過迴音,我們就此失去了聯繫。”

“那您這次上節目是爲什麼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應該早就結婚生子,我也結過一次婚,又離了。雖說現在身邊不缺美女,但我永遠忘不掉像雪一樣美麗、聖潔的小芙。我現在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我很想報答她,讓她生活得更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和她再續前緣。”

低矮的平房中,一個男孩兒對母親說:“媽媽,這個老闆說的怎麼很像你呀?你叫小芙,也有一塊小羊的玉,外公以前就是開小吃部的。”

“別胡說。”中年婦女喝止男孩兒,“類似情況的人多了。”男孩生氣地換了臺,她的思緒卻禁不住飄回十幾年前那個離別的夜晚。

“你真的要走嗎?”

“是的。老闆說,公司在南方接了個大工程,他會提拔我當項目經理。”

“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等我賺到錢,一定回來娶你。我走後,會常給你寫信的。”

此後幾年,她一封信也沒有收到。她想他可能是沉醉在都市的霓虹裏,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隨着年齡的增長。她成了父母的眼中釘,終於抵不過親朋好友的關心和勸導,嫁給了鄰街一個修自行車的。她不愛他,但結了婚,生了孩子,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下來,一晃就是10年。不久前,因爲單位效益不好,她被裁員,一家三口全靠丈夫修自行車的收入維持生計。

正想着,丈夫揹着重重的工具箱回來了,她趕緊起身爲他撣去身上的積雪。

“今天有什麼好看的節目?”丈夫掃了一眼電視。

“飯熱在鍋裏呢,你趕快洗洗手吃飯吧。”她轉身進廚房端菜。

那天晚上,她竭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但十五年前那個渾身肌肉、一口白牙、充滿陽光的小夥子卻總跳躍在眼前。後來她知道,他給她的信全被父親截留了。父母不願女兒跟一個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男人繼續來往,他們希望女兒能有個穩定的歸宿。

“唉!”她輕輕嘆了口氣。丈夫的鼾聲越來越均勻,她替他把被子掖好,看着他蒼老憔悴的面龐,不禁感嘆:這些年,這個男人風裏來雨裏去,爲這個家吃了多少苦。雖然他沒什麼大本事,卻安分守己地做人,全心全意地愛着自己和孩子。她忽然爲自己之前的某些思緒感到羞愧,決心明早一覺起來,把今天的一切都當作一場夢抹去。

第二天,丈夫上班,兒子上學,她一個人在家翻看報紙,仔細搜尋每一條有用的招聘信息。突然,有人敲門,她打開門,一臺攝像機迎面而來。“有個男孩兒打電話說,她的媽媽叫小芙,我們到居委會查問了您的具體情況,原來您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電視臺的主持人說。她心裏怨恨兒子的不懂事,但事已至此,她只好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的初戀情人現在身家數千萬,他千方百計地尋找你,希望能再次見到你。”主持人說。

“我已不是十幾年前的小芙了,我已經有了家庭,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淡淡地迴應。

“如果你不願意和他再續前緣。他也願意爲你提供物質上的幫助。”說完,主持人掏出一張10萬元的支票,“他委託我轉交給你。”

“謝謝他的好意,但我現在過得很幸福,不需要誰的幫助。假如我接受了他的錢,很容易傷了我丈夫的心。他辛辛苦苦地賺錢養家,雖然不多,但我們一家生活得很和諧、很快樂,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她果斷地拒絕。

“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懷念那段純真的戀情嗎?難道他在你心中真的沒留下一絲痕跡嗎?”

沉默了良久,她終於微笑着說:“他現在很出色,我祝願他早日找到新的伴侶。我曾經愛過他,愛他的勤奮執着,愛他的志向遠大,如今看來,我沒有看錯人。因爲種種原因,我們錯過了,心中難免會有遺憾,但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如果非要問我現在的態度和心情,我只有一句話:我只爲曾經愛過他而驕傲!”

