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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子傳原文及翻譯,方山子傳賞析

方山子傳原文及翻譯,方山子傳賞析

方山子傳原文

作者:蘇軾 〔宋代〕

方山子,光、黃間隱人也。少時慕朱家、郭解爲人,閭里之俠皆宗之。稍壯,折節讀書,欲以此馳騁當世,然終不遇。晚乃遁於光、黃間,曰岐亭。庵居蔬食,不與世相聞;棄車馬,毀冠服,徒步往來山中,人莫識也。見其所著帽,方聳而高,曰:“此豈古方山冠之遺像乎?”因謂之方山子。

餘謫居於黃,過岐亭,適見焉。曰:“嗚呼!此吾故人陳慥季常也,何爲而在此?”方山子亦矍然,問餘所以至此者,餘告之故。俯而不答,仰而笑,呼餘宿其家。環堵蕭然,而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

餘既聳然異之,獨念方山子少時,使酒好劍,用財如糞土。前十有九年,餘在岐山,見方山子從兩騎,挾二矢,遊西山。鵲起於前,使騎逐而射之,不獲。方山子怒馬獨出,一發得之。因與餘馬上論用兵及古今成敗,自謂一世豪士。今幾日耳,精悍之色,猶見於眉間,而豈山中之人哉?

然方山子世有勳閥,當得官。使從事於其間,今已顯聞。而其家在洛陽,園宅壯麗,與公侯等。河北有田,歲得帛千匹,亦足以富樂。皆棄不取,獨來窮山中,此豈無得而然哉?

餘聞光、黃間多異人,往往陽狂垢污,不可得而見,方山子儻見之歟?

方山子傳文言現象

一、通假字

1、陽:通“佯”,假裝

2、儻:通“倘”

二、一詞多意

1、庵居蔬食,不與世相聞/使從事於期間,今已顯聞

聞:交往/出名;

2、餘既聳然異之/餘聞光、黃間多異人

異:對……感到奇怪/與衆不同的;

3、使從事於期間,今已顯聞/使騎逐而射之,不獲

使:假使/讓,叫

方山子傳創作背景

元豐三年(1080年),陳慥聽說蘇軾被放逐而相迎於途中,以後過往頻繁。據蘇軾自己統計,在黃州四年,他“三往見季常,季常七來見餘,蓋相從百餘日也”(詳《岐亭五首》)。兩人情至深,故蘇軾於元豐四年(1081年)寫下了這篇散文。

方山子傳譯文及註釋

譯文

方山子,是光州、黃州一帶的隱士。年輕時,仰慕漢代遊俠朱家、郭解的品行,鄉里的遊俠之士都推崇他。(等到他)年歲稍長,就改變志趣,發奮讀書,想以此來馳名當代,但是一直沒有交上好運。到了晚年隱居在光州、黃州一帶名叫岐亭的地方。住茅草屋,吃素食,不與社會各界來往。放棄坐車騎馬,毀壞書生衣帽,徒步在山裏來往,沒有人認識他。人們見他戴的帽子上面方方的且又很高,就說:“這不就是古代樂師戴的方山冠遺留下來的樣子嗎?”因此就稱他爲“方山子”。

我因貶官居住在黃州,有一次經過岐亭時,正巧碰見了他。我說:“哎,這是我的老朋友陳慥陳季常呀,怎麼會在這裏呢?”方山子也很驚訝,問我到這裏來的原因。我把原因告訴了他,他低頭不回答,繼而仰天大笑,請我住到他家去。他的家裏四壁蕭條,然而他的妻子兒女奴僕都顯出怡然自得的樣子。

我對此感到十分驚異。回想起方山子年輕的時候,是酗酒任性,喜歡使劍,揮金如土的遊俠之士。十九年前,我在岐亭下,見到方山子帶着兩名騎馬的隨從,身藏兩箭,在西山遊獵。只見前方一鵲飛起,他便叫隨從追趕射鵲,未能射中。方山子奮力地鞭馬獨自衝出去,一箭射中飛鵲。他就在馬上與我談論起用兵之道及古今成敗之事,自認爲是一代豪傑。至今又過了多少日子了,但是一股英氣勃勃的神色,依然在眉宇間顯現,這怎麼會是一位隱居山中的人呢?

