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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徐志摩是散文家

淺談徐志摩是散文家

淺談徐志摩是散文家

摘要:“愛”是徐志摩詩作的動因和基本主題,他的詩作集中反映了他的羅曼蒂克的思想情調和創作風格,他作爲中國現代文學史上著名的資產階級詩人、作家。他的一生是短暫的,文學生涯也是短暫的。他的思想和藝術比較典型的反映了資產階級的思想動向和藝術趣味創作,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徵和藝術風格,猶如矛盾所說:“徐志摩是中國布爾喬亞‘開山’的同時,又是‘末代’的詩人”。筆者認爲,徐志摩不僅是資產階級的偉大詩人,而且他還是一個優秀的散文家。詩和散文對徐志摩來說,猶如是鳥的兩翼、車之兩輪,缺一不成其爲徐志摩,因而筆者從徐志摩的散文的內容和風格來洞察徐志摩的思想,以此來說明他不僅是詩人,而且還是一位出色的散文家。<?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關鍵詞:象徵   比喻   想象  愛國   散文  詛咒

(一)

徐志摩出生於1896年,死於1931年,時年36 歲,名章序,初字夕森,後更字志摩,****縣人,出生於一個封建色彩濃厚的富裕資產階級家庭。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著名的資產階級詩人,作家,他的著作有詩集《志摩的詩》、《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雲遊》;散文集《落葉》、《自剖》、《巴黎的鱗爪》、《秋》,信札日記有《愛眉小札》;小說集有《輪盤》等。此外還有未收入集子的詩歌和各種形式的散文,散文和詩歌散見在各種報刊雜誌上。

徐志摩作爲一個詩人,不管對他的評價如何的不同人們都是認同的,但作爲一個散文家,在卞之琳的《徐志摩序》中卻說還有待確認,其實早在二三十年代,對徐志摩的散文家地位,不僅確認過,而且還把他作爲一種散文流派的代表。《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一集》和一些散文、小品選集、都把他的作品作爲一家選進去。他的散文曾經引起過研究者的普遍注意。徐志摩在世時就有人說“他的散文和詩歌都已經有一種中國文學裏從來不曾有過的風格。”(陳西瀅的作品《閒話》,《現代評論》1926年2月20日)。“在散文和詩歌方面,所成就的華麗局面,在國內還沒有相似的另一人”。(沈從文的《輪盤的序》)。徐志摩逝世後,不少人在悼念文章裏都談到他的散文。“新月社”的人和他的學生,固然竭力推崇,說“他寫起文章真是痛快淋漓,使得讀者開不得口,只有微笑,只有傾服的份兒。”(梁實秋的《談徐志摩的散文》;《新月》四卷一號)有的讚揚象他那樣“文采華麗,連吐一長串珠璣的散文作家,在現代還找不到第二個。”**景琛的《志摩師哀辭》《新月》四卷一號)徐志摩的朋友也**稱讚,有的說他在散文方面的成就也不小,有的甚至認爲他的散文比詩歌的成就還大,“他的散文遠原是詩歌的擴演。”有的讚美其散文“象夏雲的層涌,春泉的潺湲,他的文章的確有獨特的風格,在散文裏不能不讓他佔一席之地。”(楊振聲的《與志摩最後一別》。顯然這樣的高度評價,有的還近乎吹捧,並不完全科學。也許由於同派、師生或朋友之誼的緣故吧,由於偏愛,故多溢美之詞。不過徐志摩在散文在藝術上的成就和獨特的風格,成爲現代散文史上一種流派的代表人物,卻是事實。在這一點上當時的左翼作家也給予應有的評價,認爲“他的散文是詩歌的一種形式”(穆木天的《徐志摩論》,見《徐志摩選集》 ,萬象書屋1935年4月出版);然而,多年來對徐志摩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的詩歌上,對他的散文的研究甚少有人問津。

詩歌和散文,對徐志摩來說,猶如是鳥之兩翼,車之兩輪,缺一就不成其爲徐志摩,因此散文的研究也是不可偏廢的。

(二)

