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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語文阿房宮賦原文及譯文新版多篇

高一語文阿房宮賦原文及譯文新版多篇

作者簡介: 篇一

杜牧(803年-約852年),字牧之,號樊川居士,漢族,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杜牧是唐代傑出的詩人、散文家,是宰相杜佑之孫,杜從鬱之子。唐文宗大和二年26歲中進士,授弘文館校書郎。後赴江西觀察使幕,轉淮南節度使幕,又入觀察使幕,理人國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司勳員外郎,黃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職。因晚年居長安南樊川別墅,故後世稱“杜樊川”,著有《樊川文集》。杜牧的詩歌以七言絕句著稱,內容以詠史抒懷爲主,其詩英發俊爽,多切經世之物,在晚唐成就頗高。

《阿房宮賦》創作背景 篇二

《阿房宮賦》寫於唐敬宗(李湛)寶曆元年(825),杜牧二十三歲。敬宗十六歲即位,昏聵失德,荒淫無度,鬧得朝野疑懼,無不懷有危機感。於是杜牧寫下《阿房宮賦》。杜牧在《上知己文章啓》中說:“寶曆大起宮室,廣聲色,故作《阿房宮賦》。”由此可見其寫作目的,是在借秦始皇失敗的教訓,以警告最高統治者。

阿房宮賦 篇三

作者:杜牧 【唐代】 賞析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爲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爲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阿房宮賦》讀後感 篇四

最近我在編輯本單位《廉政文化建設巡禮》畫冊時,看到去年我的一幅硬筆書法作品,寫的是杜牧《阿房宮賦》的結尾段,不禁怦然心動,遂找出原文又讀了一遍,掩卷之際,感覺又有了新的體會。

藝術特色: 篇五

作者描寫阿房宮建築的宏偉壯麗,僅用了一百多字,卻給讀者以鮮明的印象。作者描寫阿房宮的的藝術感染力。

分析:這一部分作者用的是總寫和細寫相結合的寫法

總寫部分,作者潑墨寫意,粗筆勾勒。“覆壓三百餘里”,言其佔地之廣,“隔離天日”,狀其樓閣之高;“驪山”兩句,寫其倚山傍水,氣勢非凡。

細寫部分,作者工筆重彩,精描細繪。先寫重摟疊閣、長廊高檐,不計其數;再以長橋如龍、複道似虹映襯宮宇之宏偉、樓閣之高大。上面所述,寫的還只是建築之外觀。接着,作者的筆觸,又深入建築內部。歌臺舞殿是互文的寫法,臺既可舞,殿亦可歌,意謂宮內處處皆是輕歌曼舞。“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則承“暖響”“冷袖”兩句,進一步從人們的主觀感受寫宮內歌舞盛況。這幾句,既是以歌舞之紛繁襯托宮殿之衆多,又爲下文美女充盈宮室預作鋪墊。

這一節中,作者由遠及近,由外及裏逐一介紹了阿房宮之奇觀。敘述中時有前後照應之妙筆。如寫樓閣“各抱地勢”就與前文“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這一廣闊背景相連。敘述中時有貼切生動之比喻,例“長橋臥波;複道行空”,用筆經濟,形象生動。敘述中也間有動態描寫,像寫“二川”,寫歌舞,狀聲摹形,引人入勝。再加上大量對偶排比句式的運用,致使文句音節鏗鏘,兼有音韻之美。因此,寥寥一百幾十個字,阿房宮之丰姿盛態就顯現於讀者眼前。

翻譯: 篇六

杜牧(公元803-公元約852年),字牧之,號樊川居士,漢族,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杜牧是唐代傑出的詩人、散文家,是宰相杜佑之孫,杜從鬱之子。唐文宗大和二年26歲中進士,授弘文館校書郎。後赴江西觀察使幕,轉淮南節度使幕,又入觀察使幕,理人國史館修撰,膳部、比部、司勳員外郎,黃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職。

[阿房宮賦原文]

創作背景 篇七

《阿房宮賦》寫於唐敬宗寶曆元年(825),杜牧二十三歲。他希望當時的統治者勵精圖治、富民強兵,而事實恰恰和他的願望相反。執政者荒淫無度,奢侈浪費,對於這一切,杜牧是憤慨而又痛心的。他在《上知己文章啓》中明白地說:“寶曆大起宮室,廣聲色,故作《阿房宮賦》。”

特殊句式 篇八

1、判斷句

1)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

2)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3)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

