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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進酒原文【多篇】

將進酒原文【多篇】

詞語解釋 篇一

青絲:指黑髮。

雪:指白髮。

會須:正應當。

岑夫子:指岑勳,李白之友。

丹丘生:元丹丘,李白好友。

杯莫停:又作“君莫停”。

鐘鼓饌玉:泛指豪門貴族的奢華生活。鐘鼓,指富貴人家宴會時用的樂器。饌玉:精美的飯食。

詩人淺說 篇二

讀詩既是讀詩句,也是讀詩人,是與詩人生命體驗的一次碰撞與交流。

有同學這樣談他的感受:

讀完《將進酒》,我覺得它描述了李白與兩個“人”之間的鬥爭。

首先是和一個叫做“人生”的“人”的鬥爭。這個“人”掌控着時間,掌控着一個普通的人的境遇,掌控着一個人的財產。它可以輕易地將一個人捧到九重天,也能夠揮揮手,將一個人推下黑暗的深淵。世人都受它的擺佈,然而李白卻偏要與它爭上一爭。當“人生”讓時間從人們身邊如黃河之水般飛速逝去時,李白卻以不停的金盃笑對年華的老去;當“人生”讓歷來的“聖賢”皆遭受冷落時,李白便以飲者之名名垂青史;當“人生”將貧窮降臨在不幸的人頭上時,李白便以“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曠達輕鬆面對。因此,這兩個人之間的鬥爭,似乎李白更佔上風。李白與之鬥爭的第二個“人”便是處在他內心的“彷徨”。這個“人”雖然很弱小,但它可以找到一個人心頭最深的傷口,然後輕輕地往上面撒上一層細鹽。李白用了八年的時間想要戰勝“彷徨”,然而八年之後的李白卻還是沒能成功。何以見得?我覺得一個人如果真的能夠徹底忘記一件事的話,他就根本不會再去理會它,或者不會再爲了它而失落,顯然,李白還沒有做到。因此,這兩個人之間的鬥爭,似乎李白處於劣勢。

李白用他的詩和他的酒向這兩個無論是誰都難以迴避和戰勝的“人”挑戰,他是一個孤獨的鬥士。(劉學良)

他從詩句中看到了詩人在困境中的超拔,也看到了現實的。無奈。

燃燒着的自我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存在着幾個不同的自我,詩人的心中既有那個“立功、立言”的自我,也有一個飲酒盡歡的自我。

黃河之水不復回,白髮之悲終有悔,就像一道車轍印,深深地輾過行進的道路,卻終究只是一道轍印,作者的生命在日月輪迴中幾經失落,自我的存在感也受到了打擊。

在這被世人冷落的境遇裏,另一個自我便越加凸顯。這個自我不甘寂寞,這個自我個性彰顯,這個自我是狂放不羈的一團烈火。生命不再是一道車轍印,每一刻的時光都要縱情,將燃料都變成可以感知的光芒與熱度,莫辜負剩下的時光。“當下”的自我佔據了詩人此時的思想意識。(沈崢迪)

她從詩句中讀到的是詩人心中那個不羈的自我。

的確,與杜甫的無我不同,我們從李白的作品中不斷地看到那個高歌着自我的李白。《將進酒》中李白唱“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推杯換盞的席間,李白一定是席中的主角:歡飲達旦的朋友聚會,李白一定是衆人目光的焦點。“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請你聽我唱。面對權貴,他吼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即使在朝堂之上,他也是要張顯自我,突出自我的。要不然怎麼會有高力士脫靴,楊貴妃捧硯。

李白的確是自我中心的,但他不讓人討厭,因爲他的自我不是自私,他之所以爲我們喜愛,原因之一就是我們每個人心裏都有那麼一個不羈的自我,但我們大多不能意識或不敢說出,但李白替我們痛快淋漓、一派天然的說出來了。

這個不羈的自我傳達的也是盛唐這個時代纔有的強音吧!

