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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王陽明美育思想對大學生人格構建的啓示

摘  要:王陽明的心學理論雖然不是直接談美,但蘊含着豐富的美育思想。王陽明一生從事教育,其目標就是教人“致良知”,體認自有本心,成就完滿人格。明確人人具有成聖的潛質,樹立成聖的理想爲當代大學生樹立了崇高的人生目標。王陽明“心外無物”的審美本質論,極大地提升了主體的地位,萬物的本質向人開放,萬物的意義向人生成。啓示青年學子投身世界,擁抱世界,並具有爲世界揭示意義的廣闊胸懷和宏大氣魄。王陽明以身心的體悟和實踐爲“致良知”的工夫,重視通過情感的力量來化育人心。寓教於樂啓示我們把德育和美育結合起來,通過“樂”的工夫來潛移默化地激發本心“良知”,應高度重視學生的實踐活動,讓他們樂在其中也學在其中。王陽明“至善至美”的最高境界引領學生超越有限的生命存在和有限的意義,獲得精神的自由,去追求“萬物一體”的最高審美境界亦是“天人合一”的最高人生境界。

論王陽明美育思想對大學生人格構建的啓示
論王陽明美育思想對大學生人格構建的啓示

關鍵詞:王陽明;美育思想;高等教育;人生境界

美育思想古已有之,現代的中國美育得益於蔡元培先生於二十世紀初在北京大學和全國範圍內的大力提倡。對於美育的性質,不同的學者有不同的看法,這裏我們採用葉朗先生的觀點:“美育屬於人文教育,它的目標是發展完滿的人性。”[1](402)教育的目標就是“成人”,成爲既有學識涵養,又有技能能力且人格心理健全的人。美育早已列入我國的教育方針,1999年3月九屆全國人大第二次會議上,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指出:“要大力推進素質教育,使學生在德、智、體、美等方面全面發展。”美育主要作用於人的感性的、情感的層面,“使人在物我同一的體驗中超越‘自我’的有限性,從而在精神上進到自由境界。”[1](413)中國古代哲人們關注人生修養和生命體驗,崇尚超越的人生境界,在美育思想方面給我們很多啓示和借鑑。本文主要闡釋王陽明美育思想,並借鑑其對於當代大學生人格建構的啓示和意義,引導學生健全和完善人格,追求充滿愛的,創造的,詩意的人生。

一、“心外無物”與審美本質

陽明學被稱爲“心學”,關鍵就在於他把宋明理學的以“理”爲萬物之本體變成了以“心”爲萬物之本體,他一再強調“聖人之學,心學也”,“在物爲理,處物爲義,在性爲善,因所指而異其名,實皆指吾之心也。心外無物,心外無事,心外無理,心外無義,心外無善。”(《與王純甫》)[2](156)王陽明的心學本體論,按陳來先生的解釋,如果說“心即是理”是陽明主體性原理的一個形式,則“心外無理”就是一個強形式。[3](30)楊國榮先生認爲“心即理”的要義在於肯定了普遍之理應當內化於個體之心,通過理內化於心而達到理與心的融合。[4](81)

在心與萬物的關係上,王陽明有一段著名的“山中花樹”的闡釋,“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傳習錄》下)[2](107-108)可見陽明關注的不是物質在世界中的客觀存在,花樹作爲客觀外物的存在不依賴於主體,但花樹存在的意義卻是有賴於主體的心靈的照亮。王陽明把“物”解釋爲“意之所在”,“意之所用”,而“意”是“心之所發”,因而作爲客觀實存的物只有進入到主體的主觀意識中才獲得意義,這個意義是就主體而言的價值和意義。就如本來花樹在山中存在着,無所謂意義,而當人觀賞它時,它的意義就被激活向人生成。由此可見,天地萬物的存在及其審美價值的呈現都是如此。王陽明說:“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無人的良知,不可爲草木瓦石矣。豈惟草木瓦石爲然,天地無人的良知,亦不可爲天地矣。蓋天地萬物原是一體,其發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傳習錄》下))[2](107)

