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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散文文章精品多篇

莫言散文文章精品多篇

莫言散文段落 篇一

1、那條黑爪子白狗走到橋頭,停住腳,回頭望望土路,又擡起下巴望望我,用那隻渾濁的狗眼。

狗眼裏的神色遙遠荒涼,含有一種模糊的暗示,這遙遠荒涼的暗示喚起內心深處一種迷濛的感受。

2、他看到了一幅奇特美麗的圖畫:光滑的鐵砧子。

泛着青幽幽藍幽幽的光。

泛着青藍幽幽光的鐵砧子上,有一個金色的紅蘿蔔。

紅蘿蔔的形狀和大小都象一個大個陽梨,還拖着一條長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鬚須象金色的羊毛。

紅蘿蔔晶瑩透明,玲瓏剔透。

透明的、金色的外殼裏苞孕着活潑的銀色液體。

紅蘿蔔的線條流暢優美,從美麗的弧線上泛出一圈金色的光芒。

光芒有長有短,長的如麥芒,短的如睫毛,全是金色。

3、這兒應該是一個祕密的肉孩交易場所,這裏應該活動着醉鬼、妓、叫花子,還有一些半瘋的狗……

拐了一個彎,一個老頭披着一條破毯蜷縮在角落裏,在他的身旁,躺着一支翠綠的酒瓶子……

一個酒丐,他不要錢也不要糧,專跟人要酒喝,喝醉了就唱歌跳舞,逍遙得像神仙一樣。

4、我再也不要看你這遍披着綠濃血和糞便的綠軀體,充滿了綠鏽和綠蛆蟲的靈魂,我的歡樂的眼!

再也不嗅你這撲鼻的綠屍臭的陰涼的綠銅臭,我的'歡樂的鼻!

再也不聽你綠色的海誓山盟,你綠色的嘴巴里噴出的綠色的謊言,我的歡樂的耳!

永遠逃避綠色,我的歡樂的靈魂!

5、一九三九年古歷八月初九,我父親這個土匪種十四歲多一點。

他跟着後來名滿天下的傳奇英雄餘佔鰲司令的隊伍去膠平公路伏擊日本人的汽車隊。

奶奶披着夾襖,送他們到村頭。

餘司令說:“立住吧。”

奶奶就立住了。

奶奶對我父親說:“豆官,聽你乾爹的話。”

父親沒吱聲,他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軀,嗅着奶奶的夾襖裏散出的熱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涼氣逼人,他打了一個戰,肚子咕嚕嚕響一陣。

餘司令拍了一下父親的頭,說:“走,乾兒。”

6、天地混沌,景物影影綽綽,隊伍的雜沓腳步聲已響出很遠。

父親眼前掛着藍白色的霧幔,擋住他的視線,只聞隊伍腳步聲,不見隊伍形和影。

父親緊緊扯住餘司令的衣角,雙腿快速挪動。

奶奶像岸愈離愈遠,霧像海水愈近愈洶涌,父親抓住餘司令,就像抓住一條船舷。

7、父親就這樣奔向了聳立在故鄉通紅的高粱地裏屬於他的那塊無字的青石墓碑。

他的墳頭上已經枯草瑟瑟,曾經有一個光屁股的男孩牽着一隻雪白的山羊來到這裏,

山羊不緊不忙地啃着墳頭上的草,男孩子站在墓碑上,怒氣衝衝地撒上一泡尿,然後放聲高唱:

高粱紅了日本來了同胞們準備好開始開炮。

8、馬洛亞牧師靜靜地躺在炕上,看到一道紅光照耀在聖母瑪利亞粉紅色的乳房和她懷抱着的聖子肉嘟嘟的臉上。

去年夏季房屋漏雨,在這張油畫上留下了一團團焦黃的水漬;聖母和聖子的臉上,都呈現出一種木呆的表情。

一隻牽着銀色細絲的蟢蛛,懸掛在明亮的窗戶前,被微風吹得悠來蕩去。

“早報喜,晚報財”,那個美麗蒼白的女人面對着蟢蛛時曾經這樣說過。

我會有什麼喜呢?他的腦子裏閃爍着夢中見到的那些天體的奇形怪狀,聽到街上響起咕嚕嚕的車輪聲,

聽到從遙遠的沼澤地那邊傳來仙鶴的鳴叫聲,還有那隻奶山羊惱恨的“咩咩”聲。

麻雀把窗戶紙碰得撲撲愣愣響。

喜鵲在院子外那棵白楊樹上噪叫。

看來今天真是有喜了。

他的腦子陡然清醒了,那個挺着大肚子的美麗女人猛然地出現在一片光明裏,焦燥的嘴脣抖動着,彷彿要說什麼話。

她已經懷孕十一個月,今天一定要生了。

馬洛亞牧師瞬間便明白了蟢蛛懸掛和喜鵲鳴叫的意義。

他一骨碌爬起來,下了炕。

莫言散文段落 篇二

1、安然的在被窩中躺過一世春秋,渾噩自知。

2、把每一個句子後面加一個完結的句號,記作虛無而迷惘的守候。

3、別怪我太冷血,實情便是這樣殘酷——兩情相悅時,你樂得付出,他樂得全收,你【】不感覺是犧牲,他不感覺你有多苦。

愛情如果真是天平,相愛時真心與迴應自然持平,不愛時,再多的付出再痛的犧牲不過是讓輕的更輕重的更重。

情事如此,事業生活也當如是。

管它回收的是瓊瑤還是木瓜,切切記住:甘願做,歡喜受,別拿犧牲當口號。

4、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在愛情中學習愛,在失敗中總結經驗,以更好的姿態重新愛。

5、呆坐在眼睛裏的空洞和茫然,凝結成氤氳的哀傷,在青春的天空漸漸延伸和漫散。

6、當筆下肆意揮灑的心情化爲文字,我將用它記錄永生。

7、當時光碾過青春,我將以快樂註解悲傷。

8、黃昏是青春短暫的悲傷。

9、回首,纔看見我們是以快樂的心情寫悲傷的青春。

10、即使世界遺忘了你,也總會有那麼幾個人在你生命的伊始之日,道一聲:生日快樂!

11、極度的順從是悖逆。

12、簡單的一個比方,一塊玉,一元錢買到的,你不會將它看得很珍貴,一千元買到的,你自然會仔細收藏。

不談報酬,便永遠將自己放在一元的水平線上,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增值,也不知道是否有充實自己增值的必要,長此以往,不被埋汰也被餓死。

13、結婚是兩個人的事,離婚,便是那隻西伯利亞的蝴蝶,遠遠地拍拍翅膀,全城就可來場颶風。

14、久遠是迷途裏醞釀的酒,愈陳愈香。

15、老鐵匠操着小鍾,與其說是打,毋寧說是撫摸了一下那藍鋼。

三個如狼似虎的兒子,各操着十八磅的大鍾,各打了一鍾,挾帶着狂熱與激昂,如同奔馳中的烈馬之蹄,迅速無比但又節點分明地砸下去。

奇怪的是竟然沒有聲音。

往常這父子四人打鐵時發出的聲響半條街都能聽到,連火車的汽笛聲都能被蓋住,

但現在,這鍛打,這勞動,劇烈至極,連牆角上蟋蟀的鳴叫都聲聲入耳,讓人感覺到深秋之悲涼,生命之短暫。

莫言精品散文文章 篇三

我出生于山東省高密縣一個偏僻落後的鄉村。

5歲的時候,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艱難的歲 月。

生活留給我最初的記憶是母親坐在一棵白花盛開的梨樹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紅色的棒槌,在一塊白色的石頭上,捶打野菜的情景。

綠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濺到 母親的胸前,空氣中瀰漫着野菜汁液苦澀的氣味。

那棒槌敲打野菜發出的聲音,沉悶而潮溼,讓我的心感到一陣陣地緊縮。

這是一個有聲音、有顏色、有氣味的畫面,是我人生記憶的起點,也是我文學道路的起點。

我用耳朵、鼻子、眼睛、身體來把握生活,來感受事物。

儲存在我腦 海里的記憶,都是這樣的有聲音、有顏色、有氣味、有形狀的立體記憶,活生生的綜合性形象。

這種感受生活和記憶事物的方式,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我小說的面貌 和特質。

這個記憶的畫面中更讓我難以忘卻的是,愁容滿面的母親,在辛苦地勞作時,嘴裏竟然哼唱着一支小曲!當時,在我們這個人口衆多的大家庭中,勞作最辛 苦的是母親,飢餓最嚴重的也是母親。

她一邊捶打野菜一邊哭泣才符合常理,但她不是哭泣而是歌唱,這一細節,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它所包含的意義。

我母親沒讀過書,不認識文字,她一生中遭受的 苦難,真是難以盡述。

戰爭、飢餓、疾病,在那樣的苦難中,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她活下來,是什麼樣的力量使她在飢腸轆轆、疾病纏身時還能歌唱?我在母親生 前,一直想跟她談談這個問題,但每次我都感到沒有資格向母親提問。

