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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散文精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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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散文精選【四】:關於父子 篇一

作爲男人的一生,是兒子也是父親。前半生兒子是父親的影子,後半生父親是兒子的影子。

一個兒子酷象他的父親,做父親的就要得意了。世上有了一個小小的自己的複製品,時時對着欣賞,如鏡中的花水中的月,這無疑比僅僅是個兒子自豪得多。我們常常遇到這樣的事,一個朋友已經去世幾十年了,忽一日早上又見着了他,忍不住就叫了他的名字,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兒子,但能不由此而企羨起這一種生生不滅、永存於世的境界嗎?

做父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像蛇脫皮一樣的始終是自己,但兒子卻相當多願意像蟬蛻殼似的裂變。一個朋友給我說,他的兒子小時侯最高興的是讓他牽着逛大街,現在纔讀國小三年級,就不願意同他一塊出門了,因爲嫌他胖得難看。

中國的傳統裏,有“嚴父慈母”之說,所以在初爲人父時可以對任何事情寬容放任,對兒子卻一派嚴厲,少言語,多板臉,動輒吼叫揮拳。我們在每個家庭都能聽到對兒子以“匪”字來下評語和“小心剝了你的皮”的警告,他們常要把在外邊的慪氣回來發泄到兒子身上,如受了領導的壓制,捱了同事的排擠,甚至丟了一串鑰匙,輸了一盤棋。兒子在那時沒力氣回打,又沒多少詞彙能罵,經濟不獨立,逃出家去更得餓死,除了承接打罵外唯獨是哭,但常常又是不準哭,也就不敢再哭。偶爾對兒子親熱了,原因又多是自己有了什麼喜事,要把一個喜事讓兒子醞釀擴大成兩個喜事。在整個的少年,兒子可以隨便呼喊國家主席的小名,卻不敢俏聲說出父親的大號的。我的鄰居名叫“張有餘”,他的兒子就從不說出“魚”來,飯桌上的魚就只好說吃“蛤蟆”,於是小兒罵仗,只要說出對方父親的名字就算是惡毒的大罵了。可是每一個人的經驗裏,卻都在記憶的深處牢記着一次父親嚴打的歷史,耿耿於懷,到晚年說出來仍憤憤不平。所以在鄉下,甚至在眼下的城市,兒子很多都不願同父親呆在一起,他們往往是相對無言。我們總是發現父親對兒子的評價不準,不是說兒子“呆”,就是說他“癡相”,以至兒子成就了事業或成了名人,他還是驚疑不信。

可以說,兒子與父親的矛盾是從兒子一出世就有了,他首先使父親的妻子的愛心轉移,再就是向你討吃討喝以至意見相 惹你生氣,最後又親手將父親埋葬。古語講,男當十二替父志,兒子從十二歲起父親就慢慢衰退了,所以做父親的從小嚴打兒子,這恐怕是冥冥之中的一種人之生命本源裏的嫉妒意識。若以此推想,女人的偉大就在於從中調和父與子的矛盾了。世界上如果只有大男人和小男人,其實就是兇殘的野獸,上帝將女人分爲老女人和小女人派下來就是要掌管這些男人的。

只有在兒子開始做了父親,這父親纔有覺悟對自己的父親好起來,可以與父親在一條凳子上坐下,可以蹺二郎腿,共同地銜一枝煙吸,共同拔下巴上的鬍鬚。但是,做父親的已經喪失了一個男人在家中的真正權勢後,對於兒子的能促膝相談的態度卻很有幾分苦楚,或許明白這如同一個得勝的將軍盛情款待一個敗將只能顯得人家寬大爲懷一樣,兒子的恭敬即使出自真誠,父親在本能的潛意識了仍覺得這是一種恥辱,於是他開始鍾愛起孫子了。這種轉變皆是不經意的,不會被清醒察覺的。父親鍾愛起了孫子,便與孫子沒有輩分,嬉鬧無序,孫子可以嘲笑他的愛吃爆豆卻沒牙咬動的嘴,在廁所比試誰尿得遠,自然是爺爺尿溼了鞋而被孫子拔一根鬍子來懲罰了。他們同輩人在一塊,如同婆婆門在一塊數說兒媳一樣述說兒子的不是,完全變成了長舌男,只有孫子來,最喜歡的也最能表現親近的是動手去摸孫子的“小雀雀”。這似乎成了一種習慣,且不說這裏邊有多少人生的深沉的感慨、失望和嚮往,但現在一見孩子就要去摸簡直是唯一的逗樂了。這樣的場面,往往使做兒子的感到了悲涼,在孫子不成體統地與爺爺戲謔中就要打伐自己的兒子,但父親卻在這一刻裏兇如老狼,開始無以復加地罵兒子,把積聚於肚子裏的所有的不滿全要罵出來,真罵個天昏地暗。