天地萬物存在的意義都是本心靈明的妙用,審美對象的呈現當然也是本心靈明的妙用,在“心外無物”的命題裏,美就是外物形象在本心中的感應和呈現。“白雲休道本無心,隨我迢迢度遠岑。”(《太平宮白雲》)“山鳥歡呼欲問名,山花含笑似相迎。”(《杖錫道中用張憲使韻》)“冰雪能回草木死,春風不化山石頑。”(《琅琊山中三首》在王陽明的詩中,自然界的白雲、山鳥、山花和春回大地,都顯示出了生機和活力,在這樣的審美境界中,外物由心靈照亮,物我交融,情景交融。

美是外物在本心中的呈現,也是無遮蔽的,本真狀態的呈現。“其良知之體皎如明鏡。妍媸之來,隨物見形,而明鏡曾無留染。所謂情順萬事而無情也。……明鏡之應物,妍者妍,媸者媸,一照而皆真。”(《傳習錄》中)[2](70)人自身超越了種種考量和計較用本心良知照亮世界萬物,按照萬物的本來面目呈現,這時不但客體都達到了本真的存在,而且主體也同樣是無遮蔽的存在,所謂“無情”,正是主體“情順萬物”的結果,此時人和萬物相融合,從而體驗到萬物一體的生命大快樂,這也可謂是最高的審美境界。

王陽明的心本論立場,“心即理”,“心外無物”等命題,雖然不是直接談美,但審美理論和思想卻蘊含其中。“心外無物”可謂是王陽明的審美本質論,它突出了審美主體的地位,啓示我們世界是有待於我們心靈照亮的世界,是人與萬物一體的世界,是充滿了意味和情趣的世界。在世俗生活中我們往往習慣於用主客二分的角度看待世界,從功利的立場評判事物,導致了人與萬物,人與人的間隔和疏離,人被侷限在物慾的種種有限之中,從而失去了真我和自由,而如果跳出主客二分的模式,用本然之心照亮一個本然的生活世界,迴歸萬物一體的境界,那就是對於自由的復歸,也是對於完滿人性的復歸。

二、“致良知”與審美體驗和實踐

王陽明說:“良知者,心之本體。”他的本體論是和工夫論相一致的。“致良知”即是良知在本心中的呈現。良知是人天生具有的內在本性,良知是不分賢愚人人都具有的,而且良知又是通過每個人的自心表現出來的。王陽明說:“心自然會知,見父自然知孝,見兄自然知親,見孺子入井自然知惻隱,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傳習錄》上)[2](6);“良知之在人心,無間於聖愚,天下古今之所同也”(《傳習錄》中)[2](76);“爾那一點良知,是爾自家底準則”(《傳習錄》下)[2](92)。

如何“致良知”呢?王陽明既注重“心上工夫”,即感悟體驗,也講究“事上工夫”,即身心實踐,從審美角度來說就是審美體驗和審美實踐。

先看“心上工夫”,良知的呈現不是理性的認知和分析,而是一種在一定情境中的感悟或體悟,王陽明說:“人若知這良知訣竅,隨他多少邪思枉念,這裏一覺,都自消融。真個是靈丹一粒,點鐵成金。”(《傳習錄》下)[2](93)可見這是一種覺悟或頓悟,在自我醒悟的瞬間把握住了人生的真諦。再具體一點可謂是一種“知幾其神”的體悟,“良知無前後,只知得現在的幾,便一了百了。”(《傳習錄》下)[2](109)“實理之妙用流行就是神,其萌動處就是幾……聖人只是知幾,遇變而通耳。”(《傳習錄》下)[2](109)何謂“幾”?《易·繫辭》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可見“致良知”是在一種無特定規定性的情境中與物相對,在事物的運動變化過程中達到隨處體認。“體來與聽講不同……知爾只是忽易,未有滋味。只這個要妙,再體到深處日見不同,是無窮盡的。”(《傳習錄》下)[2](93)自我體認與聽聞他說是不同的,體認是一種切己切身的感受,如果一天天不斷深入,那麼可以體悟無窮盡的大道了。

再看“事上工夫”,這裏更強調身心實踐的工夫,其實“事上工夫”和“心上工夫”在“致良知”的工夫論上是合一的,因爲王陽明倡導“知行合一”,“知之真切篤實處即是行,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體悟與實踐是內在合一的。從“知行合一”的角度來講,潘立勇師說,審美的功能不在於僅僅滿足人的感官享受或認知欲求,而在於通過“事上磨練”的審美實踐完成人格美的修養,使其“良知”的價值潛能在審美實踐的“知行合一”過程中充分地體現。[5](153)