有一段時間,村子裏連續自殺了幾個女人,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種巨大的恐懼。

那時候我們 家正是最艱難的時刻,父親被人誣陷,家裏存糧無多,母親舊病復發,無錢醫治。

我總是擔心母親走上自尋短見的絕路。

每當我下工歸來時,一進門就要大聲喊叫, 只有聽到母親的回答時,心中才感到一塊石頭落了地。

有一次下工回來已是傍晚,母親沒有回答我的呼喊,我急忙跑到牛欄、磨房、廁所裏去尋找,都沒有母親的蹤 影。

我感到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不由地大聲哭起來。

這時,母親從外邊走了進來。

母親對我的哭泣非常不滿,她認爲一個人尤其是男人不應該隨便哭泣。

她追問我 爲什麼哭。

我含糊其詞,不敢對她說出我的擔憂。

母親理解了我的意思,她對我說:孩子,放心吧,閻王爺不叫我是不會去的!

母親的話雖然腔調不高,但使我陡然獲得了一種安全感和對於未來的希望。

多少年 後,當我回憶起母親這句話時,心中更是充滿了感動,這是一個母親對她的憂心忡忡的兒子做出的莊嚴承諾。

活下去,無論多麼艱難也要活下去!現在,儘管母親已 經被閻王爺叫去了,但母親這句話裏所包含着的面對苦難掙扎着活下去的勇氣,將永遠伴隨着我,激勵着我。

我曾經從電視上看到過一個讓我終生難忘的畫面:以色列重炮轟擊貝魯特後,滾滾的 硝煙尚未散去,一個面容憔悴、身上沾滿泥土的老太太便從屋子裏搬出一個小箱子,箱子裏盛着幾根碧綠的黃瓜和幾根碧綠的芹菜。

她站在路邊叫賣蔬菜。

當記者把 攝像機對準她時,她高高地舉起拳頭,嗓音嘶啞但異常堅定地說: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塊土地上,即使吃這裏的沙土,我們也能活下去!

老太太的話讓我感到驚心動魄,女人、母親、土地、生命,這些偉大的概念在我腦海中翻騰着,使我感到了一種不可消滅的精神力量,這種即使吃着沙土也要活下去的信念,正是人類歷盡劫難而生生不息的根本保證。

這種對生命的珍惜和尊重,也正是文學的靈魂。

在那些飢餓的歲月裏,我看到了許多因爲飢餓而喪失了人格尊嚴的情景,譬如爲了得 到一塊豆餅,一羣孩子圍着村裏的糧食保管員學狗叫。

保管員說,誰學得最像,豆餅就賞賜給誰。

我也是那些學狗叫的孩子中的一個。

大家都學得很像。

保管員便把 那塊豆餅遠遠地擲了出去,孩子們蜂擁而上搶奪那塊豆餅。

這情景被我父親看到眼裏。

回家後,父親嚴厲地批評了我。

爺爺也嚴厲地批評了我。

爺爺對我說:嘴巴就 是一個過道,無論是山珍海味,還是草根樹皮,吃到肚子裏都是一樣的,何必爲了一塊豆餅而學狗叫呢?人應該有骨氣!他們的話,當時並不能說服我,因爲我知道 山珍海味和草根樹皮吃到肚子裏並不一樣!但我也感到了他們的話裏有一種尊嚴,這是人的尊嚴,也是人的風度。

人,不能像狗一樣活着。

我的母親教育我,人要忍受苦難,不屈不撓地活下去;我的父親和爺爺又教育我人要有尊嚴地活着。

他們的教育,儘管我當時並不能很好地理解,但也使我獲得了一種面臨重大事件時做出判斷的價值標準。

飢餓的歲月使我體驗和洞察了人性的複雜和單純,使我認識到了人性的最低標準,使 我看透了人的本質的某些方面,許多年後,當我拿起筆來寫作的時候,這些體驗,就成了我的寶貴資源,我的小說裏之所以有那麼多嚴酷的現實描寫和對人性的黑暗 毫不留情的剖析,是與過去的生活經驗密不可分的。

當然,在揭示社會黑暗和剖析人性殘忍時,我也沒有忘記人性中高貴的有尊嚴的一面,因爲我的父母、祖父母和 許多像他們一樣的人,爲我樹立了光輝的榜樣。

這些普通人身上的寶貴品質,是一個民族能夠在苦難中不墮落的根本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