但爺爺對孫子不論怎樣地好,孫子都是不記恩的。孫子在初爲人兒時實在也是賤物,他放着是爺爺的心肝不領情而偏要作父親的扁桃體,於父親是多餘的一丸肉,又替父親抵抗着身上的病毒。孫子沒有一個永遠記着他的爺爺的,由此,有人強調要生男孩能延續家脈的學說就值得可笑了。試問,誰能記得他的先人什麼模樣又叫什麼名字呢,最了不得的是四世同堂能知道他的爺爺、老爺爺罷了,那麼,既然後人連老爺爺都不知何人,那老爺爺的那一輩人一個有男孩傳脈,一個沒男孩傳脈,價值不是一樣的嗎?話又說回來,要你傳種接脈,你明白這其中的玄祕嗎?這正如吃飯是繁重的活計,不但要吃,吃的要耕要種要收要磨,吃時要咬要嚼要消化要拉泄,要你完成這一系列任務,就生一個食之慾給你,生育是繁苦的勞作,要性交要懷胎要生產要養活,要你完成這一系列任務就生一個性之慾給你,原來上帝在造人時玩的是讓人佔小利吃大虧的伎倆!而生育比吃飯更繁重辛勞,故有了一種欲之快樂後還要再加一種不能斷香火的意識,於是,人就這麼傻乎乎地自得起樂地繁衍着。唉唉,這話讓我該怎麼說呀,還是隻說關於父子的話

賈平凹散文精選【一】:李相虎 篇二

青泥是蘭田的古地名,李相虎是蘭四人,自號青泥散人,既不忘故土,又十分貼合本性。青泥散人早年做油畫,聲名昭著,拿過一次全國美展的獎,但隨之就十數年泥牛入海,沒了消息。他在陝南的小縣裏呆了許久,孩子都長大成人了,才調人西安,又在半坡博物館伏下來。他在鄉下的時候我去過他的住處,窩酸菜,吃雜麪,門口籬笆上有牽牛花,屋後矮院牆根狗在吠。而半坡博物館的工作室更是幽靜,幾乎要掩門藏明月,開窗放野雲。在這永遠有青泥相伴的日子裏,他興趣了書法,除了工作就沒完沒了地鑽研碑帖。搞藝術要沉寂,但沉寂如龜者,我見過的只有青泥散人,他不急不躁,不事張揚,整日言語不多,笑眯眯的,以致於周圍的人也不知他在練字,以致於連朋友們也罵他懶蟲。我大約半年出城去看他一次,每次他在寫字,立即捲了筆紙,他不願我看他的字,我也不說着字的話,吃茶聊天,直聊得月上柳梢,才興盡回城。回來,朋友又問他的狀況,又恨他懶得沒了出息。我說,懶蟲一般說的是老虎吧,老虎平日總是臥在那裏的,鳥叫蟲鳴他是不理的,風吹草動他也是不理的,但真有獵物出現,老虎是一躍而起,任何獵物都不可逃脫了,青泥散人是有虛懷的,虛懷者是初若無能。