附李白生平簡歷: 篇三

一、雜學

七零一年,李白生。字太白。五歲發矇讀書,“五歲誦六甲。”十歲攻讀《詩》、《書》及諸子百家。十五歲已有詩賦多首,亦開始接受道家思想的影響,好劍術,喜任俠。

七二四年,李白二十四歲。離開故鄉而踏上遠遊的征途。

賞析: 篇四

一生以大鵬自喻的天才詩人李白,在天寶元年(742)終於獲得了振翅而起、飛抵長安的機會。他懷揣建功立業的理想,卻只能待詔翰林,不久因恃才傲物,遭權貴詆譭,於天寶三載(744),被唐玄宗“賜金放還”而夢斷長安,又開始了其求仙訪道的漫遊生活。“中天摧兮力不濟”(《臨路歌》),一隻飛振八裔的大鵬,半空跌落,鎩羽而歸!此後,他只能以受傷的雙翼拍擊茫無邊際的人生苦海,那簸卻的滄溟之水,更多的卻是政治失意的牢騷與怨懟。而此類情緒一經酒精的刺激,便朝着極大化的方向膨脹,最終以火山爆發的氣勢噴涌而出,表現出既豪且狂的抒情風貌。或許有人會以爲這是一種消極的情緒,沒有傳遞正能量,不過是“吃貨”兼“酒徒”的李白在泄一己私憤而已。其實,詩人李白的牢騷、怨懟是基於他對大唐盛世的熱望,對國家君主的忠誠而抒發的。此中飽含詩人強烈的責任感、使命感,極富家國之憂患意識,他不一定具有經世之才,但他確有“奮其智能,願爲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之志。若問李白的詩裏爲何常含幽憤,答案只能是:他對自己所處的時代愛得太深沉,其理想之翼,若垂天之雲,大唐帝國“則其負大翼也無力”。因而,其怨懟之作同樣富有元氣內充、真力彌滿的盛唐氣象。①他的傳世名篇《將進酒》便是典型詩例。

《將進酒》大約作於天寶十一年(752),距詩人長安被棄約八年之久。其“落羽辭金殿”的傷痛並未痊癒,反而時常舊病復發,且一發則鬥轉天動、山搖海傾。雖空舉世之酒樽亦不足以發抒其幽憤。本篇是古題樂府,題意爲“請人飲酒”,系漢樂府《鼓吹曲·鐃歌》中的曲辭,因聲辭雜寫,現已難辨其意,只能從古辭“將進酒,乘大白”大略可知內容多寫“飲酒放歌”。李白大概是藉此發揮而已。那麼,其《將進酒》是如何在牢騷、怨懟之中折射出盛唐氣象的呢?本文擬就此作一粗淺探討。

詩篇甫一發端便石破天驚,氣勢非凡。詩人用兩個“君不見”領起的詩句,藉助強大的視覺衝擊,將“人生苦短”的母題無限放大,從而進行審美觀照。李白的這種敏感於時間的悲慨,其實,他之前的文人早已有之,但皆不及其力量與氣度。“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這兩句着眼於天上人間的巨大落差,以黃河之水的奔流不返比喻時間的疾馳而去、不可逆轉。寫得真是有若雷霆乍驚,亦如雪山驟崩,令人猝不及防。“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這兩句將人生兩端的鏡頭直接剪輯在一起,中間省略了時間漸變的緩慢過程,將一條“線段”壓縮成緊挨着的兩個“端點”——青春與暮年——就是爲了獲取觸目驚心的藝術效果。比興、誇飾的詩句以排山倒海之勢奔涌而至,讓讀者深味這巨大無比的悲哀,且能感動激發,引人沉思共鳴。李白的這種遲暮之悲是與其強烈的功業意識相關聯的,這裏有“老冉冉其將至兮,恐脩名之不立”(屈原《離騷》)的惶恐驚悸。但又絕不類同於那種平弱無力的傷感、閒愁,它沒有“東風無力百花殘”(李商隱《無題》)的悽美,也沒有“一川菸草,滿城風絮”(賀鑄《青玉案》)的纏綿,更沒有“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的虛幻。李白在詩中的情感是外向的,而非內斂;是強烈的,而非孱弱;是關乎人生修爲的,但又絕非空虛無聊、不能自拔。這就是由時代精神和詩人之心性稟賦決定的詩歌氣象的差異,李白本篇所表現的盛唐氣象,可謂空前絕後,不可複製。