比起詩歌,徐志摩的 散文更直接、更全面的反映了他複雜的思想和人生態度。詩歌側重於抒發感情,散文更多的是直接表達作者對現實的感受和了解。瞭解徐志摩的思想,散文也許是更重要的一個途徑。

不滿現實生活,詛咒黑暗社會是徐志摩散文的一個基本生命命脈。他回國不久,就面臨**教育界以北大校長蔡元培爲代表的進步勢力,反對被稱爲“代表無恥”的教育總長彭雲彝的風潮,徐志摩散發表了雜感《“就是打破了頭,也要保持我靈魂的自由”》,他認爲風潮裏有一點不能淹沒的“理想的火星”“而保全這點小小的不滅的火星,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良心上的負擔”,我們應該積極的同情,支持蔡元培這種“拿人格頭顱去撞開地獄門的精神”1929年底,在**女中的一次演說裏,他反映了、也指明瞭國民黨統治下戰禍頻頻、災民遍地的現實,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的腐朽統治,他甚至把當時的反動當權人物比喻爲“妖魔”,指出“妖魔”蹲踞在森嚴的魔窟中計較下一幕的佈景與情節,爲表現他們的貪、他們的毒,他們的野心、他們的威靈,他們手擎着全體民族的命運把它當作一擲的孤注。”

揭露社會的黑暗,抨擊人生的醜惡,在徐志摩散文中佔有一定的篇幅,而且貫穿散文創作的始終。對徐志摩這樣的資產階級作家來說是難得可貴的。

然而,看到社會的病象不等於人生了社會的本質;不滿現實更不等於積極的參加到變革現實的鬥爭中去。展示在徐志摩面前的現實是什麼呢?“沒有一片乾淨的土地,哪一處不是叫鮮血和眼淚沖毀了的;更沒有平安的所在,因爲你即使忘得了外面的世界,還是躲不了自身的煩悶和苦痛”可是對於這樣的問題他不是從社會制度和經濟制度、反動階級的身上去尋找造成這種社會現實的根源,反而認爲誰要把它歸咎於少數的政客,少數的軍人,或是少數的富翁,這是人們錯了,而且大大的錯了,是太恭維那些少數的人,是太瞧不起自己。在他看來,各個人的靈魂的骯髒與醜陋,纔是根本的病根,因爲我們自身就是我們命運的原因,顯然這就是他主觀上的認識,是錯誤的認識。造成了直接爲北洋軍閥統治開脫罪責的客觀效果。這反映了作爲資產階級民主個人主意者的思想侷限。因此,他在“一剖”,“再剖”自己思想的過程中,雖然強調自己有一顆嚮往光明的“赤子之心”,並且痛恨時代的這種種病根病象(如猜忌、詭詐、小巧、傾扎、挑撥、殘殺、憂愁,作僞之美),想用自己的一雙手替這一時代開扇窗,多少讓空氣流通些,污濁的毒氣出去,清醒的潔淨的進來,也只能是一些空洞,浮泛話語。不過,我們也不能否定這種揭露對誘導讀者思考的認識作用。

崇拜自然,寄情自然是徐志摩散文的又一個重要的內容,他對現實採取不調和、不承認的態度,不承認現有社會的政治、法律、家庭、宗教、娛樂、教育,認爲這些都是影響性靈自由發展的東西,所以強調要一切重新來過;不是在書桌上整理國故,或是在空枵的理論上重估價值,所以重新來過就是要回到自然的胎宮裏重新吸收一些營養。在《鬼話》裏他一再說明自己是自然的崇拜者,認爲自然界的種種事物,“不論其細如澗石、暫如花、黑如碳明如秋月、皆孕有甚深之意,只要學會研究這本書的方法,每頁上都有無窮無盡的意義,那樣我們的精神生活就不怕沒有資養,我們理想的人格就不怕沒有基礎。從不滿現實到逃避現實,從抨擊混沌的社會到謳歌自然的魅力,這是一個不滿現實而又不敢積極反抗現實的知識分子思想的邏輯發展。