採訪結束時,她請求主持人尊重她的個人意願——刪除剛剛拍攝下來的畫面。主持人答應了,示意攝像師回去處理好。

送完客人,她又繼續翻看招聘信息。她很清楚,如果早一天找到工作,就能早一天減輕丈夫的負擔。但她卻不知道,此時主持人那邊正在發生着什麼。

主持人把支票還給“攝像師”、“很遺憾,讓你失望了。”原來,他裝扮成了攝像師。

他摘下帽子和口罩,說:“不,我反而釋然了。她對我的拒絕,說明了她是一個不貪慕金錢、有責任感、珍惜感情的人,我很高興我沒愛錯人。”

“那你現在對她還……”

“我只爲曾經愛過她而驕傲!”

治癒系的青春愛情小故事 篇五

故事,從2004年的一個垃圾桶說起。

那個時候,我們讀高三,班級裏有一個喜歡立在垃圾桶旁大快朵頤的男生,叫蘇楊。他不管吃什麼都喜歡挨着垃圾桶,吃零食、嗑瓜子,或者吃盒飯。

每個經過的同學都會對着他的虎背熊腰來一掌,問他:“你怎麼又在垃圾桶旁邊吃飯?”

他擡起頭,推一下眼鏡:“嘿嘿……”

問他話的同學已經走遠了,他的傻笑還沒結束。

我們曾一度擔心,或許總有一天蘇楊會被同學們的巴掌拍出內傷,可是直到大學聯考結束,緊接着我們各自有了不同的人生軌跡,蘇楊一直都是健康成長,沒有內傷,連一口血也沒被拍出來。

說起來我和蘇楊算是有緣有分,大概八年級還是九年級的時候,蘇楊轉到我所在的班級。那時候我成績好,雖然他的成績也不賴,但在我眼裏,蘇楊頂多就算一個頭腦還不錯的男生。

而且這個男生喜歡披着女同學的衣服躺在課桌上睡覺,遠遠地望去,還以爲是衣服的主人長着一個寬大而壯碩的背。

後來蘇楊長期借同一個女同學的綠色綢面外套來披着,班主任老師以爲衣服是他的,告誡他:“蘇楊,你不要再穿這種發亮的外套了,像個小痞子。”

全班鬨堂大笑,蘇楊也“嘿嘿嘿”跟着一起傻笑。

蘇楊把外套還給女同學的時候,衣服雖然沒被撐破,但縫線處的縫兒明顯變得很大。女同學漲紅了臉,說:“蘇楊,衣服被你穿壞了。”

蘇楊拿過衣服來,說:“嘿嘿,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一個賤笑把他痞子的稱號給坐實了。

爲人還算正直的蘇楊貼着他小痞子的標籤走了很遠,直到升高中的時候,許多同學接受完九年義務教育以後就輟學回家了,還有一些去了其他的高中讀書。

我們倆又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班級不算大,但人多,我和蘇楊隔着好幾排桌子,十幾號人。有的時候蘇楊來跟我說話,由於桌子和桌子間隔特別近,身材魁梧的蘇楊只能斜着身子走。

我說:“蘇楊,你該減肥了。”

蘇楊又傻笑,問:“今天數學老師留的作業你聽清了嗎?”

升入高中以後,蘇楊好像忽然之間就變成了對學習很用心的人,殺我個措手不及。高一快結束的時候,有個摸底考試,這次考試結束後,用一個比較牛的句子來形容,就是整個高一都要大洗牌了,誰分到理科班,誰分到文科班,誰分到尖子班,誰留在普通班,答案統統揭曉。

蘇楊曾經跟我說:“你們女同學,肯定到高中就會學習不好了。”

我問他:“爲什麼?”