4)朝歌夜弦,爲秦宮人

5)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

2、被動句

1)輸來其間

2)函谷舉

3、倒裝句

1)賓語前置

秦人不暇自哀

2)定語後置

(1)有不見者,三十六年

(2)釘頭磷磷

(3)瓦縫參差

(4)管絃嘔啞

3)介詞結構後置(狀語後置)

(1)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

(2)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

(3)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

(4)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

(5)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

(6)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

4、省略句

1)長橋臥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

2)摽掠其人

3)可憐焦土

4)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阿房宮賦》 篇九

杜牧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不知乎 一作:不知其;西東 一作:東西)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爲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有不得見者 一作:有不見者)

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爲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阿房宮賦》賞析 篇十

全文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不知乎 一作:不知其;西東 一作:東西)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爲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見者,三十六年。(有不見者 一作:有不得見者)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爲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賞析

杜牧是主張“凡爲文,以意爲主,氣爲輔,以辭彩章句爲之兵衛”(《答莊統書》)的。那麼,他寫《阿房宮賦》,其用心何在呢?

關於阿房宮建造的時間、原因、地址及規模,《史記·秦始皇本紀》《漢書·賈誼傳》《水經注·渭水》以及《三輔舊事》《三輔王圖》等都有記述;《史記》成書最早,其記述也比較準確,故摘引如下:

(始皇)三十五年……始皇以爲咸陽人多,先王之宮廷小,吾聞周文王都豐,武王都鎬,豐、鎬之間,帝王之都也。乃營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爲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巔以爲闕。爲複道,自阿房渡渭,屬之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絕漢抵營室也。阿房宮未成;成,欲更擇令名名之。作宮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宮。隱宮徒刑者七十餘萬人,乃分作阿房宮,或作驪山。

這一段記述與《阿房宮賦》的描寫相對照,有幾點值得注意。一、秦始皇修阿房宮,主要由於“咸陽人多,先王之宮廷小”。即隨着國家的統一,作爲國都的咸陽人口不斷增加,原有的宮廷已不能滿足新的需要,故於渭水之南營建新的朝宮。可見《阿房宮賦》把阿房宮的興建完全歸因於“秦愛紛奢”,並不確切。二、阿房宮先建前殿,終始皇之世,全部工程並未完成。即使全部完成,也談不上《阿房宮賦》所說的“覆壓三百餘里”。三、秦始皇三十五年纔開始修阿房宮,距始皇之死不過兩年,因而《阿房宮賦》說“宮人”們“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也不合事實。

項羽入關,阿房宮即化爲灰燼,杜牧描寫阿房宮,所依據的最早最可靠的文字資料,也只能是《史記》中的有關部分。而把《阿房宮賦》的描寫和《史記》中的有關記載相比較,就發現它在很大程度上出於作者的藝術想像和誇張;想像和誇張的用意,則在於借歷史題材以警戒當時的荒淫君主。就是說,這不是歷史著作,而是文藝作品。如果把它看成歷史著作據以考證阿房宮的規模,評論秦始皇的功過,那就錯了。

《阿房宮賦》被選入《古文觀止》卷七,編選者評論說:“前幅極寫阿房之瑰麗,不是羨慕其奢華,正以見驕橫斂怨之至,而民不堪命也,便伏有不愛六國之人意在。所以一炬之後回視向來瑰麗,亦復何有!以下因盡情痛悼之,爲隋廣、叔寶等人炯戒,尤有關治體。不若《上林》《子虛》,徒逢君之過也。”指出這篇作品“爲隋廣(隋煬帝)、叔寶(陳後主)等人炯戒,尤有關治體”,很有見地;但由於對杜牧的社會環境和政治態度缺乏瞭解,還未能準確地揭示作者的創作意圖和這篇作品的思想意義。

