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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原文_譯文_賞析【精品多篇】

司馬遷《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原文_譯文_賞析【精品多篇】

賞析 篇一

本篇記述漢高祖至武帝五代漢皇的后妃,以正後爲主,兼及妃賓,並涉及后妃的親族,所以稱爲《外戚世家》。

記后妃,自然要反映宮廷內部的一些情況,這就能使讀者看到帝王生活的一個重要的側面。后妃之間爲爭寵、爭權勢而進行的明爭暗鬥,構成了統治集團內部矛盾鬥爭的一部分。后妃一旦得寵,其父母兄弟立即青雲直上,這些皇親新貴往往成爲影響王朝政局的重要勢力。劉邦死後,諸呂擅權,幾乎取代了劉家王朝。這個歷史教訓司馬遷是很重視的。在寫到竇皇后的兩位兄弟受封后,特意記述了周勃和灌嬰的一次談話,他們最擔心的就是竇氏兄弟會不會“又復效呂氏大事”,所以要爲兩人選擇師傅賓客。這裏作者顯然是要提醒人們不要忘記這個重要的教訓,這也是作者對本篇的命意之一吧。

或許是某種巧合,篇中的幾位皇后都是出身微賤,而她們能當上皇后又都有一段不尋常的經歷,有的是陰差陽錯,有的則事出偶然。一個微賤女子,一覺醒來變成了天下最尊貴的婦人,實在令人不可思議,司馬遷則用了一個“命”字來作答案,並且還記載了一些異夢、占卜等以自圓其說。從寫作角度而論,一個“命”字貫穿全篇,使文章骨節通靈,顯出了章法的高妙。但從觀點方面來說,卻反映了司馬遷思想的侷限,這種侷限在開篇的序言裏表現得更爲集中。序言的基本觀點是,夏、商、週三代之興在於后妃,三代之亡也在於后妃;婚姻是人道之大倫,所以必須謹慎;婚姻的後果如何是命裏註定的。這段序言自然是要告戒當朝天子不要重蹈歷史的覆轍。但其中的觀點是不正確的。把三代興亡的原因歸之於女人,不僅表現出對婦女的偏見,更主要的是這種歷史觀極不科學。當然這種觀點並非司馬遷的創造,但通過他的宣揚使這種觀點對後世的不良影響更爲廣泛。關於命的議論,與他在許多篇章中對天命的否定與懷疑自相矛盾,表現出他在這個問題上的搖擺不定。

本篇後面附有褚少孫續補的幾段文字,所記的史實與司馬遷原文的精神是一致的。其中記武帝尋找其同母異父姐姐一段較爲生動。記衛皇后弟衛青及其四子被封,貴震天下,之後引述了一首民歌,正是太史公常用的筆法。褚先生好爲議論,但其見識遠遜於太史公。武帝爲防止呂后專政的歷史重演,竟殺死了太子之母鉤弋夫人。而褚先生卻認爲這是武帝的“昭然遠見,爲後世計慮”,甚至讚揚說“豈可謂非賢聖哉!”真是荒謬至極!難怪後世學者對這種謬論異口同聲地予以指責。

《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原文 篇二

作者:司馬遷

孫子武者,齊人也。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可以小試勒兵乎?”對曰:“可。”闔廬曰:“可試以婦人乎?”曰:“可。”於是許之,出宮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孫子分爲二隊,以王之寵姬二人各爲隊長,皆令持戟。令之曰:“汝知而心與左右手背乎?”婦人曰:“知之。”孫子曰:“前,則視心;左,視左手;右,視右手;後,即視背。”婦人曰:“諾。”約束既布,乃設鈇鉞,即三令五申之。於是鼓之右,婦人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復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婦人復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斬左古隊長。吳王從臺上觀,見且斬愛姬,大駭。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將軍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原勿斬也。”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爲將,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遂斬隊長二人以徇。用其次爲隊長,於是復鼓之。婦人左右前後跪起皆中規矩繩墨,無敢出聲。於是孫子使使報王曰:“兵既整齊,王可試下觀之,唯王所欲用之,雖赴水火猶可也。”吳王曰:“將軍罷休就舍,寡人不原下觀。”孫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實。”於是闔廬知孫子能用兵,卒以爲將。西破彊楚,入郢,北威齊晉,顯名諸侯,孫子與有力焉。

孫武既死,後百餘歲有孫臏。臏生阿鄄之間,臏亦孫武之後世子孫也。孫臏嘗與龐涓俱學兵法。龐涓既事魏,得爲惠王將軍,而自以爲能不及孫臏,乃陰使召孫臏。臏至,龐涓恐其賢於己,疾之,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黥之,欲隱勿見。

齊使者如樑,孫臏以刑徒陰見,說齊使。齊使以爲奇,竊載與之齊。齊將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數與齊諸公子馳逐重射。孫子見其馬足不甚相遠,馬有上、中、下、輩。於是孫子謂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勝。”田忌信然之,與王及諸公子逐射千金。及臨質,孫子曰:“今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再勝,卒得王千金。於是忌進孫子於威王。威王問兵法,遂以爲師。

其後魏伐趙,趙急,請救於齊。齊威王欲將孫臏,臏辭謝曰:“刑餘之人不可。”於是乃以田忌爲將,而孫子爲師,居輜車中,坐爲計謀。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捲,救鬥者不搏撠,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爲解耳。今樑趙相攻,輕兵銳卒必竭於外,老弱罷於內。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旻其方虛,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弊於魏也。”田忌從之,魏果去邯鄲,與齊戰於桂陵,大破樑軍。

後十三歲,魏與趙攻韓,韓告急於齊。齊使田忌將而往,直走大梁。魏將龐涓聞之,去韓而歸,齊軍既已過而西矣。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爲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使齊軍入魏地爲十萬竈,明日爲五萬竈,又明日爲三萬竈。”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軍,與其輕銳倍日並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馬陵道陝,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於此樹之下”。於是令齊軍善射者萬弩,夾道而伏,期曰“暮見火舉而俱發”。龐涓果夜至斫木下,見白書,乃鑽火燭之。讀其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相失。龐涓自知智窮兵敗,乃自剄,曰:“遂成豎子之名!”齊因乘勝盡破其軍,虜魏太子申以歸。孫臏以此名顯天下,世傳其兵法。

吳起者,衛人也,好用兵。嘗學於曾子,事魯君。齊人攻魯,魯欲將吳起,吳起取齊女爲妻,而魯疑之。吳起於是欲就名,遂殺其妻,以明不與齊也。魯卒以爲將。將而攻齊,大破之。

魯人或惡吳起曰:“起之爲人,猜忍人也。其少時,家累千金,遊仕不遂,遂破其家,鄉黨笑之,吳起殺其謗己者三十餘人,而東出衛郭門。與其母訣,齧臂而盟曰:‘起不爲卿相,不復入衛。’遂事曾子。居頃之,其母死,起終不歸。曾子薄之,而與起絕。起乃之魯,學兵法以事魯君。魯君疑之,起殺妻以求將。夫魯小國,而有戰勝之名,則諸侯圖魯矣。且魯衛兄弟之國也,而君用起,則是棄衛。”魯君疑之,謝吳起。

吳起於是聞魏文侯賢,欲事之。文侯問李克曰:“吳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不能過也。”於是魏文候以爲將,擊秦,拔五城。

起之爲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臥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卒有病疽者,起爲吮之。卒母聞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將,軍自吮其疽,何哭爲?”母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吮其父,其父戰不旋踵,遂死於敵。吳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文侯以吳起善用兵,廉平,盡能得士心,乃以爲西河守,以拒秦、韓。

魏文侯既卒,起事其子武侯。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而謂吳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起對曰:“在德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殷紂之國,左孟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德不在險。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盡爲敵國也。”武侯曰:“善。”