既然歲月不居、人生易老,理想又難以實現,那該如何直面這殘酷的現實呢?李白並沒有頹廢,而是從苦痛的漩渦中奮然騰起,擎舉其最爲得意的酒樽,放聲高歌:“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詩人不遮不掩地鼓吹要及時行樂、享受當下生活。李白的率真應該也是一流的率真。他的主張就是化苦憂爲享受。一旦政治失意,那便抽身而去——享受!物質的與精神的,一併享受,並且是追求最大限度的滿足。與二三好友,把酒對月,推心置腹,暢抒幽憤,此即李白所說的“得意”。得意盡歡,金樽莫空,“酒”成了關聯物質與精神的重要媒介。詩人其實是在以“豪”寫“悲”,借物質層面的酒的豪飲來抒發精神層面的情的憤懣,照現在的流行說法,李白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一杯的失意。因而,“人生得意”二句是詩人李白的牢騷語、憤激語,這兩句在情感抒寫的自然、坦誠上折射出了盛唐氣象。

李白對於自己的悲喜之情,常常是直抒胸臆,“他不受世俗的約束,沒有人事的顧慮,甚至不經過理智的思考,他表達自己的人性需求時,只是一任真性的宣泄。”②是的,李白以自己真色天成的詩人氣質傳達了最普遍最本質的人性需求。該需求在“天生我材必有用”至“會須一飲三百杯”這四句中得到了進一步的表現。“天生我材”二句帶有自嘲口吻,意謂“我”雖無安邦濟世的才具,彷彿於世無補,但“我”還是必定有所用處的——畢竟能賦詩屬文,發發牢騷;千金散盡又算得了什麼?喝酒的錢總會有的,儘管目前是“歸來無產業,生事如轉蓬”(《贈從兄襄陽少府皓》),酒還是要照喝不誤的!你看,這還是典型的逐臣口吻,還是滿腹牢騷。或許有人會說這兩句表現了李白對於人生的樂觀、自信的信念。我以爲,這隻說對了一半。而另一半強烈的怨懟情緒還沒有準確把握。李白在這裏的意思是說像我這樣的文學俊才,竟然一無用處,以致窮困潦倒,浪跡江湖。“能言終見棄,還向隴西飛”(《初出金門尋王侍御不遇詠壁上鸚鵡》),朝廷容不下“敢進興亡言”(《書情贈蔡舍人雄》)的正直之士,李白只好又飛回他的原點。帶着這種強烈的政治失落感,詩人只得藉助物慾的充分滿足來表現其精神層面的豪縱氣勢:“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這仍舊是以“豪”寫“悲”,以“狂”寫“愁”的路子。李白的人生享受,與其說是物慾的,不如說是精神的,我們從這豪飲狂吃的'場面裏體會到的卻是詩人酣暢淋漓的快意和精神個性的張揚。如果以爲李白僅僅是爲了滿足以喝酒爲中心的享樂生活,那就意味着我們讀的不是詩歌,而是關於李白酗酒的實錄。