蘇楊說:“因爲你們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操心,比如今天是不是長胖了,今天頭髮是不是梳歪了,衣服是不是不流行了……”

我沒回答他,照着他的後背狠狠拍了一巴掌。

我沒有像蘇楊說的那樣關心那麼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情,卻像蘇楊說的——成績下滑到了谷底。

摸底考試以後,答案揭曉。蘇楊被分到了文科尖子班,我在普通班留守。分班的那天,蘇楊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了一個紙箱裏。我擡頭看着他,他就要搬着那個破紙箱子去一個我望塵莫及的地方了。

蘇楊過來跟我告別,我鼻子一酸,差一點流下眼淚。

蘇楊好像也很傷感,說:“我終於要離開這裏了,實在受不了……這個教室的密度了,走路都要像螃蟹一樣橫着走。”

就像蘇楊說的那樣,文尖班是一個有普通班三分之二大小的教室,但是普通班八十人,尖子班只有二十人。

我說:“你再吃胖點兒也不用橫着走路了。”

我和蘇楊分別一年後,後來我也考進了尖子班,也同樣把屬於我的東西放到了一個箱子裏,也沒和誰告別,沒有和我的普通班告別,也沒和我的普通同學告別。

因爲我不知道我離開這裏證明的是什麼,是我更接近夢想了?還是我與“普通”有什麼不同。

什麼都證明不了。我只是像蘇楊一樣,去了一個空間更寬闊的教室。

如此而已。

我到高三文尖班的時候,蘇楊已經是那個喜歡在垃圾桶旁吃盒飯的學習委員兼數學課代表了。

我問他:“你爲什麼喜歡在垃圾桶旁邊吃東西啊?”

蘇楊說:“因爲方便扔,省事兒。”

我又問他:“就是懶唄?”

蘇楊搖搖頭,扔給我一堆和學習無關的書:省事兒就等於省時間啊,省出來的時間我就看看世界,否則我都不知道我懂得太少了。

我把書攬在懷裏:“這些,就是世界?”

蘇楊很認真地點點頭:“嗯,現在它們對我來說,就是世界。”

後來蘇楊因爲“他的世界”被罰站了好幾次。每當自習課上他偷着看課外書的時候幾乎都會被抓到,然後被自習老師趕出教室,訓斥他不務正業。

因爲蘇楊實在太笨了,別人偷看課外書都是一隻眼睛看,留出另外一隻眼睛來觀察老師。蘇楊不是,他本來身材高大坐前排就引人注目,看課外書的時候還把書毫無顧忌地攤在桌子上,看到有趣的地方還嘿嘿傻笑。

據說蘇楊從高二的時候開始就喜歡班裏比他成績還要好的小貝。小貝是我們班的團支書,個子高,人長得漂亮,多少男同學爬上梯子夠也夠不着。

我告訴蘇楊:“你但凡長得好看一點兒,再爬倆梯子,或許就能夠着小貝了。”

蘇楊第一次表示認同我,緊張地問:“長相是沒辦法了。你說我怎麼才能變得好看點兒?”

我給蘇楊出了很多大招,比如割雙眼皮兒、去醫院治青春痘,或者換個不那麼老氣的髮型。

蘇楊將信將疑,問我:“能行嗎?”

我說:“能行。”

蘇楊聽了我的主意,決定攢錢。蘇楊每天的零用錢是五塊錢,吃一份盒飯三塊,買兩份報紙是一塊,再吃根冰混,就沒錢了。

如此下來,蘇楊攢了一個星期也沒攢夠換髮型的錢,他告訴我:“我還是用魅力吧!”

在我的印象裏,魅力是跟蘇楊毫無關係的一種東西。除了會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來解一道看起來無解的數學題以外,蘇楊好像跟一個長着青春痘的冬瓜沒什麼區別。

即便如此,蘇楊還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手段,跟小貝的關係越走越近。

蘇楊追女孩子的方式很特別。除了送參考書、送零食以外,每次他抱着一堆來自黃岡的數學測試題,都最後一個才發給小貝。

他說:“小貝,讓你全班最後一個感受到痛苦。”

小貝也特別溫柔,告訴蘇楊:“嗯,但是真正考試的時候我想第一個痛苦。”

自從蘇楊和小貝好上以後,垃圾桶旁邊就多了一個吃零食的女孩,他們一邊吃一邊聊天,一邊聊天一邊討論數學題或者語文題或者英語題。從此,再也沒有人趁着蘇楊吃東西的時候,狠拍一掌他的虎背熊腰。

後來他們成功登上了班級裏“最惹人討厭的同學”的排行榜。主要是因爲我們在備戰大學聯考的痛苦裏殊死搏鬥的時候,蘇楊和小貝兩個人,輕輕鬆鬆就把考試題目背完了。

班主任立在講臺上,威嚴地訓斥我們:“你們連★★這道題都不會背?連這道題都不會背,還談什麼大學聯考,談什麼實現夢想,談什麼實現自我價值!”