《翡冷翠山居閒話》細緻地描述了徐志摩在意大利文化名城翡冷翠山居時的心情,超脫、閒適,完全沉浸於大自然的美景,融入了**、幽靜的氣氛裏,在山中的妙處是可以不修邊幅、不打領結、不梳頭、不刮鬍須,一切隨之自然,愛怎麼着就怎麼着,盡情的欣賞詩情畫意的美景,在自己或朋友家裏或辦事的地方,要受到拘束,缺乏自由,那樣的生活無非是在同一個打牢裏從一間獄室移動到另一間獄室去。因此,他主張要一個人在山中或鄉間閒逛,那是纔是一個福星高照、自由自在的時候,肉體與靈魂行動一致的時候。

所以,只有你單身奔赴大自然的懷抱時,象一個裸體孩子撲入他母親的懷抱是,你才知道靈魂愉快是怎樣的,單是活着的快樂是怎樣的,單就呼吸、單就走道、單就張眼看、聳耳聽的幸福是怎樣的……我們淳樸的天真是含羞草似的嬌柔,一經同伴的牴觸,他就捲了起來,但在澄淨的日光下,他的姿態是自然的,他的生活是無阻礙的。

這時候,連理想的伴侶都不必帶,因爲大自然就是最偉大的一部書。什麼偉大深沉,優美的思想,都可以在風賴中、雲彩山勢與地形的起伏裏,花草的顏色與香息裏尋得,只要認識了這部書,那麼,在世界上寂寞是並不寂寞,窮困時並不窮困;苦惱時有安慰,挫折時有鼓勵,軟弱是有督促,迷失時有南針。徐志摩厭惡現代的文明,認爲文明窒息了人的性靈,影響人的自由;他讚美兒童“爛漫的童真”,例如小孩子在沙灘上種花雖然是白費力氣,但他們這點愛花種花的“真”是永恆的生命。文明人不會去幹這樣的傻事,但他們缺乏這樣的“真”徐志摩這種返璞歸真的慾望,只有從大自然中才能真正的得到滿足,所以他的山水遊記篇目,對大自然的景物並不去具體描繪,精心塗抹。大都借景抒情,富有田園牧歌式的情調。《翡冷翠山居閒話》是這樣,《天目山中筆記》等也是這樣。

徐志摩對帝國主義和新舊軍閥的態度是他散文中的又一個重要內容。

其中的思想既複雜又有發展變化,必須進行具體的歷史的分析。“現代評論”派是段祺瑞政府的“諍友”,後期“新月社”可以說是國民黨政府的“諍友”,他們對北洋軍閥和蔣介石新軍閥的統治有過批評,甚至於抗議,但也有期待,並沒有從根本上反對他們的統治,而徐志摩又是這兩個社團的主要成員;大革命時期羣衆們轟轟烈烈的反帝愛國運動,違背了他要“自由而不是激烈”的理想,於是就不滿,說什麼“如果有人拿一些實行的口號,什麼打到帝國主義等等,或是分裂與猜忌的現象,去報告羅蘭先生,說這是新中國,我再也不能預料他的感想了”他對羣衆的這種愛國運動指手畫腳的責難,顯然是錯誤的。這是資產階級個人主意的思想,因而受到**迅先生的嚴厲批判是理所應當的。