杜牧所處的時代,政治,階級矛盾異常尖銳,而藩鎮跋扈,吐番、南詔、回鶻等紛紛入侵,更加重了人民的痛苦,大唐帝國,已處於崩潰的前夕。杜牧針對這種形勢,極力主張內平藩鎮,加強統一,外御侵略,鞏固國防。爲了實現這些理想,他希望當時的統治者勵精圖治、富民強兵,而事實恰恰和他的願望相反。穆宗李恆以沉溺聲色送命。接替他的。敬宗李湛,荒淫更甚,“遊戲無度,狎暱羣小”,“視朝月不再三,大臣罕得進見”。又“好治宮室,欲營別殿,制度甚廣”。並命令度支員外郎盧貞,“修東都宮闕及道中行宮”,以備遊幸(《通鑑》卷二四三)。對於這一切,杜牧是憤慨而又痛心的。他在《上知己文章啓》中明白地說:“寶曆(敬宗的年號──引者)大起宮室,廣聲色,故作《阿房宮賦》。”可見《阿房宮賦》的批判鋒芒,不僅指向秦始皇和陳後主、隋煬帝等亡國之君,而主要是指向當時的最高統治者。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起勢雄健,於敘事中寓褒貶,爲此後的許多文字埋下根子。“六王”爲什麼會“畢”?“四海”爲什麼能“一”?一亡一興,關鍵何在?讀完全篇,這些問題就會得到解答。例如在中間寫道:“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掠其人,倚疊如山……”則六王之驕奢淫逸,不惜民力,已於言外見意。到了篇末,更明確地作了結論:“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讀到這裏,再回頭看看首句,就不能不驚佩那個“畢”字下得好!“六王”之“畢”,其原因既在自身,那麼,秦能統一四海的原因,也就不言可知了。這兩句一抑一揚;而揚秦又是爲更有力地抑秦蓄勢。秦統一四海之後,如果吸取“六王”的教訓,“復愛六國之人”,就不會那麼迅速地被“族滅”。誰知秦王一旦變成秦始皇,立刻志得意滿,走上腐化的道路。“蜀山兀,阿房出”。一因一果,反映了一苦一樂,六個字概括了無限深廣的內容。“兀”“出”兩字,力重千鈞,自不待言。而從“兀”到“出”的過程,更給讀者留下了馳騁想像的廣闊天地。第一,舉蜀山以概秦隴之山。由蜀山到關中要經過“難於上青天”的蜀道,憑藉人力運送巨大的木料異常艱難。而一定要取材蜀山,見得秦隴一帶的樹木已經砍伐一空,還不敷用。秦隴之山盡禿而殃及蜀山,直到蜀山不剩一木而阿房始“出”,則阿房宮多麼宏大,秦始皇多麼驕奢已不難想見。第二,舉木料已概其他建築材料。所需的木料既如此衆多,則其他的建築材料需要多少,也不難想見。第三,舉砍伐、運送木料以概其他工程。而從木材及其他一切建築材料的砍伐、加工、運送直到合攏來建成“覆壓三百餘里”的阿房宮,都是役使人民進行的,這中間榨取了多少人民的血汗,葬送了多少人民的生命,也是可以想見的。“六王”既以“不愛其人”而覆亡,秦始皇又將自己的淫樂建築在人民的苦難之上,那麼,從“六王”的已“畢”,不是很可以預見秦的將“畢”嗎?廖瑩中《江行雜錄》上說:“杜牧之《阿房宮賦》雲:‘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陸參作《長城賦》雲:‘千城絕,長城列。秦民竭,秦君滅。'參輩行在牧之前,則《阿房宮賦》又祖《長城》句法矣。”《長城賦》(見《全唐文》卷六一九)以四個三字句發端,一句一意,層層逼進;又句句押韻,音節迅急,有如駿馬下坡,迅快無比。《阿房宮賦》正與此相似,說它“祖《長城》句法”,是很有見地的。但作賦以四個三字句開頭,並非始於陸參,而是創於晉人郭璞。郭璞《井賦》雲:“益作井,龍登天,鑿后土,洞黃泉。”此後,南朝謝惠連《雪賦》以“歲將暮,時既昏,寒風積,愁雲繁”發唱,無疑受了郭璞的啓發,卻青出於藍。《長城賦》學習《井賦》《雪賦》的句法,又比前者更勝。《阿房宮賦》則在取法前人的基礎上有更多的創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說明文藝創作既貴在創造,又需要借鑑前人。

“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兩句,緊承“出”字,總寫阿房宮的規模。上句言其廣,下句言其高。自“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到“高低冥迷,不知西東”,就廣、高兩方面作進一步的描寫。“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等句,既簡練,又形象。特別是“長橋臥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更其傳神。不說長橋如龍,複道如虹,而說“未云何龍”,“不霽何虹”,不僅筆勢跌宕,而且從驚歎語氣中表達了對那些建築物的觀感,給客觀描寫塗上了濃烈的抒情色彩。