李白的牢騷、怨懟之發泄是其人性的正常需求,因其具有天生的浪漫氣質和桀驁不順的個性,這類發泄常有洪水決堤、一瀉千里之勢,且往往朝極端處發展,成爲詩仙所獨具的意氣飛揚的狂放。這也是盛唐氣象的表現。“岑夫子、丹丘生”至“惟有飲者留其名”這層內容便集中筆墨寫出了詩人的狂態、狂言。酒酣耳熱之際,狂情漸趨高潮。首先是盡顯狂態,詩人反客爲主,熱情勸酒:“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三字一頓的短促句式,活畫出頻頻相邀、“飛羽觴而醉月”(《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的狂歡場景。岑夫子即岑勳,丹丘生即元丹丘,此二人皆李白好友,當時是元丹丘在家中設宴款待。李白麪對兩位酒友毫無顧忌地發泄牢騷,可見他們交情深厚,有情意相通之處。真正的朋友之間無需設防,也不必拘於世俗禮法,故而,詩人進一步“以自我爲中心”地要求道:“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其率性而爲的狂態的確可愛!然後是口出“狂言”,詩人對功名富貴、歷代聖賢給予了無情的“全面否定”:“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用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鐘鼓”,指豪門貴族之家的音樂。“饌玉”,指精美如玉的食物。“鐘鼓饌玉”借指豪華富貴的生活。李白其實是熱衷於豪華富貴、功名利祿的,“龍駒雕鐙白玉鞍,象牀綺食黃金盤。當時笑我微賤者,卻來請謁爲交歡。”(《贈從弟南平太守之遙》)這是對長安待詔翰林生活的回憶,雖說有對勢利小人的諷刺,但箇中亦有不無得意的炫耀。他熱衷功名富貴,但決不會因此妨礙對人性自由的追求;同時,他也有清醒的認識:“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江上吟》)所謂功名富貴,他是得之則欣喜若狂,失之則斷然否定——有什麼值得留戀、欽羨的?顯然,這是求之不得或得之復失的滿腔憤懣,仍是牢騷語與滿紙不平之氣!因而,他喟然長嘆:“但願長醉不用醒。”還是長醉於酒鄉來得安靜,何必用清醒的眼光去看取這黑暗的現實呢?接着,他又憤憤然地否定自古以來的聖賢人物,他們不都寂寞地逝去了嗎?什麼也沒留下,誰也不瞭解他們,只有那些全身保命的飲者倒還千古留名。這是李白對自古聖賢的大不敬嗎?是狂妄無知嗎?讀者千萬不可當真!此乃詩人在政治上嚴重受挫之後發出的牢騷語、憤激語,甚至是詛咒語!敦煌手寫本《唐人選唐詩》上將此句寫爲“古來聖賢皆死盡”,可能更符合李白的狂傲個性,更能見出他不能爲世所用的痛苦。在李白這裏,痛苦的極端處常常就是一個“狂”字。杜甫對此有最真切的體認,他在《不見》中說:“不見李生久,佯狂真可哀。”這對我們讀者理解李白的真實情感大有裨益。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李白由自己的狂飲聯想到陳王曹植“歸來宴平樂,美酒鬥十千”(曹植《名都篇》)的歷史畫面,不禁感慨萬千。曹植雖位爲藩王,卻類似囚徒,長期生活在曹丕父子的猜忌排擠之中,其懷才不遇的悲憤也只能以走馬射獵、狂飲美酒的方式來平息。李白從曹植的痛苦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故而引以爲同調,並藉此勸主人不要吝嗇那幾個酒錢:“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酒儘管沽取對酌,沒錢了咋辦?“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詩人要費盡千金買一醉,只爲“與爾同銷萬古愁”!至詩篇末尾,終於逼出一個久鬱心中的“愁”字。

全篇以“悲”起,以“愁”結,中間的主體部分卻只見酒之豪飲狂醉,綜而觀之,詩人是在借酒澆愁,揮斥幽憤。而李白的幽憤全以牢騷語出之,又全繫於詩人的政治理想與時代社會的巨大沖突。本篇無論是傲岸不羈、縱酒狂歌的抒情形象,還是雷霆萬鈞、狂飈突起的抒情氣勢,都極富盛唐氣象。

《將進酒》賞析 篇五

李白詠酒的詩篇極能表現他的個性,這類詩固然數長安放還以後所作思想內容更爲深沉,藝術表現更爲成熟。《將進酒》即其代表作。

《將進酒》原是漢樂府短簫鐃歌的曲調,題目意繹即“勸酒歌”,故古詞有“將進酒,乘大白”雲。作者這首“填之以申己意”(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詩》)的名篇,約作於天寶十一載(752),他當時與友人岑勳在嵩山另一好友元丹丘的潁陽山居爲客,三人嘗登高飲宴(《酬岑勳見尋就元丹丘對酒相待以詩見招》:“不以千里遙,命駕來相招。中逢元丹丘,登嶺宴碧霄。對酒忽思我,長嘯臨清飆。”)。人生快事莫若置酒會友,作者又正值“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蕭士贇)之際,於是滿腔不合時宜借酒興詩情,來了一次淋漓盡致的抒發。