方山子出身於世代功勳之家,理應有官做,假如他能置身官場,到現在已得聲名顯赫了。他原本家在洛陽,園林宅舍雄偉富麗,可與公侯之家相同了。在河北還有田地,每年可得上千匹的絲帛收入,這些也足以使生活富裕安樂了。然而他都拋開不去享用,偏偏要來到窮僻的山裏,這難道不是因爲他獨有會心之處纔會如此的嗎?我聽說光州、黃州一帶有很多奇人異士,常常假裝瘋顛、衣衫破舊,但是無法見到他們;方山子或許能遇見他們吧。

註釋

方山子:即陳慥,字季常。

光、黃:光州、黃州,兩州連界。光州州治在今河南潢川縣。黃州,今湖北黃岡。

隱人:隱士。

朱家、郭解:西漢時著名遊俠,見《史記·遊俠列傳》。

.閭里:鄉里。

俠:俠義之士。

宗之:崇拜他,以他爲首。宗,尊奉。

折節:改變原來的志趣和行爲。《後漢書·段熲傳》:“熲少便習弓馬······長乃折節好古學。”

“馳騁”句:在當代施展才學抱負。

遁:遁世隱居。

岐亭:宋時黃州的鎮名,在今湖北麻城縣西南。

豈:其意爲“(這)難道不是······”。

方山冠:唐宋時隱士戴的帽子。

遺象:猶遺制。

“餘謫居”三句:蘇軾《岐亭五首敘》:“元豐三年正月,餘始謫黃州,至歧亭北二十五里,山上有白馬青蓋來迎者,則餘故人陳恤季常也。爲留五日,斌詩一篇而去。”謫,降職。

矍(jué)然:吃驚注視的樣子。

“環堵”一句:用陶淵明《五柳先生傳》“環堵縈然,不蔽風日”成句,謂室內空無所有。

使酒:喝醉酒後愛發脾氣,任性而行。

餘在岐山:宋仁宗嘉祐七年,蘇軾任鳳翔府籤判,時陳糙之父陳希亮知鳳翔府。蘇軾這時始與陳糙相識訂交。岐山,指鳳翔。鳳翔有岐山。

怒馬:奮馬。

“一發”一句:一箭射中它。

“精悍”一句:精明英武的神情氣度。精悍,精明強幹。

“然方山子”二句:蘇軾《陳公弼傳》:陳希亮(公弼)“當蔭補子弟,輒先其族人,卒不及其子糙。”世有勳閥:世代有功勳,屬世襲門閥。

窮山中:荒僻的山中。“此豈”一句:難道沒有獨特的造詣修養能夠作到這一點嗎?

異人:指特立獨行的隱淪之士。

佯狂:裝瘋。

垢污:言行不屑循常蹈故,被人們認爲是德行上的垢污。

儻:或者。

方山子傳賞析

重點寫隱居時的生活和思想態度(隨物賦形)。主旨:說明方山子爲棄顯聞富樂,獨來窮山中的異人。文體:形式爲應用文(傳記:他傳);內容爲記敘文。用字準確而含蓄,字裏行間飽受感情.寫出作者想見已久而又不期而遇的喜悅之情.渲染了隱士的特徵.。

棄榮利功名而自甘淡薄貧賤,借他人之酒解自己胸中之不快.方山子實乃自悲不遇(暗示手法) 。有志於用世,卻不得賞識任用,仕進無門,退隱以明志。藉此流露出同爲“懷才不遇”的感慨。

方山子棄榮利功名而自甘淡泊貧賤的行動,作者結合自己當時被貶黃州的處境,於文字之外,又寓有自己之情,是借他人之酒澆自己胸中之塊壘。寫方山子未嘗不是自悲不遇,本文可以說是作者在黃州心態的一種形象的折射。