以上寫阿房宮的宏偉瑰麗,已寓貶義;但還不能完全說明問題。因爲完成如此宏麗的建築,固然加重了人民的負擔;但如果在完成之後用來做有利於人民的事情,那還是應該讚許的。所以,作者在寫了阿房宮的宏偉瑰麗之後,立刻將筆鋒伸向更重要的地方。“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這幾句用誇張的手法描寫了歌舞之盛(歌喉吐暖,舞袖生風,以致改變了氣候)。接下去,點出那些供秦始皇享樂的歌舞者,乃是六國的“妃嬪,王子皇孫”;既迴應“六王畢”,又暗示秦統治者的前途。

承“爲秦宮人”的“明星熒熒……”一段是膾炙人口的。忽然間,天際羣星閃耀;不是羣星,而是美人開了妝鏡!忽然間,空中綠雲飄動;不是綠雲,而是美人梳理頭髮!渭河暴漲,泛起紅膩,原來是美人潑了脂水!煙霧乍起,散出濃香,原來是美人點燃蘭麝!不直說美人衆多,卻用明星、綠雲、渭漲、霧橫比喻“妝鏡”“曉鬟”“棄脂”“焚椒”,間接地寫出美人之多,其手法已很高明。但還不止此。通過形象而又貼切的比喻,既寫了美人,又寫了阿房宮。下臨渭水,高插青霄的樓閣,像蜂房似的佈滿空際的窗戶,以及當窗曉妝的美人,都歷歷如見。而寫美人,又正是爲了寫秦始皇。所以,接着便寫“宮車”之過。“宮車”日日行幸,而宮人尚“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則秦始皇荒淫到何種程度,也就用不着說穿了。

這一段也是前有所承的。陸參《長城賦》雲:“邊雲夜明,列雲鏵也;白日晝黑,揚塵沙也;築之登登,約之閣閣,遠而聽也,如長空散雹;蟄蟄而徵,沓沓而營,遠而望也,如大江流萍;其號呼也,怒風訇;其鞭樸也,血流縱橫。”《阿房宮賦》的開頭既然取法於《長城賦》,那麼中間的這一段,造句、構思都有一致之處,可能也受了《長城賦》的啓發。當然,如果從句式的相似方面着眼,它受《華山賦》的影響更其明顯,洪邁《容齋五筆》卷七指出:“唐人作賦,多以造語爲奇。杜牧《阿房宮賦》雲:‘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其比興引喻,如是其侈?然楊敬之《華山賦》又在其前,敘述猶壯,曰:‘見若咫尺,田千畝矣;見若環堵,城千雉矣;見若杯水,池百里矣;見若蟻垤,臺九層矣;醯雞往來,周東西矣;蠛蠓紛紛,秦速亡矣;蜂窠聯聯,起阿房矣;俄而復然,立建章矣;小星奕奕,焚咸陽矣;累累繭栗,祖龍藏矣。'……則《阿房宮賦》實模仿楊作也。”楊敬之《華山賦》(見《唐文粹》卷六)一脫稿,即傳誦士林,轟動一時,韓愈、李德裕、杜佑都十分讚賞。上引數句,杜佑時常吟誦(見《容齋五筆》卷七《唐賦造語相似》條)。杜佑是杜牧的祖父,則杜牧熟習這篇作品是毫無疑問的。但杜牧的“明星熒熒”等句,絕不能說是“模仿楊作”,而是從楊作中吸取了有益的東西加以變化,用以表現新的主題,具有推陳出新的作用。

從“燕趙之收藏”到“亦不甚惜”,承上歌舞之盛,美人之多,進而寫珍寶之富。通過這一系列敘寫,形象地點出阿房宮的用途,從而對秦始皇進行了鞭撻。從開頭直到這裏,作者以精練、生動的筆墨敘寫了阿房宮的興建、規模和用途,沒有抽象地發議論,而議論已寓於其中。讀者不難看出:用人民的血汗凝成、供統治者享樂的阿房宮,集中地反映着人民的苦難,也集中地反映着統治者的荒淫腐化。