舉例來看比如學六藝中的“射”,王陽明說:“君子之於射以存其心也。是故燥於其心者其動妄;蕩於其心者其視浮;歉於其心者其氣餒;忽於其心者其貌惰;傲於其心者其色矜;……君子之學於射,以存其心也。是故心端則體正;心敬則容肅;心平則氣舒;心專則視審;心通故時而理;心純故讓而恪;心宏故勝而不張,負而不弛;七者備而君子之德成。”(《觀德亭記》)[2](246)這就是在具體的實踐中磨練心性,因爲心的狀態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在身體上,如心的燥、蕩、歉、忽、傲和身體的動妄、視浮、氣餒、貌惰相吻合,而心的端、敬、平、專、通、純、宏和體正、容肅、氣舒、視審、時理、讓恪、勝而不張、負而不弛的身體狀態相對應。個體的品德修養需要在一次次的操練過程中落實和完善。又如王陽明對他最鍾愛的學生亦是妹夫徐愛參加科舉考試告誡說:“進場前兩日,即不得翻閱書史,雜亂心目;每日止可看文字一篇以自娛。若心勞氣耗,莫如勿看,務在怡神適趣。……每日閒坐時,衆方囂然,我獨淵默;中心融融,自有真樂,蓋出乎塵垢之外而與造物者遊。”(《示徐曰仁應試》《全集》卷二十四)[2](911)可見陽明非常重視內心的真實感受,只有發自內心的喜悅,達到身心的和諧,纔是真正的快樂的學習,而這樣的學習也才更有助於人格的完善和人生境界的提升。

三、至善至樂與成人境界

王陽明通過“知行合一”來“致良知”,人人都具有這“萬物一體之仁”,“夫聖人之心以天地萬物爲一體,……天下人之心,其始亦非有異於聖人也。”(《傳習錄》中)[2](54)這就肯定了每個普通人成聖的可能性,同時也指明瞭普通人對於理想人格的追求目標。在理想人格即成聖的修練中,王陽明重視體悟和實踐中的個體的情感體驗,這就是“樂”的工夫,如上文所舉的學射、應考等例子,都重在內心真實的感受,倡導要有發自內心的真誠和愉快,因爲只有這樣的體悟纔不會是生硬的抽象的理性認同,而是充滿溫暖的喜悅的自覺與滿足。陽明心學雖然主要就人的德性而言,但又超越了善的境界,達於主體自由自覺的境界,即美的境界,這是美善相兼,“渾然與萬物一體”的大境界。

在王陽明看來,事事都要求“盡心”,從善是倫理道德從每個人心中自然流出,是一種道德情感的內在滿足。陽明說:“君子之學,求盡吾心焉爾。故其事親也,求盡吾心之孝,而非以爲孝也;事君也,求盡吾心之忠,而非以爲忠也。”可見事親事君都不是刻意去做到孝或忠,而是發自內心地盡孝盡忠。陽明接着說:“吾心有不盡焉,是謂自欺其心;心盡而後,吾之心始自以爲快也。”可見君子行事不欺騙自己的本心,只爲儘自心來獲得內心的充實與喜悅,於是善就通向了樂,必然地進入到“無入而不自得”的審美境界。“惟夫求以自快吾心,故凡富貴貧賤、憂戚患難之來,莫非吾所以致知求快之地。……世之人徒知君子之於富貴貧賤、憂戚患難無入而不自得也,而皆以爲獨能人之所以不可及,不知君子求之以自快其心而已矣。”(《題夢槎奇遊詩卷》,《全集》卷二十四)[2](924-925)因爲君子內心的充實和喜悅,所以能夠從容面對人世富貴貧賤、憂戚患難的變化,而進入“無入而不自得”的境地。這裏陽明又再一次指出,任何一個人,其行動處事只要從本心良知中自然流出,就都能獲得這樣充實而光輝的快樂,而主體也由道德的境界進入了審美的境界或者說善和樂融合的境界。