吳起爲西河守,甚有聲名。魏置相,相田文。吳起不悅,謂田文曰:“請與子論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將三軍,使士卒樂死,敵國不敢謀,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官,親萬民,實府庫,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東鄉,韓趙賓從,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三者,子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時,屬之於子乎?屬之於我乎?”起默然良久,曰:“屬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吳起乃自知弗如田文。

田文既死,公叔爲相,尚魏公主,而害吳起。公叔之僕曰:“起易去也。”公叔曰:“柰何?”其僕曰:“吳起爲人節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與武侯言曰:‘夫吳起賢人也,而侯之國小,又與彊秦壤界,臣竊恐起之無留心也。’武侯即曰:‘柰何?’君因謂武侯曰:‘試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則必受之。無留心則必辭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吳起而與歸,即令公主怒而輕君。吳起見公主之賤君也,則必辭。”於是吳起見公主之賤魏相,果辭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吳起懼得罪,遂去,即之楚。

楚悼王素聞起賢,至則相楚。明法審令,捐不急之官,廢公族疏遠者,以撫養戰鬥之士。要在彊兵,破馳說之言從橫者。於是南平百越;北並陳蔡,卻三晉;西伐秦。諸侯患楚之彊。故楚之貴戚盡欲害吳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亂而攻吳起,吳起走之王屍而伏之。擊起之徒因射刺吳起,並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乃使令尹盡誅射吳起而並中王屍者。坐射起而夷宗死者七十餘家。

太史公曰:世俗所稱師旅,皆道孫子十三篇,吳起兵法,世多有,故弗論,論其行事所施設者。語曰:“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孫子籌策龐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於被刑。吳起說武侯以形勢不如德,然行之於楚,以刻暴少恩亡其軀。悲夫!

孫子兵法,一十三篇。美人既斬,良將得焉。其孫臏腳,籌策龐涓。吳起相魏,西河稱賢;慘礉事楚,死後留權。

譯文及註釋 篇三

譯文

孫子名武,是齊國人。因爲他精通兵法受到吳王闔廬的接見。闔廬說:“您的十三篇兵書我都看過了,可用來小規模地試着指揮軍隊嗎?”孫子回答說:“可以。”闔廬說:“可以用婦女試驗嗎?”回答說:“可以。”於是闔廬答應他試驗,叫出宮中美女,共約百八十人。孫子把她們分爲兩隊,讓吳王闔廬最寵愛的兩位侍妾分別擔任各隊隊長,讓所有的美女都拿一支戟。然後命令她們說:“你們知道自己的心、左右手和背嗎?”婦人們回答說:“知道。”孫子說:“我說向前,你們就看心口所對的方向;我說向左,你們就看左手所對的方向;我說向右,你們就看右手所對的方向;我說向後,你們就看背所對的方向。”婦人們答道:“是。”號令宣佈完畢,於是擺好斧鋮等刑具,旋即又把已經宣佈的號令多次重複地交待清楚。就擊鼓發令,叫她們向右,婦人們都哈哈大笑。孫子說:“紀律還不清楚,號令不熟悉,這是將領的過錯。”又多次重複地交待清楚,然後擊鼓發令讓她們向左,婦人們又都哈哈大笑。孫子說:“紀律弄不清楚,號令不熟悉,這是將領的過錯;現在既然講得清清楚楚,卻不遵照號令行事,那就是軍官和士兵的過錯了。”於是就要殺左、右兩隊的隊長。吳王正在臺上觀看,見孫子將要殺自己的愛妾,大吃一驚。急忙派使臣傳達命令說:“我已經知道將軍善用兵了,我要沒了這兩個侍妾,吃起東西來也不香甜,希望你不要殺她們吧。”孫子回答說:“我已經接受命令爲將,將在軍隊裏,國君的命令有的可以不接受。”於是殺了兩個隊長示衆。然後按順序任用兩隊第二人爲隊長,於是再擊鼓發令,婦人們不論是向左向右、向前向後、跪倒、站起都符合號令、紀律的要求,再沒有人敢出聲。於是孫子派使臣向吳王報告說:“隊伍已經操練整齊,大王可以下臺來驗察她們的演習,任憑大王怎樣使用她們,即使叫她們赴湯蹈火也辦得到啊。”吳王回答說:“讓將軍停止演練,回賓館休息。我不願下去察看了。”孫子感嘆地說:“大王只是欣賞我的軍事理論,卻不能讓我付諸實踐。”從此,吳王闔廬知道孫子果真善於用兵,終於任命他做了將軍。後業吳國向西打敗了強大的楚國,攻克郢都,向北威震齊國和晉國,在諸侯各國名聲赫赫,這其間,孫子不僅參與,而且出了很大的力啊。

孫子死後,隔了一百多年又出了一個孫臏。孫臏出生在阿城和鄄城一帶,也是孫武的後代子孫。他曾經和龐涓一道學習兵法。龐涓奉事魏國以後,當上了魏惠王的將軍,卻知道自己的才能比不上孫臏。就祕密地把孫臏找來。孫臏到來,龐涓害怕他比自己賢能,忌恨他,就假借罪名砍掉他兩隻腳,並且在他臉上刺了字,想讓他隱藏起來不敢拋頭露面。

齊國的使臣來到大梁,孫臏以犯人的身份祕密地會見了齊使,進行遊說。齊國的使臣認爲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就偷偷地用車把他載回齊國。齊國將軍田忌不僅賞識他而且還象對待客人一樣對待他。田忌經常跟齊國貴族子弟賽馬,下很大的賭注。孫臏發現他們的馬腳力都差不多,可分爲上、中、下三等。於是孫臏對田忌說:“你儘管下大賭注,我能讓你取勝。”田忌信以爲然,與齊王和貴族子弟們比賽下了千金的賭注。到臨場比賽,孫臏對田忌說:“現在用您的下等馬對付他們的上等馬,拿您的上等馬對付他們的中等馬,讓您的中等馬對付他們的下等馬。”三次比賽完了,田忌敗了一次,勝了兩次,終於贏得了齊王千金賭注。於是田忌就把孫子推薦給齊威王。威王向他請教兵法後,就把他當做老師。

後來魏國攻打趙國,趙國形勢危急,向齊國求救。齊威王打算任用孫臏爲主將,孫臏辭謝說:“受過酷刑的人,不能任主將。”於是就任命田忌做主將,孫臏做軍師,坐在帶蓬帳的車裏,暗中謀劃。田忌想要率領救兵直奔趙國,孫臏說:“想解開亂絲的人,不能緊握雙拳生拉硬扯;解救鬥毆的人,不能捲進去胡亂搏擊。要扼住爭鬥者的要害,爭鬥者因形勢限制,就不得不自行解開。如今魏趙兩國相互攻打,魏國的精銳部隊必定在國外精疲力竭,老弱殘兵在國內疲憊不堪。你不如率領軍隊火速向大梁挺進,佔據它的交通要道,衝擊它正當空虛的地方,魏國肯定會放棄趙國而回兵自救。這樣,我們一舉解救了趙國之圍,而又可坐收魏國自行挫敗的效果。”田忌聽從了孫臏的意見。魏軍果然離開邯鄲回師,在桂陵地方交戰,魏軍被打得大敗。