另一方面徐志摩在他的散文裏還表現了他的愛國主義思想和資產階級人道主義思想。

他對帝國主義和新舊軍閥不同程度的抨擊,對勞動人民的悲慘遭遇的同情。徐志摩害怕流血革命,他嫉恨軍閥戰爭,在怨恨、猜忌、殘殺的空氣中,他“愛**”的“生性”受到了不可名狀的壓迫。在《自剖》裏,他回憶1924年直奉戰爭時他極端的煩悶的思想感情,用他的話說就是“那段日子簡直是一團漆黑,每晚夜深時,獨自抱着腦殼伏在書桌上受罪,彷彿是一團漆黑,而且整個時代的沉悶都蓋在我的頭上──直到寫下了《毒藥》那幾首不成形的詛咒詩以後,我心頭的緊張才漸漸緩和下去。”段祺瑞製造了駭人聽聞的“三·一八”慘案,也引起了徐志摩的義憤,他覺得殺死的不僅是青年的生命,自己思想也遭到致命的打擊。國務院前的斷脰殘肢再也不能回覆生動與連貫,他從這令人悲憤的事件裏,聯想到軍閥混戰給人民帶來的無窮災難。激起了愛**,講人道的憤慨,不但在散文裏表示自己的義憤強調反對派的血腥屠殺,只能加速革命的爆發,而且創作了《梅雪爭春》的詩篇,把在執政府前被殺害的十三歲兒童比喻作飛雪中的梅花。他主編的《詩刊》還出了紀念“三·一八”慘案的專號,肯定了這次愛國青年犧牲的意義,認爲他們的血是不會白流的。

應該指出,這時期,一方面,他對日本帝國主義不把我們當“人”看待感到氣憤,對國民黨統治的昏庸感到不滿;另一方面,對革命文學持對立的態度,似乎有些矛盾。然而對徐志摩來說,是合乎思想認識的。這反映了資產階級文人的兩重性,既有一定程度上的反帝反封建的軟弱妥協傾向。

(三)

大革命時期的幾年間,徐志摩詩歌有過一個“情感關闌的泛濫”時期,同時也是他散文的研究創作的關闌時期,不但數量多,而且在藝術上也日益超乎成熟。過去人們對他散文的研究,無論是讚賞的,還是非難的,大抵偏重於藝術上着眼,這反映了他散文在藝術上確實具有鮮明的特色。

徐志摩散文風格華麗誇飾,獨樹一幟。他對散文創作也是有所追求的,他認爲作品“內涵是他的骨絡,辭藻是他的外表;一座最牢的房子外表沒有一些現代美的彩色和輪廓,仍不能算定成建築上的藝術。”因此,他在表現“內涵”時,往往以濃烈的筆墨,塗抹出色彩豔麗的畫面,以繁複鋪張,雕琢堆砌的文字,刻劃出真是豐富的情感,從而造**麗誇飾的藝術風格。這與簡約質樸的風格是迥然不同的。風格及人。這種風格是徐志摩生活、情懷、氣質和藝術趣味在創作上的體現。他的一個朋友曾經說:“志摩感情之浮,使他不能爲詩人;思想之雜,使他不能爲文人。”這個批評不能說沒有一點影子,但並沒有切中腠理。其實,徐志摩是個重情感的人,感情,浮中滲透着真;又是個執着理想的人,思想,雜中有靈魂。徐志摩爲人超脫爽快,耽於幻想而重於感情,長於辭令而善於表達。這必然要在內容的表現上表現出來,形成鮮明的特點。

真摯的感情,親切的抒懷。徐志摩是個重感情的人,認爲“人在社會裏本來是不相連續的個性”而感情“是一種線索,一種經緯,把原來分散的個體組織成有文章的整體。”在他的散文裏,處處注入自己的感情,使作品染上濃厚的感情色彩。不管抒情、敘事、議論、還是遊記、演說,感情就象許多根神經似的,滲入文章的主腦和各個枝節。抒情的形式往往採取於知己朋友談心的方式,似乎不經意的在與讀者閒聊自己的卻身體會與感受,顯得親切自然。《翡冷翠山居閒話》和《我所知道的康橋》這兩篇著名的遊記散文,就頗有代表性。作品描述了他在康橋,翡冷翠的超脫,閒適的生活情趣,表現了自己陶醉與迷人的景色中的喜悅心情。而這一切都是用與朋友談心的筆調抒發出來的。他在強調要發現康橋的妙處,必須靜靜的,單獨一個人時,採用了跟人說話的語氣。例如,“你要發現你朋友的真,你就得給他單獨的機會,你要發現你自己的真你也得給自己一個單獨的機會。”緊接着談到自己可怕的,怕寫不好康橋時的心情時,也是這樣,並把康橋擬人化了,“你怕,你怕描壞了他,你怕說過分惹惱了他,你怕說太謹慎辜負了他。”一種惴惴不安的心情躍然紙上。總之,康橋有你所愛的一切。這時候帶一卷書,走十里路,選一塊清淨地,看天、讀書、聽鳥,倦了時在清草綿綿處尋夢──你能想出更合適的消遣方式嗎?這裏簡直就是令人神往,使人陶醉的“世外**”。敘述大都採用對話的形式,好像作者娓娓動聽的跟人促膝談心似的,而貫穿着對康橋的深厚愛情。