方山子傳賞析二

文章通過對蘇軾與方山子的相遇與相交,瞭解他的人生經歷,通過對這些人生經歷的描述,表達了作者對方山子特立獨行性格和人生取向的讚賞。

全文分四段進行敘述,層層深人地剖析了方山子其人。

第一段,作者起首一句,“方山子,光,黃間隱人也”,顯得突如其來。而且立刻會生出兩個疑問:其一,方山子並非人名,那麼何以不露真名,何以稱之“方山子”。其二,方山子是“光、黃間隱人”,他歸隱的原因是何。兩個問題很具吸引力。緊接着,文章以簡沽的語言,概要地介紹了方山子的身世。分五層加以敘述,第一層,方山子年少時尚俠義,深爲鄰里推重;第二層,棄俠義而學文,欲用此有爲子當世,但以“終不遇”而告終。“終不遇”三字在這裏有深刻的內涵。方山子自少年開始,就心懷大志,以報效國家爲己任。面對北宋政權積貧積弱,邊戰屢敗,武備不興的殘破局面。方山子憂心加焚,認爲國家急需武人,因而練武行俠,團結鄰里之人,希圖將來有爲護邊事,結果願望落空。當時的北宋統治者重文輕武,唯讀書求仕,纔可有所作爲。方山子無奈,只得改弦更張,棄武學文。然而學成之後,依然於事無補。這位文武兼備,心懷滿腔熱忱立志爲國分憂的愛國者,宋統治者卻不予理採,皆以“不遇”相待,文中有“終不遇”三字,飽含着方山子幾多甜敗苦辣,可謂一言難盡;第三層,方山子苦鬥一番,迎來的只有冷遇,他感到心灰意冷,對世道黑暗充滿了厭煩和不展一顧的輕蔑,遂“遁於光、黃間”之岐亭;第四層,對於北宋王朝。方山子己失去信心,決心不再過問世事,專求佛事和清靜,日日以步代車代馬。身着百姓衣,往來於山中;第五層,方山子之謎終於揭開。因“其所著帽,方屋而高”,人們議論說“此豈方山冠之遺像乎?”,所以方山於得“方山”之名。這一段層次分明,交待清楚。言外之意層出不窮。

第二段,蘇軾謫官黃州,於偶然之中,路遇方山子。原來方山於是作者的舊識,真名陳慥,字季長。老友異地相選,白然各道所以。當方山子得知蘇軾今日境況時,“俯而不答,仰面笑”。短短七個字,方山子的音容笑貌宛然在目,可謂妙筆生輝,韻味無窮。承接文章第一段方山子的“終不遇”,“俯而不答,仰而笑”,以其對方山子形象生動的描摹,更深一層地揭示出方山子內心的痛苦。這種痛苦集中反映在“俯面不答”中。方山子何以不答,正是他對宋統治者極爲不滿和完全喪失信心,直至麻木和厭世的結果。這是抗議和憤怒的混和體。“答”而一言難盡,“不答”則“此時無聲勝有聲”,兩相比較,顯然後者的藝術效果更高一籌。着到蘇軾請官的下場,方山子慶幸自己遠高塵世,隱遺不仕。因而“仰而笑”。轉瞬間即從年青時不得志的痛苦回憶中解脫出來,化憂爲喜。見到方山子家“環堵蕭然,面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極大地觸動了作者隱陳作痛的心,他由衷的羨慕方山子這種與世幾近隔絕的清苦生活。所謂的“自得之意”,並非方山子家人的實況,面是作者與方山子產生共鳴所致。

蘇軾是方山子的老友,看到如今的方山子與昔日的方山子判若兩人,在強烈的對比中,很白然地會勾起他對方山子的回憶,於是文章進人第三段。蘇軾在閘述方山子“使酒好劍,用財如糞土”之後,着意刻畫方山子往日的英雄氣概。以反敘的手法,精擇了十九年前,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的事情如以證明:方山子精於騎射,武藝高強。一次遊獵西山時,“鵲起於前,使騎逐面射之,不獲”,此時,方山子“怒馬獨出。一發得之”,神態何等豪縱,這是一個特寫鏡頭,以“不獲”對比得之,表現了方山子“氣蓋世”的英雄本色。而後,方山子又與蘇軾馬上論兵及古今成敗得失,且“自謂一世豪士”,氣宇軒昂,這是第二個特寫鏡頭,通過這兩個鏡頭,方山子那神形兼備,通真感人的形象便展露於出來,栩栩欲活,然而,正是這樣一位報國利民的的英雄,竟然落得沉淪於窮鄉僻壤,終老於山谷林泉之中。朝政黑暗,世道不公,蘇軾與方山子的際遇同等,兩人同屬“不遇”,所以蘇軾文中通過這些實例的強烈對比,充分表現了對宋統治者的極端不滿和怨恨,雖未直言,但字裏行間飽含其意。

第四段,蘇軾通過談方山子家世,解開了疑問,方山子遠離塵世,並非因爲窮得無以爲生或不得爲官所致。恰怡相反,方山子“世有勳閥,當得官”,且“園宅壯麗,與公侯等”。出人意料的是,他卻完全摒棄了這些榮華富貴,捐棄功名利祿,決然遠離塵囂,遙跡山林,自願過起艱苦的隱居生活,原因就是由於對北宋政權極度不滿和喪失了信心。蘇軾這篇文章,“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是爲方山子抱不平,骨子裏是在發泄對宋朝廷的憤怒,作者通篇無一宇一句憤懣之語,可字字句句都凝聚着蘇軾對統治者的痛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