十三年後,魏國和趙國聯合攻打韓國,韓國向齊國告急。齊王派田忌率領軍隊前去救援,徑直進軍大梁。魏將龐涓聽到這個消息,率師撤離韓國回魏,而齊軍已經越過邊界向西挺進了。孫臏對田忌說:“那魏軍向來兇悍勇猛,看不起齊兵,齊兵被稱作膽小怯懦,善於指揮作戰的將領,就要順應着這樣的趨勢而加以引導。兵法上說:“用急行軍走百里和敵人爭利的,有可能折損上將軍;用急行軍走五十里和敵人爭利的,可能有一半士兵掉隊。命令軍隊進入魏境先砌十萬人做飯的竈,第二天砌五萬人做飯的竈,第三天砌三萬人做飯的竈。”龐涓行軍三日,特別高興地說:“我本來就知道齊軍膽小怯懦,進入我國境才三天,開小差的就超過了半數啊!”於是放棄了他的步兵,只和他輕裝精銳的部隊,日夜兼程地追擊齊軍。孫臏估計他的行程,當晚可以趕到馬陵。馬陵的道路狹窄,兩旁又多是峻隘險阻,適合埋伏軍隊。孫臏就叫人砍去樹皮,露出白木,寫上:“龐涓死於此樹之下。”於是命令一萬名善於射箭的齊兵,隱伏在馬陵道兩邊,約定說:“晚上看見樹下火光亮起,就萬箭齊發。”龐涓當晚果然趕到砍去樹皮的大樹下,看見白木上寫着字,就點火照樹幹上的字,上邊的字還沒讀完,齊軍伏兵就萬箭齊發,魏軍大亂,互不接應。龐涓自知無計可施,敗成定局,就拔劍自刎,臨死說:“倒成就了這小子的名聲!”齊軍就乘勝追擊,把魏軍徹底擊潰,俘虜了魏國太子申回國。孫臏也因此名揚天下,後世社會上流傳着他的《兵法》。

吳起是衛國人,善於用兵。曾經向曾子求學,奉事魯國國君。齊國的軍隊攻打魯國,魯君想任用吳起爲將軍,而吳起娶的妻子卻是齊國人,因而魯君懷疑他。當時,吳起一心想成名,就殺了自己的妻子,用來表明他不親附齊國。魯君終於任命他做了將軍,率領軍隊攻打齊國,把齊軍打得大敗。

魯國就有的人詆譭吳起說:“吳起爲人,是猜疑殘忍的。他年輕的時候,家裏積蓄足有千金,在外邊求官沒有結果,把家產也蕩盡了,同鄉鄰里的人笑話他,他就殺掉三十多個譏笑自己的人。然後從衛國的東門逃跑了。他和母親決別時,咬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說:‘我吳起不做卿相,絕不再回衛國。’於是就拜曾子爲師。不久,他母親死了,吳起最終還是沒有回去奔喪。曾子瞧不起他並和他斷絕了師徒關係。吳起就到魯國去,學習兵法來奉事魯君。魯君懷疑他,吳起殺掉妻子表明心跡,用來謀求將軍的職位。魯國雖然是個小國,卻有着戰勝國的名聲,那麼諸侯各國就要謀算魯國了。況且魯國和衛國是兄弟國家,魯君要是重用吳起,就等於拋棄了衛國。”魯君懷疑吳起,疏遠了吳起。

這時,吳起聽說魏國文侯賢明,想去奉事他。文侯問李克說:“吳起這個人怎麼樣啊?”李克回答說:“吳起貪戀成名而愛好女色,然而要帶兵打仗,就是司馬穰苴也超不過他。”於是魏文侯就任用他爲主將,攻打秦國,奪取了五座城池。

吳起做主將,跟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樣的衣服,吃一樣的伙食,睡覺不鋪墊褥,行軍不乘車騎馬,親自揹負着捆紮好的糧食和士兵們同甘共苦。有個士兵生了惡性毒瘡,吳起替他吸吮濃液。這個士兵的母親聽說後,就放聲大哭。有人說:“你兒子是個無名小卒,將軍卻親自替他吸吮濃液,怎麼還哭呢?”那位母親回答說:“不是這樣啊,往年吳將軍替他父親吸吮毒瘡,他父親在戰場上勇往直前,就死在敵人手裏。如今吳將軍又給他兒子吸吮毒瘡,我不知道他又會在什麼時候死在什麼地方,因此,我才哭他啊。”

魏文侯因爲吳起善於用兵打仗,廉潔不貪,待人公平,能取得所有將士的歡心,就任命他擔任西河地區的長官,來抗拒秦國和韓國。

魏文侯死後,吳起奉事他的兒子魏武侯。武侯泛舟黃河順流而下,船到半途,回過頭來對吳起說:“山川是如此的險要、壯美喲,這是魏國的瑰寶啊!”吳起回答說:“國家政權的穩固,在於施德於民,而不在於地理形勢的險要。從前三苗氏左臨洞庭湖,右瀕彭蠡澤,因爲它不修德行,不講信義,所以夏禹能滅掉它。夏桀的領土,左臨黃河、濟水,右靠泰山、華山,伊闕山在它的南邊,羊腸阪在它的北面。因爲他不施仁政,所以商湯放逐了他。殷紂的領土,左邊有孟門山,右邊有太行山,常山在它的北邊,黃河流經它的南面,因爲他不施仁德,武王把他殺了。由此看來,政權穩固在於給百姓施以恩德,不在於地理形勢的險要。如果您不施恩德,即便同乘一條船的人也會變成您的仇敵啊!”武侯回答說:“講的好。”

吳起做西河守,取得了很高的聲望。魏國設置了相位,任命田文做國相。吳起很不高興,對田文說:“請讓我與您比一比功勞,可以嗎?”田文說:“可以。”吳起說:“統率三軍,讓士兵樂意爲國去死戰,敵國不敢圖謀魏國,您和我比,誰好?”田文說:“不如您。”吳起說:“管理文武百官,讓百姓親附,充實府庫的儲備,您和我比,誰行?”田文說:“不如您。”吳起說:“拒守西河而秦國的軍隊不敢向東侵犯,韓國、趙國服從歸順,您和我比,誰能?”田文說:“不如您。”吳起說:“這幾方面您都不如我,可是您的職位卻在我之上,是什麼道理呢?”田文說:“田君還年輕,國人疑慮不安,大臣不親附,百姓不信任,正當處在這個時候,是把政事託付給您呢,還是應當託付給我?”吳起沉默了許久,然後說:“應該託付給您啊。”田文說:“這就是我的職位比您高的原因啊。”吳起這才明白在這方面不如田文。

田文死後,公叔出任國相,娶了魏君的女兒,卻畏忌吳起。公叔的僕人說:“吳起是不難趕走的。”公叔問:“怎麼辦?”那個僕人說:“吳起爲人有骨氣而又喜好名譽、聲望。您可找機會先對武侯說:‘吳起是個賢能的人,而您的國土太小了,又和強大的秦國接壤,我私下擔心吳起沒有長期留在魏國的打算。’武侯就會說:‘那可怎麼辦呢?’您就趁機對武侯說:‘請用下嫁公主的辦法試探他,如果吳起有長期留在魏國的心意,就一定會答應娶公主,如果沒有長期留下來的心意,就一定會推辭。用這個辦法能推斷他的心志。’您找個機會請吳起一道回家,故意讓公主發怒而當面鄙視您,吳起見公主這樣蔑視您,那就一定不會娶公主了。”當時,吳起見到公主如此地蔑視國相,果然婉言謝絕了魏武侯。武侯懷疑吳起,也就不再信任他。吳起怕招來災禍,於是離開魏國,隨即就到楚國去了。

楚悼王一向就聽說吳起賢能,剛到楚國就任命他爲國相。他使法明確,依法辦事,令出必行,淘汰並裁減無關緊要的冗員,停止疏遠王族的按例供給,來撫養戰土。致力於加強軍事力量,揭穿往來奔走的遊說之客。於是向南平定了百越;向北吞併了陳國和蔡國,打退韓、趙、魏三國的進攻;向西又討伐了秦國。諸侯各國對楚國的強大感到憂慮。以往被吳起停止供給的疏遠王族都想謀害吳起。等悼公一死,王室大臣發動騷亂,攻打吳起,吳起逃到楚王停屍的地方,附伏在悼王的屍體上。攻打吳起的那幫人趁機用箭射吳起,同時也射中了悼王的屍體。等把悼王安葬停當後,太子即位。就讓令尹把射殺吳起同時射中悼王屍體的人,全部處死,由於射殺吳起而被滅族的有七十多家。

太史公說:社會上稱道軍旅戰法的人,無不稱道《孫子》十三篇和吳起的《兵法》,這兩部書,社會上流傳很廣,所以我不加論述,只評論他們生平行事所涉及到的情況。俗話說:“能做的未必能說,能說的未必能做。”孫臏算計龐涓的軍事行動是英明的,但是他自己卻不能預先避免刖足的酷刑。吳起向魏武侯講憑藉地理形勢的險要,不如給人民施以恩德的道理,然而一到楚國執政卻因爲刻薄、暴戾、少恩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可嘆啊!