在王陽明看來,一個人如果沉溺於聲色利慾的追逐會陷入憂戚勞累的境地,如果追求本心就能通達“無入而不自得”的樂境,陽明寫過一篇《爲善最樂文》,在他看來“爲善最樂”,“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然小人之得其欲也,吾亦但見其苦而已耳。……營營慼慼,憂患終身,心勞而日拙,欲縱惡積,以亡其生,烏在其爲樂也乎?若夫君子之爲善,則仰不愧,俯不怍;陰無人非,幽無鬼責;優優蕩蕩。心逸日休;宗族稱其孝,鄉黨稱其弟;言而人莫不信,行而人莫不悅。所謂無入而不自得也,亦何樂如之!”(《全集》卷二十四)[2](925)樂境是融合了善境的一種超越境界,在樂境中,本心即良知,一心朗現,通體瑩徹,體會無善無惡的至善至樂境界,這也就是陽明所說的“此心光明”之境。這便是王陽明爲世人所展現的聖人氣象,亦是最高的人生境界。

四、王陽明美育思想的現代啓示

王陽明的美學思想即是他的美育思想。王陽明一生在建立功業之外或之餘一直從事教育,其教育的目標就是教人“致良知”,體認自有的本心,達到完滿的人格,即“成聖”。良知是人人具有的本性,每個人都有成人成聖的潛質。明確成聖的潛質,樹立成聖的理想對於當代大學生而言尤爲重要,大學生是時代的生力軍,是今後幾十年社會建設的主幹力量,理想人格的引領力量將是巨大的。王陽明“心外無物”的審美本質論,極大地張揚了人的主體性,從價值意義的角度,揭示出人對於世界萬物照亮的意義,萬物的本質向人開放,萬物的意義向人生成。對於青年學子而言,這就要求他們投身世界,擁抱世界,並具有爲世界揭示意義的廣闊胸懷和宏大氣魄。

王陽明以身心的體悟和實踐爲“致良知”的工夫,只有切身的體驗和實實在在的履踐纔是真正的習得。陽明根據人心喜好的特點,重視通過情感的力量來化育人心,明確提出“樂”的工夫。寓教於樂給我們的教育許多啓示,把德育和美育結合起來,通過“樂”的工夫來潛移默化地激發本心“良知”。王陽明在《訓蒙大意示教讀劉伯頌等》一文中說:“今教童子,惟當以孝弟忠信、禮儀、廉恥爲專務。其栽培涵養之方,則宜誘之歌詩以發其志意,導之習禮以肅其威儀,諷之讀書以開其知覺。……凡此皆所以順導其志意,調理其性情,潛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頑,日使之漸於禮儀而不苦其難,入於中和而不知其故。”(《傳習錄》中)[2](87-88)這是告訴教育工作者立德樹人要以人的情感能接受的形式來化育身心,在情感的愉悅暢達中學習,從而潛移默化地造就高尚人格。在高校教育中,除了理論課程,還有實訓實踐課程、拓展項目,還有豐富的校園文化活動,包括各種社團活動、節慶活動、各大賽事等等,應該充分地重視學生的實踐活動,讓他們本着自覺自願的參加原則,根據各自的特長和興趣愛好,在各種實踐活動中分工合作,樂在其中也學在其中。

王陽明的良知本體論也是境界論,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依着良知去做,“爾意念着處,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瞞他一些不得。爾只不要欺他,實實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惡便去。他這裏何等穩當快樂。”(《傳習錄》下)[2](92)如此便成就了聖人人格,體驗到道德澄明之境所帶來的快樂。這也是陽明所言“灑落”的心胸,“和容瑩徹,充塞流行,動容周旋而中體,從心所欲而不逾,斯乃所謂真灑落矣。”(《答舒國用》,《全集》卷五)[2](190)灑落不是肆意的放任而是超越了小我的侷限,私意的遮蔽,外在規範的制約,而達到的“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自由快樂,也就是至善與至樂境界的融合。在現代教育中美育和德育相互配合,相互補充,美善相兼,以美育善。美育和德育不同,後者主要從人的意識、理性層面規範人的道德行爲,前者則主要通過作用於人的感性、情感層面,“潛移默化”地薰陶、感發。美育應注重培養青年學子廣闊的心胸,調和他們的性情,讓他們保持精神的和諧愉快,讓生活充滿活力和創造力,從而達到人與人的和諧、人與大自然的和諧境界。在美善之境中個體超越了有限的生命存在和有限的意義,獲得精神的自由,達到“萬物一體”的最高審美境界亦是“天人合一”的最高人生境界。

參考文獻:

[1]葉朗.美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2]王陽明.王陽明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3]陳來.有無之境[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楊國榮.心學之思[M].北京:三聯書店,1997.

[5]潘立勇.一體萬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