豐富的想象是構成徐志摩散文絢爛多彩的重要因素,作爲一個感情充**的詩人,他常常通過瑰麗奇特的浮想來表情達意,把自己的感情熔鑄到想象事物的描寫之中。《**日出》並不着重描寫太陽噴薄而出實景,而是想象中日出的奇景。作者清晨站在**日觀峯上,想象飛馳,幻象疊出;好像自己的身軀無限的長大起來,腳下的山巒跟這個巨人相比,渺小得象塊拳頭大的石頭;巨人長髮在風裏象一面黑色的大旗,颯颯的在風中飄蕩,巨人站在山頂上,仰面向着**,平拓着一雙長臂,在盼望,在迎接,在催促,在默默的叫喚着光明的降溫,

巨人的手,指向着**

**有的,在展露的是什麼?

**有的是瑰麗榮華的色彩,**有的是偉大普照的光明── 出現了,到了,在這裏……

這是徐志摩早期的作品,那時,他充滿理想,對祖國的勝利未來沒有幻滅的感覺和悲觀的情緒,面對荊棘滿布,哀鴻遍野的黑暗現實,並不消極頹喪,而是積極地呼喚,迎接着光明的到來。在這巨人的形象裏,我們看到了作者當時的某些身影。以後,隨着他思維的變化,雖然象這樣想象瑰麗的散文仍不斷的出現,但象《**日出》這樣思想健康,情緒亢奮的篇什就逐漸地消失了。

當徐志摩的理想在無情現實面前撞碎,煩悶矛盾的氣氛 籠罩他心靈的時候,他就通過幻想去尋求美好的境界,靈魂的慰籍。《**海濱幻想》和《想飛》就屬於這類冥想小品,這兩篇作品都以幻想的幻滅作結,但在幻滅前都藉助想象的翅膀,展示一個奇特的幻想境界。

《想飛》從眼前雲雀的飛**空,聯想到莊子《逍遙遊》裏“揹負蒼天,而莫之夭者”的大鵬飛翔的雄姿,回憶起鎮上東關廂外山上那高聳入雲的七層塔,夕**照時刻,幾隻“餓老鷹”沒掛戀似的在空中飛翔。而孩提時代的作者一聽到“餓老鷹”尋食的叫聲,就彷彿背上長出了“一銼鐵刷似的羽毛,搖起來呼呼作響,只一擺就衝出了房門”鑽到雲裏去,“誰耐煩站在先生書桌前晃着身子,背早晨上的多難背的書!”這種飛,不象麻雀、蝙蝠、燕子那樣低飛,要象大鵬那樣滿天飛,風擋不住,雲遮不住,“一振翅膀就跳過了一座山頭,影子下來遮得陰二十畝稻田的飛”。這是貫通古今的想象,一層進一層的浮想聯翩,抒發了對“飛”的強烈願望,爲什麼“想飛”呢?因爲厭煩於地上生活。徐志摩不滿現實,又沒有勇氣去變革現實,於是躲到虛幻的超人生的境界中去。然而幻想總歸是幻想。其實,直奉聯軍正與駐守**的馮玉祥國民軍作戰,奉軍飛機連續飛臨**投彈。作品結尾處所寫的天空中“一架鳥形的機器,忽的機沿一側,一球光直往下注,砰的一聲炸響,──炸碎了我在飛行中的幻想”,就表現了他在軍閥戰爭中幻想,破滅的情景。