註釋

孫武:春秋時代著名的軍事家,著有《孫子兵法》。

臏:古代的一種刑罰,挖去膝蓋骨。周代改臏刑爲刖刑,砍斷兩足;但典籍中仍常用“臏”來指刖刑。孫臏的名字不傳於後世,因爲受過刖刑,所以稱之爲“孫臏”。

阿:齊國地名,在今山東陽谷縣附近。鄄:齊國地名,在今山東鄄城縣。

事魏:位魏國服務。

陰:暗地裏,祕密地。使:派人。

疾:妒忌。這個意義後來寫作“嫉”

以法刑斷其兩足:指對他實行刖刑。以法刑:根據法律用刑。黥:古代的一種刑罰,刺面後塗上墨,又稱“墨刑”。

隱:這裏是使動用法,“使……隱”,“使……不顯露”的意思。見:出現。這句是說,想使孫臏不能露面。

如:到……去。樑:魏國從遷都大梁(今河南開封市)後,又稱爲“樑”。

以:以……的身份。刑徒:受過刑的罪犯。

奇:指有特別的才能。

竊載:偷偷地載到車上。與之齊:和他一起到齊國去。“與”後面省略代詞賓語“之”(他),文中的“之”是動詞,“到……去”的意思。

田忌:齊國的宗室。善:意思是認爲他有才能。客待之:把他當做客人對待。“客”是名詞作狀語。

數:屢次。諸公子:指諸侯的不繼承君位的各個兒子。馳逐:駕馬比賽。重射:下很大的賭注打賭。射:打賭。

馬足:指馬的足力。輩:等級。

弟:但,只管。臣:古人對人講話時常謙稱自己爲臣,並非只對君才能稱臣。

信然之:相信孫臏的話,認爲孫臏的話對。這句中“信”、“然”共一個賓語“之”。

逐射千金:下千金的賭注賭駕馬比賽的勝負。

及:等到。臨質:指臨比賽的時候。質:雙方找人評定是非。這裏指比賽。

駟:古代稱同駕一車的四馬爲“駟”。與:對付。

再勝:勝兩次。

進:推薦。

將:以……爲將。

謝:婉言推辭。刑餘之人:受過刑的人。

師:此處指軍師,和上文“遂以爲師”的“師”不同。

輜車:有帷的車。

大意是,解亂絲的人不能握緊拳頭。雜亂紛糾:指亂絲。控:攥緊,拉。卷:通“拳”,拳頭。

大意是,勸解打架不能在雙方相持很緊張的地方去搏擊。撠:彎起胳膊去拉住東西。這裏指打架的人互相揪住。

批亢:指打擊要害處。批:擊。亢:喉嚨。搗虛:指衝擊敵人的空虛之處。

形格勢禁:是兩個並列的主謂結構,指形式禁止相鬥。格:止。

輕兵:輕裝的士兵。

罷:通“疲”。

走:趨向,奔向。大梁:魏的國都,在今河南開封市。

街路:指要道。方虛:正當空虛之處。

是:這樣。收獘於魏:對魏可以收到使它疲憊的效果。獘:通“弊”,疲憊,指力量削弱。

邯鄲:趙的國都。在今河北邯鄲市。

桂陵:魏地。在今山東菏澤市東北。“圍魏救趙”的事發生於魏惠王十七年(公元前353年)。

根據銀雀山出土的《孫臏兵法》記載,在桂陵之戰中龐涓被擒。

齊軍已經越過(國境)而向西進了。

三晉之兵:指魏軍。三晉:指魏、趙、韓。晉是春秋時一個強大的諸侯國,後來它的三家大夫分晉,成了魏、趙、韓三國。

號爲怯:被稱爲膽小的。

因其勢:根據客觀情勢。利導之:順着有利的方向加以引導。

趣利:跑去爭利。趣:通“趨”,趨向。蹶:跌,挫折。這裏是使動用法,“使……受挫折”的意思。軍半至:軍隊只有一半能到達,意思是在行軍途中軍隊損耗過半。這些話見《孫子·軍爭》,文字不盡相同。

逐日減竈是爲了造成齊軍逐日逃亡的假象,引誘魏軍“倍日兼行”,使之處於“百里而趣利”的不利地位。

輕銳:輕兵銳卒。倍日兼行:兩天的路程並作一天走。

度其行:估量其行程。馬陵:魏地,在今山東鄄城縣。

陝:“狹”的本字,與“陝”不同。

斫大樹白:把大樹砍白了。指把樹皮砍掉。斫:砍。書:寫。

善射者萬弩:善射箭的弩手一萬人。

期:約。發:(箭)射出去。

見白書:看到樹白上的字。書:字。鑽火:鑽木取火,這裏指取火。燭:照。

相失:彼此失去聯繫。

剄:用刀割脖子。《史記·魏世家》說龐涓是被殺的。

太子申:魏惠王的太子,名申。馬陵之役,魏以太子申爲上將軍,以龐涓爲將。以:而。

嘗:曾經。

取:同“娶”。

就名:成就名聲。就,完成。

不與齊:不親附齊國。與,親附。

或:有的人。惡:詆譭,說壞話。

猜忍:猜疑而殘忍。

遊仕:外出謀求作官。遂:遂心、如願。

鄉黨:鄉里。《周禮》二十五家爲閭,四閭爲族,五族爲黨,五黨爲州,五州爲鄉。

郭門:古代外城城門。

訣:決絕、長別。

齧(niè,聶)臂而盟:咬胳膊發誓。

薄:輕視,瞧不起。

絕:斷絕關係。

圖:算計,謀取。

魯衛兄弟之國:魯衛兩國皆出姬姓,所以叫兄弟之國。

謝:疏遠而不信任。

貪:貪戀。此指貪求成就名聲。

拔:攻克,奪取。

贏糧:剩餘的軍糧。

病疽:患毒瘡病。吮:聚攏嘴脣吸,嘬。

非然也:不是這麼說啊。意思說,不是爲其子受寵而哭。

旋踵:快得看不見腳跟轉動。旋,旋轉。踵,腳跟。

廉平:廉潔不貪,待人公平。

浮西河而下:從西河泛舟,順流而下。浮,泛舟。

中流:水流的中央。

這一句的意思是說,要使國家政權穩固,在於施德於民,而不在於地理形勢的險要。

德義不修:不施德政,不講信義。

放:放逐。

這一句的意思是說,同舟共濟的人,也會都變成敵人。敵國,仇敵。

子孰與起:您跟我比,哪一個更好。孰與,與……比,哪一個……。

不敢東鄉:不敢向東侵犯。鄉,同“向”。面對着。

賓從:服從、歸順。實爲結成同盟。

加:任,居其位。

主少國疑:國君年輕,國人疑慮。

屬:同“囑”。委託、託付。

尚:匹配。古代臣娶君之女叫尚。

害:畏忌。

節廉而自喜名:有骨氣而又好名譽聲望。節,氣節、節操。廉,鋒利、有棱角。

“而侯之國”二句:當時秦未變法,國力未強;而魏國之文侯、武侯時代,國力爲天下第一,今乃謂其“國小”,皆與實情不合,顯爲後人編造。壤界:國土相連。

延:聘請,邀請。這句的意思是說,用請吳起娶魏公主的辦法探試。

卜:判斷、推斷的意思。

輕:鄙薄,輕視。

賤:蔑視。

弗信:不信任。

明法:使法規明確,依法辦事。審令:令出必行。審,察。

捐不急之官:淘汰裁減無關緊要的冗員。捐,棄置。

這一句的意思是,把疏遠的王族成員的按例供給停止了。

要:致力於。

破:揭穿,剖析。馳說:往來奔走的遊說。縱橫:齊、楚、趙、韓、魏、燕六國形成南北關係的縱線聯合,用以抵抗泰國,叫合縱;六國分別與秦國形成東西關係的聯盟,叫連橫。注:吳起相楚先於蘇秦說趙五十年,距秦孝公用商鞅變法尚早,不應有縱橫家。