小貝站在蘇楊旁邊:“蘇楊背不完是不行的哦,是要被小貝打手心的哦!”

這區別怎麼這麼大呢?

我們很少看見蘇楊和小貝私底下接觸,更見不到他們約會。早自習之前,他們已經坐在課桌前互背考題了。晚間休息的空當,他們也在垃圾桶前吃盒飯,偶爾聊幾句我聽不懂的天文或是地理,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後來蘇楊告訴我,他和小貝也是約會的。

在學校的旁邊,有一片莊家地。偶爾,蘇楊會帶着小貝去那裏談談未來,談談人生。小貝踩在田壠上,蘇楊在下面牽着她的手。兩個人並排向前走。

小貝問他:“你爲什麼會喜歡我啊?”

蘇楊說:“因爲我喜歡穿白襯衫的女孩子啊。那你呢?喜歡你的人那麼多,爲什麼你單單喜歡我?”

小貝回答他:“喜歡我的人很多,只有你一個人敢向我表白啊。”

蘇楊因爲這句話,對人生質疑了很久。他問我:“你說小貝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只是欣賞我的勇敢。”

我點點頭,說:“嗯,應該是。”

他說:“我還是去割雙眼皮兒吧,你能借我點錢嗎?”

蘇楊翻了翻我比臉還乾淨的錢包,又還給我,說:“算了,我還是用魅力吧。”

2005年的夏天,我們在被大學聯考活活扒了幾層皮以後,無一例外地選擇了向它宣戰。這一次考試,有人勝利了,有人失敗了,有人落荒而逃。

蘇楊看着將近七百分的分數向我抱怨:“唉,考砸了,只能報人大了。”

然後他問了我的分數,低頭思考:“嗯,離你想報的學校……才差一百多分嘛!”

我照着他後背狠狠拍上一巴掌,他嘿嘿笑起來。

那一年,蘇楊去了人大讀金融,小貝去了清華讀新聞,而我,和他們也差不多嘛,去了長沙理工讀英語。

蘇楊到大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蘇楊研究路線這件事兒,已經研究了一個假期。人大到清華,就一條直線,四公里,騎自行車半小時。

有的時候小貝也去人大找蘇楊,坐697路車,聽幾首音樂就到了。

過了一年以後,蘇楊才感覺到,有的時候千萬公里也不是距離,而有的時候,四公里也是距離。

後來說到大一的生活,蘇楊說,感覺整個一年的時間都在騎自行車,然後自行車被偷,再買一輛自行車。

一年的時間,自行車被偷了三四輛。蘇楊買車的花費也直線上升,從二手的到新車,從一百二到一千二。

因爲丟車這件事,小貝和蘇楊吵過很多次。蘇楊總是把車扔在路邊,就跑到小貝經常在的圖書館去找她。

小貝埋怨他:“你又把車扔路邊,萬一丟了怎麼辦?”

蘇楊擦着汗,說:“不會。”

小貝帶着蘇楊去找車,果然車又丟了。

小貝說:“以後你再騎自行車來找我,我就不見你。”

蘇楊最後一次騎自行車去小貝的學校找她,看見小貝和一個男孩子有說有笑,並肩走在校園的路上。

那天天氣很好,小貝穿着一件白色襯衫,恰巧,她身邊的男孩子也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蘇楊在後面看他們,覺得真的……很相配。

蘇楊停下車,按了車鈴。小貝回過頭,男孩也回過頭。

小貝問他:“你怎麼來了?”