於是,作者水到渠成進一步完成他的主題:寫阿房宮的毀滅,也就是寫秦統治者的毀滅及其毀滅之故,向當時的最高統治者敲響警鐘。“嗟夫!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這是說“人同此心”,但繼之而來的“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卻對秦統治者的殘民以自肥作了有力的抨擊。以下數句尤其精彩:“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這是緊承“嗟乎”以下各句而來的。“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兩句,“秦”“人”並提。接着以“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的憤慨語總括秦的紛奢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然後用“使”字領起,擺出一系列罪證。秦統治者剝削、壓迫人民的罪證是不勝枚舉的。文學創作的特點在於通過個別表現一般,因而在一篇作品中也用不着從各方面羅列罪證。作者寫的是《阿房宮賦》,即從阿房宮着筆,就前半篇的敘寫作出了邏輯的推演。一連串用準確的比喻構成的排句,形象地表現了“秦”與“人”、剝削者與被剝削者一樂一苦的兩個方面及其相互關係。一句句噴薄而出、層層推進,到了“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已將火山即將爆發的形勢全盤托出。再用“獨夫之心,日益驕固”從反面一逼,便逼出“戍卒叫,函谷舉”的局面,農民起義的熊熊烈火終於埋葬了統治者。而供統治者享樂的阿房宮也隨之化爲灰燼。

如前所說,杜牧寫《阿房宮賦》,其目的是給當時的最高統治者提供歷史教訓,爲了豐富歷史教訓的內容,從“六王畢,四海一”以下,一直是既寫秦又不忘六國。就章法說,以秦爲主,以六國爲賓。就思想意義說,以六國爲秦的前車之鑑。阿房宮中的無數美人,乃是六國的“妃嬪”;阿房宮中的無數珍寶,又是六國“取掠其人”的長期積累。六國一旦滅亡,則美人“輦來於秦”,珍寶“輸來其間”;那麼,秦一旦蹈六國的覆轍,又將怎樣呢?秦不以六國爲鑑,終於自食其果;那麼,當時的統治者又走秦的老路,難道會有什麼更好的結局嗎?寫到這裏,真可謂“筆所未到氣已吞”!接下去,還不肯正面說破,卻以無限感慨揭示出六國與秦滅亡的原因:“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爲君,誰得而族滅也?”既指出六國與秦的所以亡,又指出倘能“各愛其人”,就不會亡。這纔將筆鋒轉向“後人”──主要是當時的統治者:“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行文至此,作者以飽含激情的筆墨成功地表現了他的創作意圖。結句更有言盡意不盡的特點。

結尾的一段議論也是有所借鑑的。《漢書》卷七十五載京房對漢元帝說:“齊桓公、秦二世亦嘗聞此君(周幽王、周厲王)而非笑之,然則,任豎刁、趙高,政治日亂,盜賊滿山,何不以幽、厲卜之而覺悟乎?……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通鑑·唐紀·貞觀十一年》所載馬周的議論也與此相類似:“蓋幽、厲嘗笑桀、紂矣,煬帝亦笑周、齊矣,不可使後之笑今如今之笑煬帝也。”

不難看出,杜牧“後人哀之而不鑑之”的議論,是和京房、馬周的議論一脈相承的。後人只“笑”前人、“哀”前人,卻不肯引以爲鑑,硬是要蹈前人的覆轍,就只能使“後人而復哀後人”、復“笑”後人,這的確是可悲的。

元朝人祝堯在《古賦辨體》裏說:“杜牧的《阿房宮賦》,古今膾炙;但太半是論體,不復可專目爲賦矣。毋亦惡俳律之過而特尚理以矯之乎?”明朝人吳訥在《文章辨體序說》中引了祝氏的這幾句話,然後說;“籲!先正有云:‘文章先體制而後文辭。'學賦者其致思焉!”把文章體裁看得比內容還重要,這顯然是荒謬的。何況說《阿房宮賦》“太半是論體”,也不完全符合事實。作者先以約佔全文三分之二的篇幅簡練地敘述,生動地描寫了阿房宮的興建、規模和用途,形象鮮明而含意深廣。“嗟乎”以下,當然發了議論。但是第一,議論中有描寫。例如“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一段,不加判斷,只用農民、工女及其所生產的粟粒、帛縷等的數量與阿房宮的柱、椽、釘、瓦等相比較,而階級矛盾的尖銳化已見於言外。第二,議論帶有濃烈的抒情性。以“嗟乎”“嗚呼”開頭的各段,都洋溢着憤慨、痛惜與哀怨交織成的複雜情感。這種把議論、寫景(廣義的景)、抒情結合起來的藝術特色,也表現在杜牧的詩歌創作中。比如爲人傳誦的“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霓裳一曲千峯上,舞破中原始下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之類,不都是這樣的嗎?籠統地否定文學創作中的一切議論的做法,在今天還能看到,這其實是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