卻:打退。

故楚之貴戚:指以往被吳起停止供給的疏遠貴族。

宗室:同一祖宗的貴族。

走之王屍而伏之:逃跑過去俯伏在悼王的屍體上。

中:正着目標。

坐:因犯……罪。夷宗:滅族。夷,滅盡,殺絕。

稱:稱道,稱譽。師旅:古代軍制以二千五百人爲師,五百人爲旅,因以師旅作爲軍隊的通稱。

施設:設施、安排。

語曰:常言道,俗話說。

籌策:謀劃。

蚤:通“早”。

刻暴少恩:指前文“捐不急之官,廢公族疏遠者”。

刻,刻薄。少恩,少施恩惠。亡:喪送。

譯文 篇四

自古以來,受天命的開國帝王和繼承正統遵守先帝法度的國君,不只是內在的品德美好,大都也由於有外戚的幫助。夏代的興起是因爲有塗山氏之女,而夏桀的被放逐是由於末喜。殷代的興起是由於有娀(sōng,鬆)氏的女子,商紂王的被殺是因爲寵愛妲(dá,達)已。周代的興起是由於有姜原及太任,而幽王的被擒是因爲他和褒姒的的yín亂。所以《易經》以《乾》《坤》兩卦爲基本,《詩經》以《關雎》開篇,《書經》讚美堯把女兒下嫁給舜,《春秋》譏諷娶妻不親自去迎接。夫婦之間的關係,是人道之中最重大的倫常關係。禮的應用,只有婚姻最爲謹慎。樂聲協調四時就和順,陰陽的變化是萬物生長變化的統領怎能不慎重呢?人能弘揚人倫之道,可是對天命卻無可奈何。確實啊,配偶的親愛之情,國君不能從大臣那裏得到,父親也不能從兒子那裏得到,何況是更卑下的人呢!夫婦歡合之後,有的不能繁育子孫;能繁育子孫了,有的又不能得到好的歸宿。這難道不是天命嗎?孔子很少談天命,大概是由於很難說清吧。不能曉陰陽的變化,怎能懂得人性和天命的道理呢?

太史公說:秦以前的情況還很簡略,那些詳情沒能記載下來。漢朝建立,呂娥姁(xū,須)成爲漢高祖的正宮皇后,兒子是太子。到了晚年,容顏衰老就不受寵愛了。而戚夫人得寵,他的兒子如意幾乎取代太子地位有好幾次。到高祖去世後,呂后滅了戚氏,殺死趙王如意,而高祖後宮的妃子只有不受寵愛被疏遠的人才能平安無事。

呂后的長女是宣平侯張敖的妻子,張敖的女兒是惠帝的皇后。呂太后由於親上加親的緣故,用種種辦法想讓她生子,可是始終沒有生子,只得從後宮抱來別人的兒子謊稱是她的兒子。到孝惠帝去世以後,天下剛剛安定不久,繼承皇位的人還沒有明確。於是就提高外家的地位,封呂氏兄弟爲王以作爲輔佐,並讓呂祿的女兒做少帝的皇后,想把根基連結得更牢固,然而毫無益處。

呂后去世,與高祖合葬在長陵。呂祿、呂產等人害怕被誅殺,就陰謀作亂。大臣征討他們,上天引導着漢家的皇統,終於消滅了呂氏。只有孝惠皇后被安置住在北宮。大臣把代王迎來即位,這就是孝文帝,由他供奉漢家的宗廟。這難道不是天命嗎?不是天命誰能擔當這樣的使命呢?

薄太后,父親是吳他人,姓薄氏,秦朝時與原魏王宗族的女子魏媼私通,生了薄姬,薄姬的父親死在山陰,於是就葬在那裏。

到諸侯反抗秦朝的時候,魏豹自立爲魏王,魏就把她的女兒送入魏王宮中。魏媼到許姆那裏去看相,讓他給薄姬相面,許姆說她應當生天子。那時項羽正與漢王劉邦在滎陽相持天下,天下歸誰還沒有一定。魏豹起初是與漢王一同攻打楚王,等到聽了許姆的話,心裏獨自高興,便背叛漢帝,先是中立,接着又與楚王聯合。漢王派曹參等進攻並浮虜了魏王豹,把他據有的圭地改爲郡,把薄姬送入織造府。魏王豹死後,有一次漢王進入織造府,看到薄姬美貌,下詔把她收進後宮,一年多也沒有得到寵幸。當初薄姬年少時,與管夫人、趙子兒很親密,三人立下誓約說:“誰先富貴不要把別人忘了。”後來管夫人、趙子兒都先後得到漢王寵幸。有一次漢王坐在河南宮的成皋臺上,這兩位美人談起當初與薄姬的誓約而相互戲笑。漢王聽到後,問她們緣故,兩人把實情都告訴了漢王。漢王心中有些傷感,可憐薄姬,這天就召見她並與她同宿。薄姬說:“昨天夜裏妾夢見蒼龍盤據在我的腹上。”高祖說:“這是顯貴的徵兆,我來爲你成全了吧。”一次同宿就生了男孩,這就是代王。此後薄姬就很少見到高祖了。

高祖去世後,對那些爲高祖侍寢而得寵幸的妃子如戚夫人等人,呂太后非常氣憤,就把她們都囚禁起來,不準出宮。而薄姬由於極少見高祖的緣故,得以出宮,跟隨兒子到代國,成爲代王太后。太后的弟弟薄昭也跟隨到代國。

代王在位十七年,呂后去世。大臣商議立新君,都痛恨外戚呂氏勢力強盛,都稱讚薄氏仁德善良,所以迎回代王,立爲孝文皇帝,薄太后改稱號爲皇太后,她的弟弟薄昭被封爲軹(zhǐ,止)侯。

薄太后的母親已在這以前死去,葬在櫟(yùe,月)陽北邊。這時才追尊薄太后的父親爲靈文侯,在會稽郡設置在三百戶的園邑,長丞以下的人被派去侍奉看守陵墓,宗廟供奉祭品及祀典都依照規定的禮制進行。在櫟陽北邊也設置了靈文侯夫人陵園,所有禮儀都和靈文侯陵園一樣。薄太后認爲母家是魏王的後代,她的父母早逝,魏氏家族中有人侍奉薄太后很盡力,於是下令恢復魏氏家族地位,分別按照親疏程度接受賞賜。薄氏家族中有一人被封侯。

薄太后比文帝去世晚兩年,在景帝前元二年(前155)去世,葬在南陵。由於呂后在長陵與高祖合葬,所以她特爲自己單獨起建陵墓,靠近孝文帝的霸陵。

竇太后,趙國清河觀津人。呂太后的時候竇姬由良家女子選入宮中服侍太后。後來太后把一宮女遣送出宮賜給各諸侯王,每王五人,竇姬就在這批宮女之中。竇姬家在清河,想到趙國離家較近,就請求主管遣送的宦官:“一定把我的名冊放在去趙國的隊伍裏。”宦官把這件事忘了,錯把她的名冊放到去代國的隊伍中了。名冊上奏,詔令說可以,應該啓程了。竇姬痛哭流涕,理怨那個宦官,不想去,強制她走,她才肯動身。到了代國,代王偏偏只寵愛竇姬,生下女兒叫嫖(piāo,飄),後來又生了兩個男孩。