蘇楊盯着男孩說:“我就是想你了。”

男孩一笑,回頭跟小貝說:“貝,我先去圖書館,幫你佔座。”

小貝衝着男孩一笑,點燃了蘇楊心裏的火。

蘇楊老早就知道這個男孩的存在。小貝跟他說過,有個男孩子,每天幫她在圖書館佔座,每天幫她準備毛巾和礦泉水。她說:“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這個人是你。”

蘇楊的回憶回到在高三某一天的晚自習後,他和小貝牽着手走在一條小田壠上,他告訴小貝:“我喜歡穿白襯衫的女孩。”然後小貝告訴他:“我也喜歡穿白襯衫的男孩。”

那一次蘇楊和小貝吵了一次激烈而漫長的架。激烈到蘇楊都聽不見自己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小貝爲什麼掩面哭泣,漫長到……他再也沒有牽到小貝溫暖而纖弱的手。

吵架的第二天,小貝給蘇楊發了一條信息:我們和好,好不好?

蘇楊回憶起白襯衫男孩,陽光又明朗。於是他倔強地別過頭,把手機卡拿出來,掰斷,扔出宿舍。

後來蘇楊冷靜下來,坐着公交車去清華找小貝。

蘇楊說:“小貝,你看今兒我沒騎車來。我以後再也不騎車了。我們和好吧?”

小貝有些冷漠,哭了很久,眼睛還沒消腫,她說:“我要去圖書館了。”

小貝轉身離開,向着蘇楊相反的方向走去。帆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嗒嗒嗒好聽的聲音,像是一雙手拍在蘇楊寬厚的背上。

那一刻,他回到一年前的高三時代——他和小貝立在垃圾桶旁邊吃盒飯,一邊吃一邊背題,偶爾抽出一分鐘來談談戀愛。然後經過的同學不再有人狠狠地拍他。不再有人。

之後的一年,我們看到小貝在網上曬出了和新任男朋友的合影,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我問蘇楊:“你被前任了?”

蘇楊嘿嘿對我傻笑。

蘇楊說,他最後一次去清華園,是和小貝分開後的第一年,小貝生日那天。蘇楊帶了蛋糕和鮮花去小貝宿舍樓下。

我問蘇楊:“見到小貝了嗎?”

蘇楊說:“見到了,還有那個男生。他同樣捧着一束鮮花,又小又醜,跟在小貝身後。”

我問:“然後呢?”

蘇楊說:“小貝的生日是3月,那個男生只穿了白襯衫。我忽然覺得我好失敗,不管這是討好還是愛,我都做不到。”

蘇楊告訴我他頭一回像個逃兵,把自己藏起來。看着小貝進了宿舍,纔出來把花和蛋糕放在了垃圾桶上面。

在小貝的宿舍樓下,蘇楊給小貝發了一條短信:生日快樂。

小貝回覆他:謝謝你的鮮花和蛋糕。雖然以後不能給你愛情了,可我曾經給了你青春啊,那麼美那麼美的青春。

接下來的幾年,小貝生日那一天,蘇楊都會給小貝發一條信息:生日快樂。

小貝每次都回復:謝謝。

2009年畢業以後,蘇楊選擇了去蘇州。他也會從周圍的同學中得到一些關於小貝的消息,比如,她畢了業以後成功保研,比如她過得還不錯,比如……她要來上海工作了。

一座離蘇楊很近的城市。

有那麼一瞬間,蘇楊恍惚覺得好像回到了大學時代,那麼近的距離,他蹬着自行車,延着中關村大街蹬半個小時就到了。

他蹬得滿頭大汗,她遞過來一瓶水。他喝水喝得“咕咚、咕咚”響,她的笑聲“咯咯、咯咯”。

2014年,蘇楊出差由青島轉機,在機場裏碰到一個熟人。

蘇楊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嘿!小貝。”

小貝回過頭,小小地吃了一驚:“嘿!”

蘇楊指指手機:“今天……生日快樂。終於有機會當面跟你說了。”

小貝漲紅了臉,微笑着,說:“謝謝。我要結婚了。”

蘇楊一愣,說:“是嗎……”

然後他張開雙臂,問小貝:“可以嗎?”

小貝笑笑,張開雙臂迎過來。

兩個曾經的……擁抱在一起。

蘇楊說:要幸福啊,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