今年冬天,忽幾日奇冷,窗外樹上的幾隻鳥也瑟縮如拳,如石,呼喊也不驚起,我與人在屋下棋,正爲悔一棋子而廝奪,青泥散人敲門進來。他兩頰通紅,戴了耳套,胳肘後夾了一卷紙,是來要我看他的字的。他能主動讓我看字,一定是字能耐看了,我偏不急着看,只問他乘的幾路公共車,轉了幾站纔到我這裏的?他顯示未遂,很快就平淡了,和我談棋說茶,間到我的病。他說,肝病是淤血,要氣血通暢,宜於讀《石門銘》的。我說是呀,我每日用氣功治病哩。他說:你做氣功?我說,看好的書法,好的畫,讀好書,聽好的音樂,好的演說,凡是真心身投人了的東西都有氣功效果的。他笑了,說:你是要我掛出我的字了?!就把那捲紙一張一張掛了四壁。這是我第一次全面地看到了他的書法,我說了四個字:蒼老苦澀。他問:有酒沒?我說:沒酒。他在茶裏又添了茶葉,和我碰了一下喝了。

翌日,我趕到青泥散人的家去,賞讀了他積存的全部作品,又目睹了他;陸案實際操作,度過一個受活的下午。末了,我笑着說:字寫成這樣,人是不能發達的。他點了頭,說:我是青泥散人。

從他家出來的時候,一收破爛人正從走廊裏抱了一大捆廢紙要過稱,這是青泥散人練習過的字紙。我忙喝住,從那廢品裏挑出了四幅要收藏,收破爛的人疑惑:我每一星期來收這麼二三捆的。收破爛的人並不識藝術,否則他全部留下來,他的後人就要發大財了!之所以說後人發財,是因爲青泥散人的字並不爲世所重,目下世風靡麗,沒有多少人能欣賞他的字的,他的字只供搞書法的人去看,趣味太高,感應人寡。

回城的路上我想,青泥散人日月清貧,這是必然的,不出名也屬必然,他全然不在乎,也是必然,他的藝術會長久也一定會必然。但這樣的字既使再發展到極致,只能是大家卻不能成宗師,這是因爲這一路還不是書法的主流,苦澀僅爲一味。但是,但是,話說回來,人的一生又能幾個弄出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呢?

1998年1月23日

賈平凹散文精選【二】:致李珖 篇三

當一門技藝成爲藝術的時候,技藝人就陷入了尷尬,這如同有了雷鋒,大家就希望雷鋒永遠地去做好事,如同看足球賽,踢贏了觀衆就發狂,踢輸了觀衆就罵街。我們——你搞書法,我弄文學——有幸或不幸地成爲藝術家了,我們的尊嚴從此是什麼呢?恐怕唯一隻有創造二字。冬日裏的渭河灘上,又是細狗攆兔的季節,兔子就拼命地跑吧。

你送我的那幅作品,三月二十五日被一位老鄉強行索去。在當今存款利息下降,他有錢又不會投資別的實業,又要以錢生錢,就收藏了相當多的字畫。我翻看了他的收藏櫃,竟無一張像樣的東西,勸他一把火快燒了去吧,這些玩意兒蟲子也瞧不上蝕的,別以爲什麼字畫都可以賺錢的。他問我該收藏誰的好,我說李珖呀,他卻不知李珖是古人還是今人,讓我問了半日。我告訴他:李珖不是名家——鬼知道許多名家是怎麼就成了名的——但李珖實力可畏,他是性情中人,天生地對毛筆有一種感覺,瞧着吧,他日後會有大氣候的。我於是拿出你送我的那幅作品,講解李珖不屬於沉雄,但亂石鋪街,秋葉落地,蕭野裏有英氣,飄逸中有蒼茫。當今書壇,興江南之風,重於形式,過於柔弱,雖北人多有反對,卻作品江湖氣濃烈,乏於清正。李珖北人南相,兩者合二爲一,難得不染匪氣,也不美人晨起,釵斜發散,正是有大造之人。我爲你宣傳,那幅書法就這樣被他強行拿走了。