代王王后生了四個男孩子。在代王尚未入朝立爲皇帝之前王后就死了,等到代王立爲皇帝,王后所生的四個男孩子也接連病死。孝文帝即位幾個月之後,公卿大臣請求立太子,竇姬的長子年齡最大,被立爲太子。竇姬也被立爲皇后,女兒劉嫖爲長公主。第二年,立小兒子劉武爲代王,不久又遷徙到樑國,這就是樑孝王。

竇皇后的雙親早已去世,葬在觀津。這時薄太后就下詔有關官員,追尊竇皇后父親爲安成侯,母親爲安成夫人。下令清河設置二百戶的園邑,由長丞侍奉看守,一切都按靈文園的做法。

竇皇后的哥哥竇長君,弟弟叫竇廣國,字少君。少君四五歲的時候,家境貧窮,被人掠去後出賣,他家中不知他被賣在何處。又轉賣了十幾家,賣到宜陽。他爲主人進山燒炭,晚上一百多人躺在山崖下睡覺,山崖崩塌,把睡在下邊的人全都壓死了,只有少君脫險,沒有被壓死。他自己算了一卦,斷定他幾天之內要被封侯,於是就從主人家去了長安。聽說竇皇后是剛被封立的,她的家鄉在觀津,姓竇氏。廣國離家時年齡雖小,也還知道縣名和自家的姓,又曾和姐姐一起採桑,從樹上掉下來,把這些事做爲證據,上書陳述自己的經歷。竇皇后把這件事告訴文帝,廣國即被召見,問他,他詳細說明了情況,果然不錯。又問他還能用什麼來驗證,他回答說:“姐姐離開我西去的時候,和我在驛站宿舍裏訣別,姐姐討來米湯給我洗頭,又要來食物給我吃,然後才離去。”於是竇後就拉住弟弟痛哭起來,涕淚縱橫流下。左右侍從也都趴伏在地上哭泣,一起爲皇后助哀。於是賞賜他很多田地、房屋和金錢,又分封與皇后同祖的竇氏兄弟,讓他們遷居到長安。

絳侯周勃、將軍灌嬰等人說:“我們這些人不死,可是命都懸在竇氏兄弟二人的手裏。這兩個人出身低微,不能不給他們挑選師傅和賓客,否則,又會再次效法呂氏陰謀叛亂。”於是就挑選年長有德、品行端正的士人和他倆在一起。竇長君、少君從此成爲謙遜禮讓的君子,不敢倚仗他們的尊貴對人驕橫傲慢。

竇皇后生病,雙目失明。文帝寵幸邯鄲慎夫人、尹姬,都沒有有生子。孝文帝去世,孝景帝即位,封廣國爲章武侯。長君已先去世,就封他的兒子彭祖爲南皮侯。吳、楚七國叛亂時,竇太后黨兄弟的兒子竇嬰,喜歡仗義行俠,就由他領兵平叛,因有戰功被封爲魏其( jī,機)侯。竇氏共有三人被封侯。

竇太后愛好黃帝、老子的學說,皇帝、太子以及所有竇氏子弟都不得不讀《黃帝》、《老子》,尊奉黃老的學術。

竇太后比景帝晚六年去世,她與文帝合葬在霸陵。遺下詔書把東宮的金錢財物全部賜給長公主劉嫖。

王太后,槐里人,母親叫臧兒。臧兒是原來的燕王臧荼的孫女。臧兒先嫁給槐裏王仲爲妻,生個兒子名叫信,還有兩個女兒。後來王仲死了,臧兒又改嫁給長陵田氏,生了兒子田(fé,焚)、田勝。臧兒的長女嫁給金王孫爲妻,生了一個女兒,臧兒爲子女算封,結果說她的兩個女兒都該是貴人。因爲她想要倚仗兩個女兒,就把女兒從金氏家中強行接回。金氏很憤怒,不肯和妻子斷絕,臧兒就把女兒送進太子宮中。太子很寵愛她,生了三女一男。當男孩還在胎孕的時候,王美人夢見太陽投入她的懷中。她把這個夢告訴太子,太子說:“這是大貴的徵兆。”還沒降生時孝文帝就去世了,孝景帝即位後,王夫人生下這個男孩。

先前臧兒又把她的小女兒兒姁送進宮中,兒姁生了四個男孩。

景帝做太子的時候,薄太后選了一個薄氏的女兒做他的妃子。到景帝即位,這個妃子就被立爲薄皇后。皇后沒有生子,不愛寵愛。薄太后一去世,薄皇后就被廢了。

景帝的長子劉榮,他的母親是慄姬。慄姬是齊人。劉榮被立爲太子。長公主劉嫖有個女兒,想給太子做妃子。慄姬好嫉妒,景帝的幾位美人都是靠長公主而見到景帝的,她們得到的尊貴和寵愛都超過了慄姬,慄姬天天怨怒,爲此就謝絕了長公主的要求,不應允親事。長公主想把女兒給王夫人的兒子,王夫人就答應了。長公主爲這件事生氣,就常常在景帝面前講慄姬的壞話說:“慄姬和各位貴夫人及寵姬聚會,常常讓侍從在他們背後吐口水詛咒,施用妖邪惑人的道術。”景帝因此惱恨慄姬。

景帝曾有一次身體不好,心中不樂,就把被封王的兒子們都託付給慄姬,對他說:“我死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他們。”慄姬生氣,不肯答應,並且出言不遜。景帝很氣憤,懷恨在心而沒有發作。

長公主天天稱讚王夫人兒子的優點,景帝也認爲他德才兼備,又有從前他母親夢日入懷的祥兆,主意還沒定下來。王夫人知道景帝怨恨慄姬,趁他怒氣未消,暗中派人催促大臣奏請立慄姬爲皇后。一次朝會大行官奏事完了,又說:“‘兒子因母親而尊貴,母親因兒子而尊貴’,如今太子的母親還沒有封號,應當立爲皇后。”景帝發怒說:“這是你應該講的話嗎!”結果竟論罪處死了大行官,並廢了太子,改封他爲臨江王。慄姬更加怨恨,不能再見到景帝,不久,因憂傷而死。王夫人終於被立爲皇后,他的兒子立爲太子,皇后的哥哥王信被封爲蓋侯。

景帝去世,太子繼位爲皇帝。尊皇太后的母親臧兒爲平原君。封田蚡爲武安侯,田勝爲周陽侯。

景帝有十三個兒子,一個兒子做了皇帝,十二個兒子都封爲王。兒姁早逝,她的四個兒子也都封爲王。王太后的長女封號是平陽公主,次女是南宮公主,三女是林慮(lú,盧)公主。

蓋侯王信好飲酒。田蚡、田勝貪婪,善用文辭巧辯。王仲早死,葬在槐裏,追尊爲共侯,設置了二百戶的園邑。等到平原君去世,跟田氏一起葬在長陵,設置的陵園同共侯陵園一樣。王太后比孝景帝晚死年十六年,在元朔四年(前125)去世,與景帝合葬在陽陵。王太后家共有三人被封侯。