象徵,比喻是徐志摩散文的一個重要藝術表現手法,象徵,作爲一種手法,在藝術創作中是被廣泛運用着的。它通過一些具有暗示意味的形象和意境,抒寫作者對現實生活的感受和對生活的美學評價,並引起讀者對現實生活的聯想和思考。徐志摩的一些抒情散文的藝術境界,往往喜歡通過象徵手法創造出來。有的是整篇的意境,有的是片斷篇章的形象,藉以表現自己對生活對理想的追求,光明的渴望,或是逃避到縹緲的幻境中去尋求精神的寄託。當然,這個手法是運用又是跟他豐富的想象力在密切的聯繫。

《嬰兒》是徐志摩在直奉戰爭時極端煩悶心情下創作的一篇散文詩,爲了“盼望一個偉大的事實出現”,“守候一個馨香嬰兒出世”,作品描寫一個婦女臨產前的痛苦,這裏使用了工筆刻劃,淋漓盡致地描寫她在牀上受罪的情況,描寫了她在劇烈的陣痛中眼睛,嘴脣,頭髮的變化。一個柔和端麗的少婦,現在變成了可怕的形象,但是,她不絕望,而是忍耐着、奮鬥着,因爲她知道這痛苦是下一個美麗嬰兒出世的消息,因此“最銳利,最沉酣的痛苦逼成了最銳利沉酣的快感!顯然,這篇優美的散文詩其形象和意境都是通過象徵手法創造的,徐志摩對人生抱着積極進取的態度,他在《落葉》裏引用《嬰兒》、《毒藥》和《白旗》後說:“我們不能不想要盼望一個潔白的肥胖的活潑的嬰兒出世”!雖然這嬰兒當時沒有出世,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國社會,永遠也不可能誕生這樣的嬰兒,但是,徐志摩那時理想還沒有破滅,爲了“一個更光榮的將來”,這忍受着苦痛到現在“。

比喻與象徵有聯繫,又有區別。它既是一種修辭格式,又是一種藝術手段。貼切的比喻可以把抽象的問題具體化,艱深的思想通俗化,枯燥的事物形象化。文化作品是離不開比喻的。徐志摩散文裏的比喻,處處皆有,他所選擇的比喻對象大體上都很恰當,從而增強了作品的藝術魅力。不難看出徐志摩在《嬰兒》中的比喻完全是他的誇張,鋪陳,繁複,多樣的形容,盡情的渲染。筆墨濃、色彩豔,的確體現了徐志摩的風格。作品通過這樣一系列的比喻,把產婦臨牀上翻騰痛苦的情景形象的烘托出來。例如:作者以田溝裏急泅着的水青蛇,形容她那白嫩皮膚裏筋絡暴漲,血管突起的樣兒;以前額上黃豆大的汗珠,表明她疼痛的程度;以墊着的席子是用針尖編成,蚊帳是用火焰織成的,比喻她在牀上躺不好,睡不着的抽搐着,畸屈着,奮挺着,糾旋着的痛苦形象;她的眼睛原來象冬夜池裏反映着的明星那樣美麗,現在變成爲青黃色的兇焰,象燒紅的炭火似的;她的嘴脣原來是硃紅色的現在變成象爐底的冷灰。等等,這些比喻生動形象,起到了對她的烘托作用。

                         ( 四)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文學必須藉助語言來描繪形象,表達思想,語言又是構成作家風格一個最基本因素。徐志摩散文華麗誇飾的風格,在語言上有着突出的表現。首先,他追求語言的華麗,詞藻的雕琢和鋪張有時也容易給人以繁複的感覺。徐志摩在這一問題上是有得有失的。他的抒情遊記篇目,大多抒寫自己煩悶的心情和空虛的心靈。但並不注重對景物的精確描畫,以達到寓情於景的目的,常常是從眼前的景物盪開去,着重於內心情懷的抒發,通過冥想的途徑反映個人的情思。冥想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抽象東西,而徐志摩通過對語言的刻意追求,把自己的情感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顯示他在語言上的功力。《翡冷翠山居閒話》反映作者置身於大自然懷抱中超脫,閒適的心情,忘卻了人間的苦惱和煩悶,作品從不同的角度和華麗鋪張的語言,表達了“山居”的妙處。輕盈的筆調,飄然的文字,華麗的辭藻,鋪張的描寫,以及帶有歐化的語句,酣暢地表現了作者已完全溶入到大自然的境界中去。這裏反映的只是輕煙似的閒適,出世似的超脫,但寫得有聲有色,風姿綽約,在藝術上任然不失爲一篇頗具特色的美文。