拿走了也罷,我想,李恍還可能會再送我一幅吧。李珖是不大看重錢的,即使看重,錢也是宜散不宜聚啊。

再者,我之所以讓我的老鄉拿走那幅作品,那幅作品也有我不滿足的地方,畢竟是前幾年的東西嘛。年初,我去一位朋友家,看見過懸於他家客廳的一幅你的近作,那是十分好的,我借了來觀摹了數日,意欲要貪污的,卻被他識破了立即討回去了。一個真正的藝術家,是要有長距離較量的韌勁,又要有圖窮匕首現的爆發力,而這其中,年齡是重要的。你送我的那幅,好是好,但不耐讀,如街上看美人,個個驚豔,待娶回一位做了老婆,注意的往往是她的不足。這也如我的文章,早年少作,清新優美,如今到知天命年紀,文章沒了章法,胡亂塗抹,但老來的文章雖是胡說,骨子裏卻有道數,每字每句皆是我從生命中體驗所得,少作則是從別人的作品中學習而來。藝術精神體現在於覺悟,覺悟源於生命的體驗,或沉雄,或空靈,不是故意爲之的。漂亮一詞可能出自於對燈籠的描寫,燈籠之所以漂亮,在於透光,但透光不是燈籠的事,在於籠中的蠟燭。

你送我的那幅,形式上用力太狠,這也是我忍痛割愛於老鄉的一個原因。你是有才情的人,但趣味使你常常讓才情氾濫。李白自信他是大才,所以“仰天大笑出門去”,不拘小節。你見過大山上裝飾盆景嗎?你若有一襲長袍,或許是青布做的,你肯爲了華麗,用一塊絲綢去做花邊嗎?大方之家自然是從大方處蹈,若太重趣味,終淪爲小器。我之所以看見了你懸在他人客廳的作品,敢於將送我那幅給老鄉,我相信你肯再送我新作的,而新作比舊作成熟得多,供我長久拜讀的。

你要給我再送一幅作品的話,我希望是你的草書,你善於逸筆,但我更樂於讓你禿鉤抹來,混飩蒼茫,我掛於我的書屋。這樣的作品可能不取悅俗眼,在時風浮靡的今日,這宜於寂寞冷落的我,也宜於在寂寞冷落中蓄養我的氣勢。

賈平凹散文精選【三】:天馬 篇四

四月二十一日,譚宗林從安康帶來魏晉畫像磚拓片數幅,和一包新茶。因茶思友,分出一半去尋馬海舟。

馬海舟是陝西畫壇的怪傑,獨立特行,平素不與人往來。他作畫極認真,畫成後卻並不自珍,憑一時高興,任人拿去。我曾爲他的畫作說過幾句話,或許他認爲搔到了癢處,或許都是矮人,反正我們是熟了。“你幾時來家呀,我有許多好玩的東西!”他這麼邀請着我,但他交待得太複雜,我不是狗,也不是司機,深如大海的都市裏,我尋不着去他家的路。譚宗林領我過大街穿小巷,撲來撲去了半天,把一家門敲開了。

馬海舟正在作畫哩。大畫家用小畫案,我第一次見到。那麼窄而短的桌子上,一半又層層疊疊堆放着古瓷和奇石異木,空出的一片氈布上,畫的是一匹馬,天馬。馬斜側而立,四蹄有蹬踏狀,但枯瘦如細狗,似有一縱即逝之架勢。天上之馬是不是這般模樣,我不知道,馬海舟是知道的,他使馬鬃馬尾,及四條腿上,都畫成一團團絲麻,若雲之浮動。我鼓掌說:好!譚宗林能搧情惑人,立即說:你叫好,何不題款幾句?!我便提筆寫了:

天上有龍馬,

孤獨難合羣。

何不去世間?

我豈馱官人!