衛皇后字子夫,生在微賤之家。大概她家號稱衛氏,在平陽侯封地以內。子夫是平陽公主的歌姬。武帝新即位,幾年沒有兒子。平陽公主挑選了十幾個良家女子,裝飾起來留在家裏。武帝在霸上參加除災求福的禮儀回來,順便到平陽公主家。公主讓侍奉的美人都出來見武帝,武帝都不喜歡。飲酒之後,歌姬進來,武帝看見後,唯獨喜歡衛子夫。這天,武帝起身換衣服,子夫在皇帝的衣車中侍奉,得到親倖。武帝回到座位上,特別高興,賜給平陽公主黃金千斤。公主趁機奏請把衛子夫奉送入宮。子夫上車後,平陽公主撫着她的背說:“走吧,好好吃飯,努力吧!如果尊貴了,別把我忘了。”子夫入宮一年多,竟然沒有再得親倖。武帝把不中用的宮人挑出來,讓她們出宮回家。衛子夫因而得見武帝,她哭泣着請求出宮。皇上憐愛她,再次親倖,於是有了身孕,一天比一天更受尊寵。武帝召見她的哥哥衛長君和弟弟衛青任侍中。子夫後來大得親倖,倍受寵愛,共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名叫據。

當初,皇上做太子的時候,娶了長公主的女兒做妃子,他即位爲皇帝,妃子就立爲皇后,姓陳氏,沒有生子。皇上能夠繼承帝位,大長公主出力不小,因此陳皇后驕橫高傲。聽說衛子夫大受親倖,非常氣憤,好幾次幾乎要死。皇上也更加生氣。陳皇后施用婦人惑人的邪術,武帝對此事頗有覺察,於是就廢了陳皇后,立衛子夫爲皇后。

陳皇后的母親大長公主是景帝的姐姐,多次責備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說:“皇帝沒有我就不能即位,過後竟拋棄了我的女兒,怎麼這樣不自愛而忘了呢!”平陽公主說道:“是沒有兒子的緣故才廢的。”陳皇后渴求得子,求醫生花費的錢有九千萬之多,然而終於未能生子。

衛子夫立爲皇后的時候,衛長君已先死了,就讓衛青爲將軍,因抗擊胡人胡功,封他爲長平侯。他的三個兒子還在襁褓之中,也都被封爲列侯。至於衛皇后所說的姐姐衛少兒,她生的兒子霍去病,因有戰功被封爲冠軍侯,號稱驃騎將軍。衛青號稱大將軍。衛皇后的兒子劉據被立爲太子。衛氏的親族以軍功起家,有五人被封侯。

到衛皇后姿色衰老了,趙國的王夫人受寵幸,有兒子,被封爲齊王。

王夫人早逝。中山李夫人受寵,生了一個兒子,被封爲昌邑王。

李夫人早逝,她的哥哥李延年因精於音律而得寵,封爲協律官。所謂協律,就是從前的歌舞藝人。他們兄弟都因犯yín亂後宮罪而被滅族。當時她的長兄李廣利爲貳師將軍,正在征討大宛,沒有被殺,回到長安,皇上已經誅滅了李氏,後來又憐憫他這一家,才把他封爲海西侯。

別的皇妃還有兩個兒子是燕王、廣陵王。他們的母親不受寵愛,因憂傷而死。

到李夫人去世後,又有尹婕(jié,傑)妤(yú,於)之流交替受寵,然而她們都是以歌女的身份得見武帝,不是有封地的王侯之家的女子,不應該和皇帝匹配。

褚先生說:我任郎官的時候,問過熟習漢家舊事的鍾離生。據他說:王太后在民間時所生的一個女兒,父親是金王孫。王孫已經死了,景帝去世後,武帝即位,只有王太后還在。韓王孫名叫嫣的人平時受到武帝的寵愛,他趁機會談起太后有個女兒在長陵。武帝說:“怎麼不早說!”於是派人先去看一看,正好在家。武帝就親自前去迎接她。路上清道禁行,先驅警衛的騎兵出橫城門,武帝乘坐的車飛馳到長陵。在小市的西邊進入里巷,里門關閉着,用力打開門,武帝乘的車一直進入裏中,到達金氏門外才停下來,馬上派武裝騎兵包圍這座宅院,爲的是她如果逃跑,親自來接也接不着了。隨即派左右羣臣進去呼喊尋找。

金氏家裏人人驚恐,金女躲藏在內室的牀下。找到後扶着她出門,讓她拜見皇上。武帝下車哭着說:“哎呀!大姐,怎麼藏得這麼深哪!”下令副車載上她,掉轉車子飛馳回城,直入長樂宮。武帝在行車途中就詔令看守宮門的人把自己的名帖向太后通報,車一到就去拜見太后。太后說:“皇上疲倦了,從哪裏來呀?”武帝說:“今天到長陵找到了我的姐姐,和她一起來了。”回過頭來對姐姐說:“拜見太后!”太后說:“你是我那個女兒嗎?”回答說:“是呀。”太后落淚哭泣,女兒也伏在地上哭泣。武帝捧着酒到跟前來爲太后和姐姐祝賀,拿出一千萬錢,三百名奴婢,一百頃公田,上等宅第,賜給姐姐。太后道謝說:“讓皇上破費了。”於是又召來平陽公主、南宮公主和林慮公主三人都來拜見姐姐,給她的封號是修成君。她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號爲修成子仲,女兒做了諸侯王的王后。這兩個孩子不出於劉氏,因此太后憐愛他們。修成子仲驕橫放縱,常常欺凌壓迫官吏和百姓,人們都爲此而憂慮苦惱。

衛子夫立爲皇后之後,她的弟弟衛青字仲卿,以大將軍的職位被封爲長平侯。他有四個兒子,長子衛伉是準備繼承爵位的世子,他曾任皇帝侍從官侍中,尊貴受寵。衛伉的三個弟弟都被封侯,各給封地一千三百戶,一個叫陰安侯,一個叫發乾(陰平)侯,一個叫宜春侯,他們的富貴震動天下。天下流傳這樣一首歌謠:“生兒不必太高興,生女莫把怒氣發,難道沒有看到衛子夫霸天下!”

當時平陽公主守寡,應該選一位列侯做她的丈夫。公主和左右侍從議論長安城裏的列侯誰可以做她的丈夫,都說大將軍衛青可以。公主笑着說:“這是從我們家出去的人,我常常讓他騎馬跟隨我出入,怎能讓他做我的丈夫呢?”左右侍從們說:“如今大將軍的姐姐是皇后,她的三個兒子都封侯了,富貴震動天下,公主怎麼倒把他看輕了呢?”於是公主才同意了。把此事告訴皇后,皇后讓稟告武帝,武帝就詔令衛將軍做平陽公主的丈夫。

褚先生說:“丈夫可以像龍那樣變化。書傳上面說:“蛇變成龍,不會改變它的花紋;家變成了國,不會改變它的姓氏。”丈夫在富貴的時候,有多少污點都可以被掩蓋消除,變得光彩榮耀,貧賤時候的事情怎麼能夠牽累他呢!

武帝時,寵愛過夫人尹婕妤。邢夫人官號(xíng,型)娥,人們都叫她“何”。何的品級相當於俸祿中二千石的官,容華的品級相當於列侯。曾有人從婕妤升爲皇后。

尹夫人與邢夫人同時被親倖,武帝有詔令兩人不能相見。有一次尹夫人親自請求武帝,希望能看見邢夫人,武帝答應了。就讓另一位夫人修飾起來,跟隨的侍從有幾十人,假冒邢夫人來到面前。尹夫人走上前去見她,說:“這不是邢夫人人。”武帝說:“爲什麼這樣講呢?”尹夫人回答說:“看她的身段相貌姿態,不足以匹配皇上。”於是武帝就下令讓邢夫人穿上舊衣服,單獨前來。尹夫人遠遠看見她就說:“這纔是直的。”於是就低頭哭泣,自己傷心不如邢夫人。諺語說:“美女進屋,就是醜女的仇人。”

褚先生說:洗澡不必非到江海去,主要是能除去污垢;騎馬不必是有名的駿馬,主要是善於奔跑;士人不必都要超出世上一般人,主要是應懂得道理;女子不必是出身高貴,主要是應貞潔美好。書傳上面說:“女子不論美醜,一進家室就會被人嫉妒;士人不論賢與不賢,一入朝廷就會被人嫉妒。”美女是醜女的仇人,難道不對嗎!