詩篇發端就是兩組排比長句,如挾天風海雨向讀者迎面撲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潁陽去黃河不遠,登高縱目,故藉以起興。黃河源遠流長,落差極大,如從天而降,一瀉千里,東走大海。如此壯浪景象,定非肉眼可以窮極,作者是想落天外,“自道所得”,語帶誇張。上句寫大河之來,勢不可擋;下句寫大河之去,勢不可回。一漲一消,形成舒捲往復的詠歎味,是短促的單句(如“黃河落天走東海”)所沒有的。緊接着,“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恰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說前二句爲空間範疇的誇張,這二句則是時間範疇的誇張。悲嘆人生短促,而不直言自傷老大,卻說“高堂明鏡悲白髮”,一種搔首顧影、徒呼奈何的情態宛如畫出。將人生由青春至衰老的全過程說成“朝”“暮”之事,把本來短暫的說得更短暫,與前兩句把本來壯浪的說得更壯浪,是“反向”的誇張。於是,開篇的這組排比長句既有比意——以河水一去不返喻人生易逝,又有反襯作用——以黃河的偉大永恆形出生命的渺小脆弱。這個開端可謂悲感已極,卻不墮纖弱,可說是巨人式的感傷,具有驚心動魄的藝術力量,同時也是由長句排比開篇的氣勢感造成的。這種開篇的手法作者常用,他如“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宣城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沈德潛說:“此種格調,太白從心化出”,可見其頗具創造性。此詩兩作“君不見”的呼告(一般樂府詩只於篇首或篇末偶一用之),又使詩句感情色彩大大增強。詩有所謂大開大闔者,此可謂大開。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本站 *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悲感雖然不免,但悲觀卻非李白性分之所近。在他看來,只要“人生得意”便無所遺憾,當縱情歡樂。五六兩句便是一個逆轉,由“悲”而翻作“歡”“樂”。從此直到“杯莫停”,詩情漸趨狂放。“人生達命豈暇愁,且飲美酒登高樓”(《梁園吟》),行樂不可無酒,這就入題。但句中未直寫杯中之物,而用“金樽”“對月”的形象語言出之,不特生動,更將飲酒詩意化了;未直寫應該痛飲狂歡,而以“莫使”“空”的雙重否定句式代替直陳,語氣更爲強調。“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似乎是宣揚及時行樂的思想,然而只不過是現象而已。詩人“得意”過沒有?“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玉壺吟》)——似乎得意過;然而那不過是一場幻影,“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又似乎並沒有得意,有的是失望與憤慨。但並不就此消沉。詩人於是用樂觀好強的口吻肯定人生,肯定自我:“天生我材必有用”,這是一個令人擊節讚歎的句子。“有用”而“必”,非常自信,簡直像是人的價值宣言,而這個人——“我”——是須大寫的。於此,從貌似消極的現象中露出了深藏其內的一種懷才不遇而又渴望入世的積極的本質內容來。正是“長風破浪會有時”,應爲這樣的未來痛飲高歌,破費又算得了什麼——“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又是一個高度自信的驚人之句,能驅使金錢而不爲金錢所使,真足令一切凡夫俗子們咋舌。詩如其人,想詩人“曩者遊維揚,不逾一年,散金三十餘萬”(《上安州裴長史書》),是何等豪舉。故此句深蘊在骨子裏的豪情,絕非裝腔作勢者可得其萬一。與此氣派相當,作者描繪了一場盛筵,那決不是“菜要一碟乎,兩碟乎?酒要一壺乎,兩壺乎?”而是整頭整頭地“烹羊宰牛”,不喝上“三百杯”決不甘休。多痛快的筵宴,又是多麼豪壯的詩句!

至此,狂放之情趨於高潮,詩的旋律加快。詩人那眼花耳熱的醉態躍然紙上,恍然使人如聞其高聲勸酒:“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幾個短句忽然加入,不但使詩歌節奏富於變化,而且寫來逼肖席上聲口。既是生逢知己,又是酒逢對手,不但“忘形到爾汝”,詩人甚而忘卻是在寫詩,筆下之詩似乎還原爲生活,他還要“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以下八句就是詩中之歌了。這着想奇之又奇,純系神來之筆。