那日馬海舟臉色紅潤,粗而極短的十指搓着,說:你總知我。

譚宗林頓生掠奪之意,從懷裏掏出一張拓片來要送馬海舟。拓片是一幅有着“飛天”的魏晉畫像磚圖案,明顯看出馬海舟是激動了,驚奇敦煌壁畫裏有“飛天”,而魏晉時竟也有“飛天”,中國美術史是要改寫了。譚宗林自然就提出了交換的話來。我立即反對:此畫不能送人的;拓片畢竟是拓片;既然宗林對馬先生一向敬重,送一幅拓片還捨不得嗎?譚宗林百般罵我,馬海舟笑道:“你看了我的‘天馬’,我看了你的‘飛天’,過過眼福就是,但你的‘飛天’世人難見,我看過了,送你一個更古老的東西作補償吧。”遂拿出一幅鷹圖給了譚宗林。一張大紙,赫然站有一鷹,身如峻崖,頭生雙角,口微微張開,似有嗷嗷之聲發出,題爲“八萬年前有此君”。譚宗林大喜。我戲濾道:宗林帶他那個拓片在城裏呆三天,數十張畫就從畫家手裏賺過來了!宗林只是笑,馬海舟卻不理會,還在講鷹與恐龍是同代之物,我便扭頭去觀賞古董架上那些秦磚漢瓦唐涌宋瓷了。他的收藏大多是民間工藝,但精妙絕倫,那奇奇怪怪的形狀,以及古董上繪製的各種色彩圖案,使我突然悟到馬海舟作品之所以古拙怪誕,他受古時的民間工藝影響太大了。

“這四幅畫,你倆各挑兩幅吧!”馬海舟送我了三件古玩後,突然說。

他從櫃子裏又取出四幅畫來,一一攤在牀上。一幅梅,一幅蘭,一幅菊,一幅竹,都是馬海舟風格,筆法高古,簡潔之極。如此厚意,令我和譚宗林大受感動,看哪一幅,哪一幅都好。譚宗林說:賈先生職稱高,賈先生先挑。我說:“茶是譚先生帶來的,譚先生先挑。”我看中菊與竹,而梅與家人姓名有關,又怕拿不到手,但我不說。

“抓紙丟兒吧,”馬海舟說,“天意讓拿什麼就拿什麼。”

他裁紙,寫春夏秋冬四字,各揉成團兒。我抓一個,譚抓一個,我再抓一個,譚再抓一個。綻開,我是梅與菊。梅與菊歸我了,我就大加顯排,說我的梅如何身孕春色,我的菊又如何淡在秋風。正熱鬧着,門被敲響,我們立即將畫疊起藏在懷中。

進來的是一位高個,拉馬海舟到一旁嘰嘰咕咕說什麼,馬海舟開始還解釋着,後來全然就生氣了,嚷道:“不去,絕對不去廣那人苦笑着,終於說:“那你就在家畫一幅吧。”馬海舟垂下頭去,直門了一會,說:“現在畫是不可能的,你瞧我有朋友在這兒。我讓你給他帶一幅去吧。”從櫃子裏取出一幅畫來,小得只有一面報紙那麼大。“就這麼大?給你說了一年了,就這麼大一張,怎麼拿得出手呢?”那人叫苦着,似乎不接。“那我只有這麼大個畫桌呀!”馬海舟又要把畫裝進櫃子,那人忙把畫拿過去了。

來人一走,馬海舟嚷道喝茶喝茶,端起茶杯自己先一口喝乾。譚宗林問怎麼回事,原來是那人來說他已給一位大的官人講好讓馬海舟去家裏作畫的,官人家已做好了準備。“他給當官的說好了,可他事先不給我說,我是隨叫隨到的嗎?”譚宗林說:“你夠做的廣馬海舟說:“我哪裏做了?我不是送了畫嗎?對待大人物,諂是可恥的,做也非分,還是遠距離些好。”他給我笑笑,我也給他笑笑。

告辭該走了,譚宗林把魏晉畫像磚拓片要給馬海舟,馬海舟不收,卻說:“下次來,你把你的那塊銅鏡送我就是了,那鏡上鐫有四匹馬,你知道,我姓馬,也屬馬。”

1997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