鉤弋夫人,姓趙氏,河間人。得到武帝寵幸,生了一個兒子,就是昭帝。武帝七十歲的時候才生昭帝。昭帝即位時剛剛五歲。

衛太子被廢以後,沒有重新立太子。而燕王劉旦上書,願意回到京城入宮任警衛之職。武帝生氣,立刻在北闕把燕王使者問斬。

皇上住在甘泉宮,召畫工畫了一幅周公揹負成王的畫圖。於是左右羣臣知道武帝想要立小兒子爲太子。過了幾天,武帝譴責鉤弋夫人。夫人摘下民簪耳飾等叩頭請罪。武帝說:“把她拉走,送到掖庭獄!”夫人回過頭來看着,武帝說:“快走,你活不成了!”夫人死在雲陽宮。死的時候暴風颳得塵土飛揚,百姓也都很悲傷。使者夜裏拉着棺材去埋葬,在埋葬的地方做了標誌。

事後,武帝閒時問左右說:“人們都說些什麼?”左右回答說:“人們說就要立她的兒子了,爲什麼要除掉他的母親呢?”武帝說:“是的。這不是小孩子們和愚人所能理解的。古時候國家所以出亂子,就是由於君主年少,而他的母親正在壯年。女子獨居,驕橫傲慢,yín亂放縱,沒有人能禁止。你們沒有聽說過呂后的事嗎?”因此,所有爲武帝生過孩子的,無論是男是女,他們的母親沒有不被譴責處死的,難道能說這就不是聖賢了嗎?這樣明確的遠見,爲後世深思熟慮,本來就不是那些見聞淺陋的愚儒所能達到的。諡號爲“武”,難道是虛名嗎!

賞析 篇五

作者善於粗線條地勾勒當時的背景,讓人物在特定環境中充分活動,略貌取神地顯示出人物的個性特徵。

田穰苴就是在齊國遭到晉燕兩國人侵,而齊軍又慘遭失敗的背景下受命出征的。然而,他的地位卑賤,沒有威望,人微權輕,何以服衆,何以治軍,又何以禦敵呢?他深知齊軍所以戰敗是軍隊腐敗,沒有嚴格的紀律,所以他首先要整飭軍隊,建立威信。

殺莊賈就是立威的開始。而穰苴的形象就是通過他具體的言行塑造的。莊賈是景公的寵臣,身爲監軍,在國土淪喪、前線緊急的情勢下,視軍紀如兒戲,與親朋好友飲宴,約定“日中會於軍門”,竟日暮纔到。

與莊賈相比照,穰苴卻在約定時間提前到達。他立表下漏,以待莊賈,約定時間莊賈未至,就撲表決漏,照原定步驟檢閱軍隊,申明紀律。穰苴殺莊賈前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實乃是對全軍將士的要求。誅殺莊賈就是嚴明軍紀的兌現。監軍尚可殺頭,還有誰敢把軍紀當作兒戲呢?所以,號令三軍、巡行示衆,使全軍爲之振慄。

景公的使者本來是持詔赦免莊賈的。只因時間迫在眉睫才“馳入軍中”,穰苴也因他違犯了軍規,給予嚴肅的處理。這就告誡三軍:在軍隊中將領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必須嚴格遵守,不容一絲懈怠。而他本人,身體力行,對戰士關心倍至。他親自過問士兵的飲食,探問疾病,安排醫療,把自己專用的軍需品拿出來款待士兵,並和士兵平分糧食,這在當時官兵懸殊、等級森嚴的情況下,必然受到士兵的愛戴,以致帶病、體弱的戰士也都要求一同奔赴戰場。

這樣,一位身負重任,治軍嚴謹,與戰士同甘苦的將領形象,在與莊賈的比照中,其形象就更顯得鮮明生動了

治軍貴在嚴,領軍須有威;治軍不嚴,將領無威,軍隊就不可能有戰鬥力,而這樣的軍隊是不可能戰勝敵人的。從嚴治軍就是要以法治軍,樹立軍法軍紀的權威。將領就是要通過嚴格執法執紀來樹立威嚴,嚴格執法執紀也是一種守信。司馬穰苴從嚴治軍、以法治軍,殺了不守約定、違反軍法軍紀的監軍莊賈,既樹立了自己的威信,也教育了將士,從而增強了齊軍的戰鬥力,擊退了敵軍,收復了失地。

殺莊賈就是立威的開始。而穰苴的形象就是通過他具體的言行塑造的。莊賈是景公的寵臣,身爲監軍,在國土淪喪、前線緊急的情勢下,視軍紀如兒戲,與親朋好友飲宴,約定“日中會於軍門”,竟日暮纔到。與莊賈相比照,穰苴卻在約定時間提前到達。他立表下漏,以待莊賈,約定時間莊賈未至,就撲表決漏,照原定步驟檢閱軍隊,申明紀律。穰苴殺莊賈前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實乃是對全軍將士的要求。誅殺莊賈就是嚴明軍紀的兌現。監軍尚可殺頭,還有誰敢把軍紀當作兒戲呢?所以,號令三軍、巡行示衆,使全軍爲之振慄。景公的使者本來是持詔赦免莊賈的。只因時間迫在眉睫才“馳入軍中”,穰苴也因他違犯了軍規,給予嚴肅的處理。這就告誡三軍:在軍隊中將領的權力是至高無尚的,必須嚴格遵守,不容一絲懈怠。而他本人,身體力行,對戰士關心倍至。他親自過問士兵的飲食,探問疾病,安排醫療,把自己專用的軍需品拿出來款待士兵,並和士兵平分糧食,這在當時官兵懸殊、等級森嚴的情況下,必然受到士兵的愛戴,以致帶病、體弱的戰士也都要求一同奔赴戰場。

田穰苴就是在齊國遭到晉燕兩國人侵,而齊軍又慘遭失敗的背景下受命出征的。然而,他的地位卑賤,沒有威望,人微權輕,何以服衆,何以治軍,又何以禦敵呢?他深知齊軍所以戰敗是軍隊腐敗,沒有嚴格的紀律,所以他首先要整飭軍隊,建立威信。

殺莊賈就是立威的開始。而穰苴的形象就是通過他具體的言行塑造的。莊賈是景公的寵臣,身爲監軍,在國土淪喪、前線緊急的情勢下,視軍紀如兒戲,與親朋好友飲宴,約定“日中會於軍門”,竟日暮纔到。

與莊賈相比照,穰苴卻在約定時間提前到達。他立表下漏,以待莊賈,約定時間莊賈未至,就撲表決漏,照原定步驟檢閱軍隊,申明紀律。穰苴殺莊賈前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實乃是對全軍將士的要求。誅殺莊賈就是嚴明軍紀的兌現。監軍尚可殺頭,還有誰敢把軍紀當作兒戲呢?所以,號令三軍、巡行示衆,使全軍爲之振慄。

景公的使者本來是持詔赦免莊賈的。只因時間迫在眉睫才“馳入軍中”,穰苴也因他違犯了軍規,給予嚴肅的處理。這就告誡三軍:在軍隊中將領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必須嚴格遵守,不容一絲懈怠。而他本人,身體力行,對戰士關心倍至。他親自過問士兵的飲食,探問疾病,安排醫療,把自己專用的軍需品拿出來款待士兵,並和士兵平分糧食,這在當時官兵懸殊、等級森嚴的情況下,必然受到士兵的愛戴,以致帶病、體弱的戰士也都要求一同奔赴戰場。

這樣,一位身負重任,治軍嚴謹,與戰士同甘苦的將領形象,在與莊賈的比照中,其形象就更顯得鮮明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