“鐘鼓饌玉”意即富貴生活(富貴人家吃飯時鳴鐘列鼎,食物精美如玉),可詩人以爲“不足貴”,並放言“但願長醉不復醒”。詩情至此,便分明由狂放轉而爲憤激。這裏不僅是酒後吐狂言,而且是酒後吐真言了。以“我”天生有用之才,本當位至卿相,飛黃騰達,然而“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行路難》)。說富貴“不足貴”,乃出於憤慨。以下“古來聖賢皆寂寞”二句亦屬憤語。詩人曾喟嘆“自言管葛竟誰許”,所以說古人“寂寞”,也表現出自己“寂寞”。因此才願長醉不醒了。這裏,詩人已是用古人酒杯,澆自己塊壘了。說到“唯有飲者留其名”,便舉出“陳王”曹植作代表。並化用其《名都篇》“歸來宴平樂,美酒鬥十千”之句。古來酒徒歷歷,而偏舉“陳王”,這與李白一向自命不凡分不開,他心目中樹爲榜樣的是謝安之類高級人物,而這類人物中,“陳王”與酒聯繫較多。這樣寫便有氣派,與前文極度自信的口吻一貫。再者,“陳王”曹植於丕、睿兩朝備受猜忌,有志難展,亦激起詩人的同情。一提“古來聖賢”,二提“陳王”曹植,滿紙不平之氣。此詩開始似只涉人生感慨,而不染政治色彩,其實全篇飽含一種深廣的憂憤和對自我的信念。詩情所以悲而不傷,悲而能壯,即根源於此。

剛露一點深衷,又回到說酒了,而且看起來酒興更高。以下詩情再入狂放,而且愈來愈狂。“主人何爲言少錢”,既照應“千金散盡”句,又故作跌宕,引出最後一番豪言壯語:即便千金散盡,也當不惜將出名貴寶物——“五花馬”(毛色作五花紋的良馬)、“千金裘”來換取美酒,圖個一醉方休。這結尾之妙,不僅在於“呼兒”“與爾”,口氣甚大;而且具有一種作者一時可能覺察不到的將賓作主的任誕情態。須知詩人不過是被友招飲的客人,此刻他卻高踞一席,氣使頤指,提議典裘當馬,幾令人不知誰是“主人”。浪漫色彩極濃。快人快語,非不拘形跡的豪邁知交斷不能出此。詩情至此狂放至極,令人嗟嘆詠歌,直欲“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情猶未已,詩已告終,突然又迸出一句“與爾同銷萬古愁”,與開篇之“悲”關合,而“萬古愁”的含義更其深沉。這“白雲從空,隨風變滅”的結尾,顯見詩人奔涌跌宕的感情激流。通觀全篇,真是大起大落,非如椽巨筆不辦。

《將進酒》篇幅不算長,卻五音繁會,氣象不凡。它筆酣墨飽,情極悲憤而作狂放,語極豪縱而又沉着。詩篇具有震動古今的氣勢與力量,這誠然與誇張手法不無關係,比如詩中屢用鉅額數目字(“千金”、“三百杯”、“斗酒十千”、“千金裘”、“萬古愁”等等)表現豪邁詩情,同時,又不給人空洞浮誇感,其根源就在於它那充實深厚的內在感情,那潛在酒話底下如波濤洶涌的鬱怒情緒。此外,全篇大起大落,詩情忽翕忽張,由悲轉樂、轉狂放、轉憤激、再轉狂放、最後結穴於“萬古愁”,迴應篇首,如大河奔流,有氣勢,亦有曲折,縱橫捭闔,力能扛鼎。其歌中有歌的包孕寫法,又有鬼斧神工、“絕去筆墨畦徑”之妙,既非鑱刻能學,又非率爾可到。通篇以七言爲主,而以三、五十言句“破”之,極參差錯綜之致;詩句以散行爲主,又以短小的對仗語點染(如“岑夫子,丹丘生”,“五花馬,千金裘”),節奏疾徐盡變,奔放而不流易。《唐詩別裁》謂“讀李詩者於雄快之中,得其深遠宕逸之神,纔是謫仙人面目”,此篇足以當之。

壯遊 篇六

七二七年,二十七歲。居於安陸壽山,與故宰相許圉師之孫女結婚,遂安家於安陸。三十歲往長安,謁見宰相張說,並結識其子張相。寓居終南山玉真公主(玄宗御妹)別館。三十三歲構石室於安陸白兆山桃花巖。開山田,日以耕種、讀書爲生活。三十四歲,春,遊襄陽,希求當時頗有聲望的荊州長史韓朝宗薦引,無果。三十九歲。夏,漫遊於吳地一帶。秋,逆長江西上至巴陵,冬,自巴陵歸安陸。四十歲其妻許氏夫人去世。五月,移家東魯,寓居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