其次,文筆輕飄。這是徐志摩風流瀟灑的風度和超脫爽快的氣質在散文語言上的體現。**迅曾說他文筆輕飄這是很有見地的批評。徐志摩無論是寫苦悶的思想,還是愉悅的感情,也無論是涉筆於靈魂的領域,或點墨於自然的景色,除了那些悼念的文章外,筆調大都輕飄流利,和作品的內容相適應,不給讀者沉鬱壓抑的感覺。作爲一種語言風格,在藝術上自由自在的價值,本來無可厚非。但是,在徐志摩一些所謂香豔的散文裏。“輕飄”卻有點流於輕化,《濃得化不開》描寫作品主人公(廉楓),傍晚時分瀏覽了一通新加坡熱帶風光回來,在旅店樓梯上看到的嬌豔黑女──作品從自己的感覺聯想,直到這個少女的打扮、風度都作了盡情的濃豔塗抹:“烏黑惺忪的是她的頭髮,紅的是右邊鬢角上的插花,蜜色的是她靈巧的掛肩……廉楓停步在樓梯邊的欣賞不期然的流成了新韻。”這裏的輕佻筆觸,流露出公子哥兒的浪漫情調。《愛眉小札》,《志摩日記》完全是描寫他與陸小曼戀愛曲折過程的筆墨其中固然有反封建的個性,但是也反映了一個戀愛至上主義者的愛呀,死呀的說教。即使在他們衝破重重障礙,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甜蜜日子裏,徐志摩自己也承認,說這樣也許會被認爲是“輕薄相”這裏的輕佻是他沉醉於愛情生活而在筆端上的流露,也是他心靈空虛的反映。無疑的這種筆調不足爲訓的。

再次,反覆、排比的修辭方式,也是徐志摩散文語言上的一大特色。《想飛》中關於“餓老鷹”在塔頂飛翔的描寫,就很生動形象。夕陽夕照,塔院裏鐘聲響動,這時候幾隻老鷹繞着塔頂尖,在半空中浮着,在晚風中泅着。這些排比的語句,非常生動的描寫出了“餓老鷹”在空中盤旋,尋找食物的情狀。同時,這裏所用的“繞”、“浮”、“泅”等動詞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準確、形象、極富有表現力,反覆的文字,排比的格式,在徐志摩散文裏被廣泛使用。《**濱幻想》通過冥想,作者覺得在寂寞安靜的環境中,有不可言傳的和諧,有無限的創造,而個人也得到了完全的超脫。而《海灘上種花》裏的句子,反覆、排比、歐化、比喻溶合在一起,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說,通過精心雕琢,華麗的辭藻,給徐志摩散文語言造成鮮明色彩的話,那麼,反覆,排比的修辭方法就給他散文語言帶來了強烈的節奏感和音樂美。當然,過多的使用,也會給人過度繁雜的感覺。這方面,徐志摩也不是不可非議的。

阿英在《現代十六家小品·徐志摩小品序》中,認爲徐志摩散文應該作爲一個獨立的體系論,徐志摩散文的鮮明色彩和獨特風格,在中國現代散文的園地裏自成一家,這在歷史上是被“確認的,因此,當我們研究徐志摩散文時發現,在衆多風格迥乎不同的散文選派中,徐志摩散文其獨特韻味傲然挺立,讓我們窺見出許多閃爍的思想火花和藝術趣味,也因此證明了徐志摩是一位與衆不同的出色的散文家。

參考文獻:①《文學研究叢刊》,**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出版,1984年5月。

        

②《關於寫英雄人物理論問題的探討》,《文學評論》王春元,1979

 

年第5期。

 

③《談談我們的英雄人物》,1963年3月9日《文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